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他就定定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未来的妻子肆意的对我发泄着她的愤怒。
我就像一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人,被正室理直气壮的鄙视和糟蹋,让自己的自尊低进尘埃里。
我冷冷的笑了,夜凌寒,我算是看透你了。
“公主你要是觉得打我出气,你就随便打,只是我与夜凌寒从来都没发生过任何事情,这一点你可以问他。还有,我和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菏泽眼神奇怪的看着我,她估计并没有想到此刻的我并没有抱着夜凌寒的腿哭,也没有求她放过,而是生硬而倔强的冷笑着,简单决绝的在我和夜凌寒之间画上了句号。
她才是他真心宠着的女人,今天这一切,也让我从梦中醒来,将现实看得真切。
菏泽看了看我,看了看夜凌寒,转身便离开了。骑瀮和陈飞跑过来拉起我,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珠,离琰牙关紧咬,疏离的盯着夜凌寒:“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漴笙?”
夜凌寒不答,他眼神焦灼的望向我,而此刻的我已经不想再看他,我知道刚才我的那句话会让他震撼,让他受伤,可是我就是要让他受伤,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心底里我的存在,他才知道我并不是一件可供消遣的玩物,虽然此刻我已经不是清漪,也没有了青衣的美艳,但是,这不能成为我受人随意玩弄的理由。
或许他于我,只是怀念儿时心底里的玩伴,又惊异于初见时的美好,可是这些东西现在我都失去了。而他于菏泽,是少年时的成长,成熟后的爱慕,心安理得门当户对的陪伴,而这一切,都将继续延续。
就这么罢了,罢了吧。
“你们都走吧!”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会。
几个人踯躅着没有动。
“漴笙……”终于,夜凌寒喊了我的名字。
我强忍着眼泪和心底里汹涌澎湃的冲动,对陈飞说:“大师兄,送他们出去。”
我趴在自己的床上哭的昏天黑地,不为他终将是别人的夫君,而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却还是因为歉疚和同情而对我伪装的真心,我并不太为自己的身败名裂伤悔,反而更加心痛那些只绽放一瞬却会横亘于整个生命,丢不开,忘不掉的华丽的烟火。
整整三天,我没有出房间,也没有吃任何东西,陈飞坐在我的床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师妹,你听师兄一句劝好不好?坚强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并不理会他的怜惜,对于离琰骑铭等人也一概不见。不是我不想搭理他对我的好,而是,我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力气去例会任何的人事……
我只想静静的躺着,让心默默的痛着,这我将这一切都再想清楚,只有真真切切的疼,才能让我感知到我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我需要掏空我的一切,然后重新构架我的生命,之前的漴笙只是在残损的青衣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结合体,而现在,我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忘却,和一个彻彻底底的重生。
而这几天,夜凌寒终是没来看过我一眼。
☆、五十五章 无形的捆绑
典雅清丽的沁华宫内一个黑衣男子铁青着脸,双手背在背后,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待着这宫殿主人的出现。
过了不一会,在丫鬟的通报下,菏泽公主从内阁里急急走出,她脸上带着恭敬温和的笑意跟客人打了声招呼:“于单王子突然来我这里也不提前差人通报一声,我好准备茶点迎接王子,你看我这手忙脚乱的,翠屏,还不快上茶。”
离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菏泽的亲切而有所缓和:“我就跟公主开门见山了,今天你为何要无端的抽漴笙三巴掌?”
菏泽明白了来人的用意,她眉毛微微的向上一挑:“无端?怎么可能是无端?我今天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她和我的未婚夫有染,这罪名恐怕并不小吧?我只是打她几巴掌出出气就并未再追究了。离琰王子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呵,”离琰并不相信她的话,“还有别的理由么?”
“你什么意思?”
“如你这般冰雪聪明,岂不会不懂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再说了你本来就不是高调张扬撒泼耍滑的性格,你装成这样,给谁看啊?”离琰咄咄逼人的说。
菏泽严肃了起来,像是被人当面揭穿了一样,她脸上温和善意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第一次,她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厌倦和孤僻的神色。
“这又与你何干?”她冷硬的回答到,眉宇间尽是不耐烦的厌弃,根本不似她平日里的典雅与温柔。
离琰看着她的转变,盯着她的眼睛慢慢上前,继续逼问道:“这么说来,你打漴笙就没有充足的理由了,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将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菏泽被他逼得没有退路,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随便猜了,你根本就不爱夜凌寒,对不对?”
菏泽转过身,震惊的看着离琰,终于再次面对着他争辩了一句:“你不要乱说!我如果不爱他我为什么会打她?”
“这正是你不爱的表现!你如果爱他,以你的性格,一定会用你的聪慧和柔情来挽留住他,让漴笙渐渐变成一个被人遗忘的泡影,而不是采取这样决绝的方式,而且你如果爱他,又怎么会给他一点情面都不留呢?而且,你要甩漴笙三巴掌,不许夜凌寒说话,也是你威胁他的吧?”
离琰的语气咄咄逼人,菏泽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她再也不像是之前那般镇定自若,变得惶惶不安起来,她的两只手在胸前紧紧的攥着,细嫩的双手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
迟疑了一会,她终于像是放下了包袱一样,轻轻冷笑了一声:“对,我是不喜欢夜凌寒,我不爱他。”
看来离琰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去揍他爱的人两巴掌?只是因为做戏么?那她这场戏演的确实是够笨拙的。
“我不爱他,我也不知道我爱谁,但是我知道,我不爱谁。”菏泽低着头,轻声低诉着,这么多年来唯一看得穿她的人终于出现了,她的胸腔里积攒了太多的情绪。
“我从小就生活在深宫里,除了兄弟姐妹,就是各种各样这辈子可能只会见一次面的客人。我从来不知道除了懂事谦和之外我还可以用什么情绪来对待别人,我不知道男欢女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然而夜凌寒就是父王指定的那个我要嫁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也在努力的学习,让自己爱上他,我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感受不到的东西,别人获得起来却是那么随心所欲得心应手?”
菏泽的表情落寞且锐利,从小她就是一个乖孩子,比别人懂事,比别人聪慧。她一直一直都是大方得体,体贴谦和的,也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做完美的范本,一直隐藏着自己心底里的真性情,她才能完完全全替别人着想,才能温雅大度,才能讨得父王母后的喜欢。
她不喜欢见太多的人,遇太多的事,于是便在这一所别院里住了下来,与外界无干。所以,她认识太少的人,经历太少的事,世界于她均是新奇的诱惑。
只因圣上一句,菏泽与夜凌寒看上去甚是般配,因此她的一生便要交付给这个她从小到大早已经看腻了的人,从小她就得管住自己的内心,不允许自己对他人产生丝毫情愫的可能发生,所以,她一直是孤寂的,一直都是在众人的愿望和规划下长大。待她成长为一个妙龄少女,她依旧不知道爱情究竟为何物。
而她也知道,夜凌寒也并不喜欢她,他的心底里住着一个人,住着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的人,他可以为她忍却一切孤独,她羡慕他心底里的那个人,也羡慕他,因为能这样不顾一切的相爱,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呢。可惜,她没有。
但是,一切隐忍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当她知道夜凌寒在漴笙的房里过了一晚之后,她心底里不仅是不解的疑惑,还有些许莫名的嫉妒,凭什么,凭什么在宫里这十几年,都没有人爱过她,而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俩便会发生这种不顾名节的事情?
这叫她如何甘心?
而且,如果她不喜欢夜凌寒,那么这也绝对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让宫里人都知道了漴笙和夜凌寒的事情,大家议论开来传到父王的耳朵里,这桩婚事自然会不了了之,无疾而终。虽然绕过夜凌寒她也会被许配给别人,但是她情愿多给自己留出一个狭窄的时间缝隙,以在其中,寻找爱情的可能。
此刻的菏泽就像是一朵养在室内的盆花,她渴望室外的阳光和水分,也期待经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可是她不能,她被养在屋内细心的呵护着,冬去秋来岁月更替,她都感受不到这些温差和时差。只能这样柔柔弱弱的开着,不能像梅花那样凌寒,也不能像向日葵那般张扬。
她低着头,离琰看着她的侧脸,内心里五味杂陈。她是善良的,仁慈的一直隐忍着别人,迁就着别人,而她对于漴笙的暴怒也不过是她想要借助漴笙而摆脱自己命运所布的一个局,这是她唯一的一次自私,可是她这样做,不仅害了漴笙,也害了夜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