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们有趣儿的反应,沈瑾萱不由得漾开柔柔一笑,便又叫她们一愣:“花彩还不随赶紧着我去?明燕,你可要好好看家。”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亲~
(づ ̄3 ̄)づ╭?~
☆、第五十章
明燕本在收拾梳妆桌上刚刚被打开用到的小盒子们,合上最后一只开口的精美扇形唇脂盒,再摆列到其他已经放好的盒子旁边,明燕又弯腰将梳妆桌前方才她家郡主坐的黄花梨木圆鼓凳往里推了推,这才小跑几步撵上已经走到门前的沈瑾萱与花彩。
用手托住她家郡主的胳膊,明燕娇俏笑道:“郡主您尽管放心去就是,我一定看好咱们这茗萱阁。”
沈小王爷的事使得沈瑾萱郁郁寡欢许久,直至今日才展露了些许笑颜,虽然是赴皇后娘娘的宴,还有众等看她不顺眼的妃嫔,可是明燕还是感到开心的,能出去走走瞧瞧御花园中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儿,对她家郡主那也是有益的。
整日憋闷在房中,身上以及心中的伤,如何能好?
明燕知道她家郡主是不会在意旁人尖酸刻薄的言语和故意为之的挑衅,所以赏花宴能让沈瑾萱接触接触外界,在她认为是极好的。
故此,她的语调轻快地就像那树梢上鸟儿的鸣叫。
沈瑾萱不知明燕心中所想是何,可也能看出她现在心情很好,便斜斜地睨她:“你这丫头,我去参宴,你傻乐个什么劲儿?”
就在刚才,也不知是谁因她叹气嘘嘘而让她扯谎回绝了赏花宴呢。怎得此时过时不久,便又因她即将参宴而喜成这副开了花儿的模样?
沈瑾萱不解,恨不能再点明燕的额头,可却是终究懒得动手指。
她说话间脚下仍然走着,细碎缓慢的小步子,一左一右分别由花彩明燕搀扶着,主仆三人跨出门框,又走下两层石阶梯。
茗萱阁院中的花也开了,连上个月只是冒出了花骨朵的木棉,都绽出了朵朵红花,不过木棉树高,院中又仅有一棵,开花时无叶唯有并算不上簇团的红花,除此之外,与红花为伴的便是干秃扭曲的树枝了,单单捏着一杈枝瞧看,美丽的很,离远了再看它的整体,就缺失了许多美感。
沈瑾萱驻足,出神着望那一树木棉,只觉美极,恍然回神后,她觉着好似很久没有仔细留意茗萱阁的一切了。
原这院中还有一棵木棉树。
“这花开得真艳丽。”
她呢喃着独身走过去,宛如她前世向他走过去,宛如木棉花下,还站着他一样。
扬起莹白纤长的手,轻飘飘落在木棉树干上,坑凸凹陷的树皮触感并不是那么好,沈瑾萱瞧着自己的手与树皮颜色的反差,扯了扯唇角,漾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傅熠,我定是要寻你报仇的。
只你,唯你。
“娘娘,”花彩生怕误了时间,开口唤沈瑾萱,与此同时她转了个身子,朝着下人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娘娘,再不去咱们就晚了。”
花彩说着,走到沈瑾萱的身旁站住,又继续说:“还有……赏花那样的场合,您带上方宇吧,皇帝陛下不在宫中,您总是要格外小心的。”
手落回自己身侧,沈瑾萱挑眼看向花彩,重复道:“……方宇?”
是了,怎得忘了,陛下接她回宫的那一日还同她在马车中提起过呢,好像是说什么将被净过身的方宇拨到了茗萱阁。
方宇会武,某些危险时刻说不定能保她平安呢。
虽然这里是后宫,危险也不一定能有什么摆到明面儿上的危险。
但好歹也是能让穆琰多放一分心。
“让他跟着吧。”
得了沈瑾萱的话,花彩视线落到一个小宫女身上,她朝着方宇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小宫女颔首,颠颠儿跑了去。
不多时,方宇跟着那小宫女走过来,他身上穿着青灰色的太监服,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帽子顶部近圆,后沿高出帽顶,两耳侧各垂着一根黑绳,绳子长度落至他大概最后一根肋骨处,帽子通体颜色为黑,是最低一级太监佩戴帽的颜色。
他面容神情一点不似宫中其他太监,没有一丝的软化,依旧是粗厚浓黑的眉毛,眼睛大而有神,个头只比穆琰稍低,肩宽腿长的哪里像是个太监?
纵然他身上穿着标标准准的太监服,却也是一点都不像的。
方宇向朝他仔细打量的沈瑾萱行礼,嗓音清亮,用词恭敬。
沈瑾萱收回审视的视线,让方宇起身,再道一声吩咐命他也随她一起去赏花宴,方宇接下命令,腰一弯,那两根缀了圆珠的黑绳便空垂着,他说:“是,请娘娘先行。”
不知怎么的,沈瑾萱觉得这一幕可好笑,忍不住翘起唇角,抬步向茗萱阁大门走去。
路上,沈瑾萱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她的眼睛看路,动了动两片水灵灵的粉红唇瓣,轻了声音问方宇:“我瞧着你似乎……并未净身。”
她两世为人,皆在宫中,要说真能一眼看出太监真假吗,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莫名其妙的,她的直觉如此告诉她罢了。
要是方宇真的没净身,那皇帝陛下为何还把耿贵人贬给他,这样不是非但没有惩罚,反而是成全他们这对鸳鸯么?
沈瑾萱可不认为方宇能偷摸蔫儿的蒙骗了皇帝陛下,所以方宇净没净身,皇帝陛下一定清楚知道,他……大概真是有心成全吧?
方宇有一瞬间是想说‘贵嫔娘娘您真是好眼力’的,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他肯定就小命不保了,遂沉了沉心思,赶紧为沈瑾萱解起疑来:“回娘娘,奴才确实没有行净身之礼。”
不得不说,沈瑾萱初闻此言真的觉得震惊,她停住脚步,不可抑制地回头看方宇,桃花眼里满是惊异。
虽然她有如此直觉,可这并不代表她的猜测被证实后不震惊。
皇帝陛下是要怎样,为何要放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入后宫,还是放到了她的身边?
一连串的疑问接二连三冒出脑海,沈瑾萱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跟在她自己身后,垂着脑袋的男人,还是觉得脑袋很晕。
“你且说说,为何?”穆琰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方宇,也一定他知道穆琰的道理。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日方宇被两个侍卫一路架着到了敬事房,却没有他原本预料的行净身之礼,只是被灌进了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汤药一入胃,他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等他再醒来时,从床上刷的坐起,直接两眼又是一黑,摇晃着跌了回去,但是方宇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身上一丁点儿疼痛都没有,只有脱力后的虚弱感。
然后他还确定了自己没有少肉,正在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时,方宇心心念念的耿蔓阳推门而入。
耿蔓阳可是清清楚楚记着呢,皇帝陛下告诉她说他的崇德殿缺个太监,那意思就是他把她的方宇弄去做太监了,现在她又看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自然是以为方宇真成了太监。
跌跌撞撞扑到床前,接触到他温暖的身子她几乎是立刻哭了出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毫不迟疑。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耿蔓阳哭着道歉,她简直歉疚极了,双手紧紧拥着方宇,好似生怕他会责备她不要她推开她似的。
“蔓阳,别哭,我没事,我很好,不是你的错,别哭了啊。”对于这样的蔓阳,方宇心疼,他能读懂她每一个动作的含义,她的担忧害怕自责痛苦他一览无余,便是如此,他才更心疼,也更后悔。
若不是当初他懦弱退缩,她与他根本就不用走到如今这一步,哪怕私奔至天涯海角,肯定也是比如今好千千万万倍的,是他的错,怎能被她揽了去?
然而幸得老天庇护,幸遇皇帝陛下宽容啊,他与他的蔓阳,他们两人的爱情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虽然引无数人唾骂嘲笑,却那又如何?
方宇心里的五味陈杂不比耿蔓阳少,只会比她的多,故而也酸了鼻头,同时却也欣喜若狂。
他拜谢皇帝陛下的成全,拜谢上天,尤其对皇帝陛下感激涕零。
后来,方宇就一直以崇德殿负罪小太监的身份,与因侍君不周被贬给他这个负罪小太监的耿蔓阳生活在后宫中最偏远的一记角落中,是冷宫旁边的一处荒冷阴森的破旧小院,可也真真算得上是幸福美满。
再后来,便是前几日,皇帝陛下突然召见方宇,是要将他拨到茗萱阁一事。
话说到此,三个人眼瞅着就要走到御花园了,方宇简言而述至终。
是说穆琰即将出宫,对身怀有孕的沈瑾萱极其放心不下,他一直留用的方宇这时候便能派上用场了。
穆琰只告诉方宇,若方宇能保沈瑾萱平安的话,那他的幸福日子即可持续长久,若是沈瑾萱好歹出个什么差池,穆琰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方宇和耿蔓阳今后生不如死。
他的威胁这样狠戾,出口的言语不容人置疑分毫,方宇却一点儿都不怕,因为他知道,这是穆琰的方式,这是穆琰保护他自己心爱女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