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群侍卫带到了肖羽的面前,他坐在中堂左侧的椅子上,双眼依旧如鹰眼一般咄咄逼人。
“姑娘坐。”他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坐在右侧与他对面的椅子上,故作平静的问道:“不知道肖大人找我来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与姑娘聊聊家常。”肖羽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示意我喝茶,我看了一眼我左手边的茶杯,没动它。
“我与肖大人能有什么家常可以说呢……肖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想盘问我的,您尽管问就是了。”我回答道。我知道肖羽找我肯定是有目的,他或许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只是他也不确定,我到底是谁。
“聪明人,姑娘可是从南疆来的?”肖羽单刀直入。
“我是在长安城长大的,自幼父母双亡,被一对马帮的夫妇抚养长大,并未去过南疆。”我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肖羽会问我南疆的问题。
“那么进宫呢?真的如此巧合?”肖羽问道。
“肖大人你调查过我?”我反问道,真想不到这皇宫的诡谲完全是不讲道理,来这里之后我完全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会被人盯得这么紧,也会被肖羽当做嫌疑犯一样调查。但是现在,我不仅不紧张,不怕他把我的底细调查出来,反而有一种解脱了的清净与安然。
“对,我是调查过你。”肖羽回答道,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由于用力过大,茶水从里面溅了出来。接着他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用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说道:“可是,在我去调查你的时候,你的一切背景已经被人洗刷的干干净净的了,只知道你从外地来,拜了神农堂的白老头为师,在医馆里看诊问药,医术和为人都不错,医馆的人都挺喜欢你的。”
肖羽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一切都太过于平淡了吧,太过于正常的事情往往根本就不正常,漴笙姑娘你说对么?”
“那肖大人认为我是谁呢?”
“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请了重生姑娘来聊聊,或许漴笙姑娘您能告诉我些什么,或者,您知道是谁帮你把身份清理的如此干净……他们完全了解我们这里的规矩,完全懂得锦衣侍卫的办案手段,于是便将我能得到的所有的有效的线索,全部毁灭了。”
“肖大人在怀疑三位王子?”
肖羽似乎是对于此事还没有结论,他说道:“我曾经也怀疑过这三位王子,但是还不太能确定,如果真是三位王子的话,那么事情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不是他们!”我反驳道,真不知道这肖羽是什么思路,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就把这三位王子牵扯进来,暂且不管我是谁这个问题,就因为他查不出来我是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罪责加于三位王子身上。
对于肖羽的霸道与不讲理,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气氛:“肖大人!不能就因为你查不出来我是谁,你就觉得别人不对劲吧?我的身世就是那样子刚才我已经跟肖大人说过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轰轰烈烈的过去和跌宕起伏的历史!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过的就是正常的日子!而他们三人只是作为一个医者一个朋友带我进宫为离琰疗伤而已,他们有什么问题值得您大费周折的去调查的?还有,我是谁,我的过去怎么样,对于三位王子来说有什么重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要你查不到么?”
我看着肖羽,没有丝毫的胆怯,他的脸色已经铁青,估计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过话。他的眼神更加冷硬,用力咬着牙齿像是不让自己爆发。
“肖大人,请您不要那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先回去了,离琰王子还要用药,如果下次您再需要请我来的话,请您拿出证据来。”我不理会肖羽紧紧攥着的拳头,转过身向外走去。
我总算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如履薄冰,只要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都会连累到骑铭他们三个,我所做的所有对的事情没人看见,但是只要我有丝毫的事情做的不对,那便是匈奴与犬戎指使,对圣上不敬。
可是单纯如他们,又怎会料到这深宫内的尔虞我诈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局面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时刻身上都打下了他们三人的烙印。
不过今天肖羽所说的话也让我甚是疑惑,本来我的身份一点都不难查,只要经过一点点的打探,便知道我原是玉春楼舞姬的身份,也就知道我曾经被四王爷召进王府,稍加猜测,便可以将我和刺杀联系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肖羽竟然说他查不出丝毫的端倪。难道,是夜凌寒?他到底做了什么?我右手在袖中,紧紧的握住了那个将军令。
回到安乐宫,离琰他们几人早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陈飞看见我平安的回来,立刻冲到我面前将我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漴笙你没事吧?他们找你干什么?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你要是再有半个时辰不会来,骑瀮就要冲去找圣上要人了……”
“我这不平安的回来了么?没什么事啦,就是随便聊了聊。”我没有告诉他们今天的全部事情,我的事情我不想连累他们,再说即使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肖羽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若是他锲而不舍的查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查出什么东西来,现在当即的要务一是等稳定离琰的病情然后赶紧出宫,不能再牵连到他们几人,二是等夜凌寒回来,将一切都与他问个清楚,我已经不怕了,如果可以,那么我要跟他问个清楚。
☆、第五十章 找到鲛珠
在我忐忑苦等了几日之后,夜凌寒终于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依旧是一袭黑衣,突然出现在我的窗前,终于再次见到他了,我惊慌失措般的将他赶紧迎进了屋内。
还没有坐下来,他便伸手递给我一个锦盒,我替他倒了杯茶,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在我看到盒子内物品的时候,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鲛珠?”我声音颤抖着,看着盒子里如同鸡蛋大,泛着青绿色的光芒,那原本是鲛人眼珠子的东西。在烛光之下,那可绿色的珠子显得鬼魅而妖冶,柔软的质地细滑如丝。我不禁对着珠子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用右手拿起来,弹滑的触感立刻从指间传遍全身,这尤物不禁使我赞叹:“天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珠子?你说有事其实就是去讨这颗珠子?”
夜凌寒咬了咬嘴唇,非常轻松的说了一句:“你说的最难找到的鲛珠已经拿到了,你看,也不像你说的那么难嘛,所以,请你有信心一点,好吗?”
我手上握着那个盒子,我的手在颤抖:“你去了龙潭?是不是?”
夜凌寒没有答话。
“你说话呀!你是不是去了龙潭?天哪,你居然一个人去闯龙潭……你不要命了吗?”焦急和担心、隐忍和心疼此刻全部汇集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大的怒火,我冲着夜凌寒吼叫着,像一只发怒的羚羊。
这龙潭是上古时期留下的一个毒潭,是两座龙潭山中间形成的一个峡谷,由于其潭内的水富含高强度的矿物质,所到之处草木不生,然而却因为这潭中的水剧毒,久而久之,偏偏养育出了一些这世上至毒之物,如马一样大的毒蛤蟆、人一样大的蜘蛛、还有吃人的树,长着腿会走路的花,会说人话的兔子……当然因为至毒之气的影响,潭中还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宝物,至毒的龙兰,却是起死回生的好药;龙心,食之可以百毒不侵,延缓衰老……可是那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真正去试探过那片死亡沼泽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没有出来。
那一片地方生长着的生物狰狞恐怖,用一个通俗的字描述,那就是妖。那是妖界。千百年来,只有罕禾族人生活在龙潭的周围,他们行踪隐蔽,善用毒,世世代代守护着龙潭,将龙潭奉为他们的圣地。然而即使是罕禾族人,他们也从来没有深入过龙潭的腹地,只在龙潭周围活动。
关于这龙潭,还有另外一个传说。相传当年,残忍粗暴的人类灭鲛,仅存的鲛人们随着深海游到了这片龙潭之中,紧随着鲛人冲进龙潭山的人全都死于龙潭的毒气之中,而鲛人也不知所踪,再也没有从龙潭山出来过。有人说,他们已经死了,入龙潭者必死,不论你是人还是鲛人。
可能龙潭这个地方是最后一个跟鲛人的传说有关的地方,死去的鲛人可能会在这片土地上残留下最最宝贵的东西:鲛珠。然而夜凌寒居然是跟着这个传说,居然一个人就跑去了龙潭那么危险的地方!
怪不得他走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将军令交到我的手中,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会活着回来的,如果他死在那里,这将军令还足以让我保命……
所有的震撼难过委屈的情绪顿时全部袭来,我狠狠的将盒子摔了出去,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而我对于你来说我又是你的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看着我的歇斯底里,夜凌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抬了抬手,像是想要为我擦去眼泪,但是终究又放了下去,只是心疼的喊了一句:“漴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