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红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张翼,你昨天和我滚到一起的时候,你昨天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对我说自重!到今天了,你吃饱了,就急着抹干净嘴巴和我撇清关系了?!”
红烟绝对是个刚烈个性分明的女子,眼泪已经要夺眶而出,被她一个仰头,生生逼回眼眶里,“张翼,算你狠!”
话毕,她转身朝棋社走去。
张翼是目送她进入棋社,又在原地站了好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朝七王府方向走去。
才朝前走了两步,一个人从边上跳出来,堵住他的去路。
张翼正低头想心事,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是早就离开的迟静言,用力吁出口气,“王妃,你不是已经先回去了吗?”
迟静言没搭理他,而是盯着他,把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张翼被她看得怪怪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王妃,你在看什么?”
迟静言把视线锁在他脸上,摸着下颌,表情郑重,“张先生,我想说个笑话给你听听。”
又是笑话,张翼想起以前无意当真听到过的那两个,没有第三者在场,他下意识地就排斥,“王妃,张某有事先走了。”
迟静言张开手臂拦住他。
张翼同样有着不凡的身手,只是很少显露。
把迟静言拎到一边,只是抓着她肩膀,朝边上一拎,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一方面是考虑到迟静言是他的主子,他不能以下犯是上;最主要的是因为迟静言是他主子心尖上的人。
他怕两只手一旦碰到了迟静言,极有可能就被废了。
“王妃。”他口气无奈,“张某真的有事,有什么话你快点说。”
“张先生。”迟静言朝张翼凑近一步,“你听好了,我要说的笑话是,从前有个人,他娶了方圆百里出了名贤惠又温柔的女人做妻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半个月过去后,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子啊一起喝酒,有人就问他了,洞房的感觉怎么样?”
她没继续朝下说,而是斜着眼睛瞟了张翼一眼,把问题抛给了他,“张先生,你猜那个男子是怎么说的。”
张翼脸上的表情尴尬中夹杂着羞臊,声音低沉,“这个张某怎么会知道。”
“既然张先生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迟静言又睨了他一眼,“那个男人告诉他的朋友,新娘样样都好,就是经验不足,让血流多了,一个不当心流了整整七天。”
这一下子,张翼脸上的颜色更多了,白转红,红转青,最后定格在黑色,“王妃!”他咬牙,想说点什么,对视上迟静言带着轻蔑的眼神,他穷词了。
迟静言趁热打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先生,我之所以说这样一个笑话给你听,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你自己再好好想一下,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第二个红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张翼嘴唇翕动,想开口说话,迟静言却一个挥手,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个世界上能买到很多药,唯独后悔药是买不到的,我真心希望张先生不要有满世界寻找后悔药的那一天!”
被迟静言一语成谶。
很多年后,当张翼疯了似的,满世界的寻找那个叫红烟的女子,他才想起迟静言当时给他的忠告。
迟静言说完,就大步离开,算算时间,端木亦尘应该回来了,她要快点回去问问宫里的情况。
升平被人“虏”走前,除了宫里的人,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她,端木亦元和太后怀疑她是正常的,可千万必要因为她,而对端木亦尘不利。
……
脚底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张翼的两条腿,却像是被灌了铅泥,重似千金,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还在站在原地。
努力平稳情绪,勉强提起脚,鬼使神差,他转身朝棋社走去。
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好好的一间棋社已经一片狼藉,他眼睛扫了一圈都没看到红烟,随便抓了个小二问道:“你们老板娘呢?”
那个小二,虽说来店里只有一天时间,却认识张翼,他看到老板娘坐在柜台前一笔笔仔细画着眼前男子的画像,还在画像的边上写满他的名字。
“张先生。”他客气道,“老板娘在后院,看样子心情……”他摇摇头,“很不好的样子,你去看看她吧。”
张翼心里很清楚,既然和红烟不可能,就不要再去找她,心到底还是说服了脚步,他朝后院走去。
后院有张藤椅,红烟正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嘴里在轻轻哼着小曲。
如花的美人,看长了,都舍得得移开眼睛。
张翼生怕惊吓到她,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刚走到她身边,藤椅上的人忽的睁开眼睛。
张翼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睁开眼睛,本能地就避开她的视线。
不敢和她直视,心虚自然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到底很不自在。
一阵风吹过来,悬挂在廊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张翼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如迟静言曾经问过他的兴趣爱好,除了看书,舞剑,就只有下棋,而且下棋在那三个兴趣爱好中,是他最为喜欢的。
昨天晚上,他正和一棋艺不错的家丁下棋,有旁观的家丁告诉他,京城就今天新开了一家棋社,听说里面高手如云。
下棋这事,和打仗是不一样的,势均力敌,才能体会棋给人带来最大的乐趣。
张翼听闻这个消息后,不和那个勉强可以和他杀上几局的家丁下了,直奔新来的棋社而去。
看到棋社的名字,他不由一怔“翼社”,那个翼就是他名字里的那个翼,一模一样。
有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红烟虽说还在七王府,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跑来开一家棋社。
这天晚上,张翼非常开心,兴致也非常好,棋逢对手如将遇良才一样,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连打败了好多棋艺精湛的高手,他的兴致越发的高涨,平时滴酒不沾的他,经不住别人的劝说,他喝了好多酒。
他喝得差不多,就不愿再喝,这时,棋社的老板娘出现了。
蓦地,像是被人从头灌了一大桶凉水,醉意全无,清醒无比。
红烟踩着莲步,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边,伸手拿过边上人又朝张翼递来的酒,二话不说,盈盈浅笑间,一杯酒已经入喉。
再后来发生的事……张翼真的不大愿意再回想下去,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嘛。
当时蚀骨*,他恨不得把身下人吃到肚子里;事后,他懊悔地连肠子都青了。
顶着宿醉后的难受,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朝身边看去,心脏漏跳了好几拍,没想到,自恃儒雅文质彬彬的他,也有酒后乱性的一天。
他掀开被子下床,想在床上人醒来之前离开,被子才掀开,脚刚弯起,他再次愣住了。
雪白的床单上,印着一团鲜红的血渍。
他更是像受了什么打击,脸色刷地下雪白,没了一点血色。
也许是他骤然加重的呼吸,熟睡的红烟也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张翼报以羞涩一笑,“张翼。”
头很自然的朝他身上靠去。
张翼像是被雷击中,直接跳下床,红烟的倚靠落了空,她手肘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床边人,“你怎么了?”
张翼朝她看了看,视线移动,落到那团殷红上,面露恐惧,声音颤抖,“你……你……”
红烟是从哪里出来的,她最擅长的就是由男人脸上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
她是个刚烈的,有个性的女子,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女扮男装的迟静言,誓死都要从良。
满心的欢喜,倏地冷下去。
刚才还是明媚的春天,转眼到了萧条的冬天。
她把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张翼,说出来的话,也已不复刚才的温柔,“张先生,你不要误会,巧的很,我刚好来葵水了。”
最后,张翼是被她带着鄙夷地目光,生生逼得落荒而逃。
“张先生!”红烟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也打断张翼的回忆,“你还有事吗?”
张翼愣了愣,“什么?”
“如果你没事的话,请早点离开,不要站在这里妨碍我。”红烟从藤椅上坐起来,冷着脸下起逐客令。
张翼想起一句话,不过那句话是形容男人的,是形容男人在和女人发生那种事后的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叫提起裤子不认人。
这红烟,还真是很有个性,她直接对他翻脸了。
张翼被她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噎到了,“红烟……”他朝忙碌的小二们看了看,岔开话题,“他们在干什么?”
红烟挑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表情冷,说话的口气更冷,“他们在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不管他们在干什么,只要不干你,就不是轮到你来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