却见一年轻女子.低垂着眉眼立在门外.她着了件普通的水色长衣.外面披了件氅毛的斗篷.一张小脸全都隐在那件大大的斗篷里.看不清楚面容.
管事走到那女子面前.笑道:“姑娘.这是我们顾大人.”
秋若闻言抬头.顾讳庭只觉得眼前一暗.心中大惊.额上的青筋也在突突地跳着.他只觉得这屋外寒风刺骨.竟隔着棉衣从皮肤渗进了血液里.直冻得他心口疼痛.他稳了稳身子.干干地说:“原來是你……”
秋若却是面无表情.淡淡道:“顾大人.我是來见顾公子的.”
顾讳庭挥了挥手.佯装镇定.可声音里的紧张还是昭然若揭:“我儿身体抱恙.恕不见客.还望秋若姑娘体谅.木海.送客.”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秋若却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冷声道:“顾大人难道真想顾公子心思郁结.郁郁而终吗.”
“你说什么.”顾讳庭猛然睁大了双眼.如鹰般锐利阴鸷地眼眸冷寒的盯着秋若.
“顾大人自然明白.何须我多说.”秋若却毫无惧色.反而一脸平静地盯着顾讳庭.
顾讳庭细细地打量着她.眼睛似穿过她.看向了不知名的何处.半响方苦笑了一句:“也罢.你去见他吧.是生是死.且听天由命.”
秋若躬了躬身子.便拢了拢斗篷向内府走去.
顾讳庭看着她离去.竟仿佛沒了力气.蹬蹬后退了几步.木海急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叫道:“大人.”
木海见顾讳庭依然神色游离以为他沒听见.正要扶他进去.却听见一个苍老悲凉地声音响起.“她都已经死了.还是不肯放过昭儿吗.”
听雨楼.
秋若刚进院子便看到满园的兰芝花草.本是美景却惹得她一脸的嫌恶.她静静地走进阁楼.还未进屋便已闻到一股浓重地中草药的味道扑面而來.秋若皱了皱眉.这听雨楼的陈设倒是简单大方.看起來颇具书香优雅的风格.只是每个角落都摆放了兰花.可是这满屋的药味却是甚多兰草也难以遮掩.秋若轻移缓步.慢慢地走上了阁楼.这阁楼的地板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踩在上面无声无息.以至于楼上的人并不知道有人上了楼來.
一个小丫头正起身准备下楼去给少爷端药却见一身披斗篷的女子缓缓上楼.目光有些疑惑.脆声问到:“你是何人.”
秋若抬眸看了看她.却并未回答.直直地向内室走去.
小丫头见那人并不回答.不由得有些恼怒.伸出一只手拦在秋若面前.愤愤地说:“不说你是谁不准进去.”
里面却传來一个清冷地声音.“知香.是何人……”话未说完便听到连声地咳嗽.知香听到里面的咳嗽声立时转身向内室奔去.“少爷.你怎么样了.”
顾谚昭摇了摇头.却还是止不住地咳嗽.声音断断续续.直震得他胸口起伏不断.
秋若进來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昔日神采飞扬.剑眉朗目的如玉男子此刻竟卧在榻上.他一脸憔悴.平日神采奕奕地眸子此刻失去了光彩.暗淡无光.嘴唇干涩发白.而那皮肤竟比宣纸还要苍白.他伸手放在嘴边想掩住咳嗽.却露出一只干枯瘦削的手.秋若不由得阵阵心疼.他这副模样.已然是病入膏肓.
顾谚昭连连咳了好几阵.这才止住.他顿了顿身子.方才他便已知晓屋里來了人.只可惜他身体控制不住的咳嗽.未來得及观察那人模样.此时止了咳嗽.这才靠在垫子上.抬眸打量來人.
而这一抬眸.便让他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秋若见他呆若木鸡地望着自己.也不羞恼.只由他望着.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他方收了眸子.干涩地说:“沒想到是你.”
秋若本是极其恼他.可见他如今这副模样.心里的怨气登时去了大半.只柔声道:“公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顾谚昭却勾了勾唇角.带起一抹苦笑:“病体残躯.不过熬着日子罢了.”
却见秋若目光暗淡地盯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你怎么得空出宫.”
秋若答:“秋若本來便已快至出宫的年岁了.万岁爷恩典特许我提早放了出來.”
顾谚昭这才静了静神.叹道.“我许久都未曾出过这阁楼了.竟已过了这么久.果然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眉峰一蹙又道.“她……可还好.”
却良久沒有听到回应.见秋若垂眸不语.不由得心里一沉.又问了句.“她.怎么样了.”
秋若吃了一惊.主子已沒了几日了.怎的他竟然一无所知.忖度片刻.便抬起头.对上他焦灼的眼睛.舔了舔干涩地嘴唇.哑声到:“主子已经沒了.”
秋若望了望顾谚昭.却见他一脸的木然.仿若沒有听到一般.可那黯淡的双眸却开始不停地颤抖.瞳孔骤然缩小又放大.他终是回过神來.却是心胆俱裂.惊魂未定.难以置信.喃喃到:“你骗我.”
“她真的沒了.”秋若也希望她的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那样活生生的人儿沒了.她又有什么法子.
顾谚昭却喃喃自语.“我不信……不可能……怎么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秋若心中亦是痛苦不已.他现在这种情况原是不该告诉他的.可她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东西总归是要给他的.
“这是主子让我交给公子的.”秋若从袖里拿出一方白色的绢帕递给顾谚昭.秋若触碰到他的手.只觉得如冰如雪竟冷的那样彻骨.心中一沉.登时便有些后悔.
顾谚昭死死的盯着那方绣着兰芝花草的素白绢帕.干枯苍白的手颤抖着去接那方帕子.终是接了來.放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他哆哆嗦嗦的打开帕子.却见帕子里放了只碧绿透亮的镯子.那绿色那样的纯粹圆润.竟是上好的翡翠.帕子上还绣了几个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看着那字.想到往日嘤嘤笑语.欢乐美好的时光.心就像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让他忍不住皱眉.只觉得心痛难忍.孱弱的身子立时开始咳嗽起來.一股血气上涌.口中立时一股血腥之气涌了上來.竟一口鲜血呕在了那帕子上.镯子上的鲜血透着诡异的红.连着那雪白的帕子让人瞧着心寒.
倏然.一阵狂风破窗而入.竟将案子上那株鲜嫩小巧的兰草打翻了.急风卷席着大雪带走了屋内仅存的温暖.
秋若走出顾府.见外面已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只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满面哀愁的融入雪中.
(全文完)
☆、第一章 初识
每个人都会有怦然心动的那一刻,每个人也都有过与那个人天长地久的念头,到最后,我们的怦然心动,山盟海誓都变成了一团烟雾,依稀看得清轮廓却是再也抓不住摸不得了。
落日熔金,云霞漫天。
醉风楼的大堂中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只在后厨便可听到前面大堂传来的嘈杂之声,杏儿手忙脚乱地炒着菜,素依在一旁打着下手,一个老人走到素依身旁说:“素依,你去歇着吧,这里人手已经够了。”只见那老人约莫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板硬朗,精神矍铄。
素依一面切菜一面说:“师傅,你是怕我偷学杏儿的手艺吗?”
老人呵呵一笑:“你这丫头,杏儿会的只怕你早就会了。师傅是怕你累着,你身体不好回头在我这儿累出毛病来沈大人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素依将菜拨入盘子里笑道:“父亲就是要我到这里来跟师傅学手艺的,若我总闲着那我交的银子不是白交了?”
老人无奈地摇头:“你整日里同杏儿在一起这嘴上工夫也学得厉害了,师傅说不过你。”
“不过你若累了便知会一声,赶紧去休息。”
“嗯,我会注意的。”素依点了点头,“师傅,你每日里只做十个菜,今日的怕是做完了吧?”
老人颔首:“今儿中午来了几个贵客已经做完了。”
“那师傅去歇着吧?有杏儿跟陈师傅在呢。”素依话音未落后厨的帘子便被人掀开一个声音说道,“江师傅,有一桌客人点了几道名贵菜肴,掌柜的说要江师傅您亲自主厨。”
老人接过菜单看了一下说:“好。请客人稍等一下。”
“师傅,不如交给我来做吧?”杏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来看菜单。
江师傅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杏儿对了素依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素依笑了笑。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戌时三刻,忙碌的时段也终于过去,素依走到窗前去洗手透过窗隙瞧见外面星光满天便对杏儿说:“时候这么晚了,杏儿我要回去了。”
杏儿揉了柔酸痛的脖颈说:“不留下来吃饭吗?我做几个菜给你尝尝吧?”
素依笑了笑:“改日吧。”
丫鬟妙玉拿手巾挥拭着素依身上的粉面,杏儿道:“也好,那你路上小心。”
顿了顿又道:“不如叫青云去送你吧?”
素依正欲回话却见青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杏儿笑道:“青云,交给你一个美差……”
注意到青云的脸色忙问,“你怎么了?”
青云将肩膀上的白毛巾朝桌子上一摔说:“真没想到穿那么好的衣裳竟然是吃白食的,气死人了!”
“吃白食的?”素依一惊,醉风楼的规矩若遇上吃白食的那伺候的跑堂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就是江师傅亲自做的那桌。一桌菜下来花了二十多两银子呢,掌柜的说是我没认清人要我赔偿一半。我这一年才几两银子,何时能赔得上啊?”青云说着眼眶便已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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