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亦尘沉默着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会把费灵玉气得半死。
他心甘情愿解除所有暗侍,最大的原因肯定是为了迟静言,也许很多人都以为他端木亦尘的能力,肯定能保护迟静言一世平安,却不知道,只要事关迟静言,从来都是自信的他,忽然就不自信了,人总会有疏漏的时间,于迟静言,他是一点都输不起。
解除暗侍的事,冷云是知道的,生怕是听到的谣言,特地跑到书房去问过他,虽觉得没有必要解释给一个属下听,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为防费灵玉伤害迟静言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放面的原因则是彻底断了端木景光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他端木亦尘虽是端木景光和费灵玉所生,除了身上的皮囊,再也不亏欠他们任何东西。
端木亦尘虽然在服用张鹤鸣开的汤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他不像以前那样精力旺盛,迟静言还没睡意,耳边已经传来端木亦尘轻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迟静言想到刚穿越来时,他挑灯夜读,可以一夜不睡的场景,心头又漫开一阵酸涩。
她知道端木亦尘说的以后吃软饭,靠她保护,都是玩笑的,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做王爷的男人,再怎么宠爱她,自尊到底在那里。
故事发展到这里,迟静言抬头看着床上方的一小片地方,对那个叫姚啊遥的家伙心生抱怨,故事是你编的,你想怎么写都可以,但是,你把硬生生地把端木亦尘写成了吃软饭的,总归有不合适吧。
如果可以,迟静言振的想把那个叫姚啊遥的家伙揍一顿。
有些事,再怎么想,也不切实际,在心里意淫一下就行。
就好比端木亦尘只是上街逛了一圈,还不是单独一个人,一大群人呢,男人们个个都有各自的特色,比如像张鹤鸣,一看就属于那种风骚型;冷家兄弟一看就属于猛男型他,怎么就端木亦尘招来了桃花呢?
事情是这样的,听着端木亦尘的轻酣声,迟静言不是心里难受地很紧嘛,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客官,您休息了吗?”
女权社会,客栈的小二也是女人,这声客官,自然也是喊的迟静言,怕把端木亦尘吵醒,迟静言飞快跳下床,跑到房门口,把门打开。
在外面敲门的小二显然没想到迟静言会这么快就来开门,刚才抬起来敲门,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手还保持着举在半空的姿势。
迟静言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以她这么长时间当七王妃的经验来看,四周肯定有燕窝。
果然,一个低头,她看到小二除了敲门那只手,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只托盘,托盘里除了放着一碗用白玉碗盛着的燕窝,还有一张叠好的红纸。
这是什么个情况?迟静言怕吵醒端木亦尘,用眼神示意小二有话等会儿说。
迟静言踏出房门,在轻轻带上房门时,又回头朝床上人看了眼,呼吸细沉,睡得很熟。
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迟静言到底不敢大意,就在离房门三步远的地方和小二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燕窝她认识,问的是放在燕窝旁边的,类似现代人用的红包一样的红纸,目测,有着明显折痕的红纸,里面是装着东西的。
小二对着迟静言点头哈腰,满脸讨好的微笑,“恭喜这位客官,大喜啊!”
迟静言看着小二的脸色,寡淡无温不说,似乎还有一丝怒气一闪而过,她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朝下了。
迟静言看着她,就一个字,“说!”
在这异国他乡,她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大喜,所谓的大喜,她已经猜到是什么,让店小二说出来,无非是想证实一下她到底有没有猜对。
小二抬起眼角看了看迟静言,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这位客官,事情是这样的……”
她的确被迟静言的气势给吓到了,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有人出重金……想要迎娶您身边那位……”
不等她把话说完,迟静言就厉声截上话,“大晚上的吃燕窝,也不怕营养过剩,消化不良,你端回去自己慢慢品尝吧!”
迟静言从来都是很有个性,话说完,已经转身回房,看着开了又关上的房间,小二完全傻眼了。
这次看上公子的人可大有来头,岂是她一个跑堂的小二所能得罪的的,为了不被迁怒,端着托盘就朝楼下跑去。
她完全没了主意,得赶快找掌柜的商量。
迟静言进入房间后,有点小小的生气,女人一旦有权有势,就好色来看,其实一点都不比男人差,这不,端木亦尘到这个地方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就被其他女人看上了。
要说她心里一点都不生气,那也是骗人的,只怕她再怎么生气,也不是在生端木亦尘的气。
小白怎么还不回来,如果小白在的话,在迟静言看来,有着拉皮条性质的店小二直接就会被它吓跑了。
她正想着小白,岂不知小白也正在想着她。
呜呜,被一群女人围着,而且还是这个摸摸它的头,那个拉拉它的尾巴,还有更为过分的是居然试图拉起它的尾巴看它是男是女,真是件太痛苦的事。
太过分了!
小白从来没想到女人也可以行事这么大胆,它始终记着迟静言告诉它的,它是个头男性老虎,一定要绅士,以后才好找女朋友,要不然,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而且被她们调戏,它早发飙了。
忽然真的很想念迟静言,要是她在的话,只是对付这群女人而已,估计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小白到底还是脱困了,跑出去几步后,回头一看,只见那群回过神的女人已经朝它追来,脖子上的翎毛都竖了起来,再也顾不上是不是要去找冷云一起回去,四脚着地,跑得犹如风驰电掣。
小白正在凭印象朝客栈的方向赶,迟静言则完全没了困意,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根手指那么大,透过很小的缝隙朝外看去,和她下午观察的一样,半个时辰换班一次。
泾河的水,在夜色下,发出一种类似银色的光,迟静言挺意外的,早知道泾河的水真有这么神奇,她就应该再多问一下迟延森,说不定,他能告诉她更多关于夜国的事。
这个世界上,可能什么药都有得吃,唯独后悔药没有。
迟静言关上窗户时,眼睛无意朝楼下其他地方一瞥,居然看到了一个负手立在客栈院子里的人。
她虽然打扮中性,还是一眼就看出是个女人,更何况,这个人对迟静言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迟静言和她的眼睛在空中四目相对时,肯定了自己的又一个猜测,果然进入夜国,一举一动就被人监视了。
迟静言对那个颌首微笑,算是打招呼,也是试探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看到她,而那人,没让迟静言失望,很快就回给她一个微笑,外加手势代表请的姿势。
迟静言走到客栈后院时,就听到店小二的声音响在院子里,“小的看得很清楚,她应该是怕敲门声,吵醒屋子里的人,开门的速度很快,都没穿鞋。”
“伙计。”迟静言插上话,“你的观察能力很强!”
连她没穿鞋这样的细节,都观察到,然后告诉楼封。
大家还记得夜国出使大轩的使臣楼封吗?
随着迟静言的声音响起,四周陷入一片安静,楼封挥手让店小二退下后,主动对迟静言拱手行礼,“大轩七王妃,欢迎来夜国做客。”
迟静言按照大轩的行礼习惯,对她福了福身,道:“多谢楼丞,我们刚进夜国就劳烦丞相费心,本王妃很过意不去!”
楼封怎么会听不出迟静言话里的讥讽,只当没明白,朝客栈二楼的某个房间,也就是她和端木亦尘休息的房间看了眼,道:“七王妃,泾河的水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迟静言一听她这话就明白是谁把他们的行踪泄露给了楼封,她就说,楼封再有本事,也应该是在夜国,而不是大轩。
张鹤鸣,他居然被楼封收买了?!
迟静言很愤怒,很生气!
楼封察觉到迟静言变化的情绪,笑道:“七王妃,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来夜国,并不是你们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告诉我的,而是我一早就把你的画像交给了守城门的侍卫,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泾河之水,是拿张鹤鸣日思夜想的画册和他交换的,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千金难买心头好,也值得理解。”
迟静言平缓了情绪,听楼封说完这番话,她反而不生气了,至少可以看出楼封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张鹤鸣和她应该没什么关系,能做到不陷害他已属不易,她却还帮他解释。
“楼大人。”迟静言揉了揉眉心,对楼封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楼封看着迟静言,“什么话?七王妃请讲。”
迟静言看着楼封对她的恭敬态度,心里打起一阵小鼓,这恭敬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说,关于她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世,她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