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是天花也无碍,我能救,能救,能救……”此时的子晏已有些疯癫,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连万东来倒地都看不到,只是捏紧了拳头,失神的嘟囔着,机械的爬了起来,机械的写着方子,写了一张又一张……
莺儿端着药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般的场景,满地的药方,万老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子晏还在失神的写药方。
“老爷!”惊呼一声。
莺儿吓的赶紧将药碗搁在桌上,向倒在地上的万老爷跑去,跪在地上用力的掐了万老爷的人中,万老爷才幽幽转醒。
“快,去派人去张府请张老太医,快……”睁开眼一看到莺儿,万老爷是想也不想赶忙吩咐道。
“是,老爷,那张公子……”莺儿知道怕是情况不妙,但看了眼已经魔障的张公子犹豫的问道。
“无碍,你给他脸上泼杯凉茶!”子晏对伊人有感情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现下看到子晏这般样子,万东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这……”给子晏脸上泼水,莺儿还是有些犹豫。
“诶,你先去派人请张老太医来,就说小姐得了天花,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看莺儿这般模样,万东来无奈只好让她赶紧先去请张老太医。
“天……天……花……”莺儿失声尖叫,旋即痛哭道“得了天花的人十有*是要死的,这可如何是好?”
“哭什么,人还没死……还不赶快去请张老太医!”万东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于莺儿口中的死十分忌讳,当即便起了脾气。
“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莺儿眼泪鼻涕的,路都走不稳,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万东来这才脚步虚浮的朝子晏走去,叹了口气,将桌上茶壶中的茶倒了满满一杯泼到子晏脸上。
这一泼,子晏一个怔愣,抹了把脸上还在低落的茶水,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冷静片刻,自责道,“万叔叔……这天花子晏当真是无从下手,得了这病死一生,子晏年轻,还未遇到过,只能请我爷爷来了!”
“我已派人请你爷爷来,听闻这天花传染性极高,倒是怕连累你!”万东来看子晏已经无恙,这才坐在椅子上停歇。
“子晏不怕,只要伊人能好的了,这点辛苦算什么?”子晏摇头苦笑。
万东来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语气虔诚的双手合十的祷告上苍,“佛祖保佑我儿平安,若是我儿能顺利度过这一次大难,我万东来必定在万府修一间佛堂,为您塑一座金身,日日为您老人家烧香。”
子晏起身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床上瑟缩的伊人,拳头捏紧,心中下狠狠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搭上我这条命也要把你救回来。”
☆、第十八章白忙一场
第十八章白忙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俩个男人一大一小就这样子没有交谈,各怀心事却只为同一人的在屋内呆坐。
“老爷,老爷!”莺儿抱着一个药箱,挎着一个包裹,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整个人十分的狼狈,膝盖上的布料都擦破了,身上满是尘土。
“如何,张老太医来了么?”听到声音,万东来一个起身赶紧迎了上去。
子晏扫见莺儿怀中的药箱,再看向莺儿身后,只见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心中已经明白,爷爷是不可能来了……
“张老太医说,他还要去宫中当值,小姐的病传染性极强……他若是来了,便不能再回宫中,子晏公子已经在这里,他便不过来了……张老太医给了莺儿一只药箱,子晏公子的换洗衣物和一封信封,说是给子晏公子,他自然能晓得!”莺儿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微喘着回复万东来。
“信呢?”得知爷爷留了一封信,子晏急忙上前向莺儿索要。
“这里!”莺儿将药箱放在桌上,从袖子中掏出一折叠的整齐的信,交给子晏。
子晏接过信后,慌忙打开……
子晏孙儿
见信如见吾,今伊人丫头病重,吾心急如焚,然身兼要职不能前来,故修书一封告知汝如何诊治。此病传染性极强,避免形成大片病患,务必将伊人所住的院子封锁,用烈酒洒满整个院子。凡与伊人有接触的人皆在此院中集中照看,身上衣物全部焚烧,换上新的干净的衣物,如无必要,切勿与伊人接触。患天花者,必定高烧难退,浑身红疹,若是诊已全发先开去热降温之药,若是未曾全部发出,药箱中吾已备好药草,煎服一次便可,待红疹全部发出后,即可再服用去热降温之药,适当施以针灸为其散热。汝当不离其身,时刻观察,红疹切忌抓挠,一旦抓破便留疤,切莫吹风,谨防受凉,忌食辛辣刺激。诊治时定要保护好自身,切忌与伊人的肌肤接触,如有接触必要,接触完用烈酒洗手。患此病者九死一生,吾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祖父此询
“今日与伊人接触过的可还有其他人?”阅读完信,子晏随手把信往怀中一揣,紧张的向二人问道。
“自伊人以男子身份示人,这院子平日里也是不许人来的,更不可能让他们进到伊人的闺房之内!”万东来配合的回答。
“这样便好,自今日起你二人不得离开这个院子一步,其他人也不可进来。莺儿你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将你身上这件烧了,去院中小厨房找一瓶酒来将清洗一下……随后站在院门口等待,有路过的信得过的下人喊他在外面接应,送十坛烈酒过来,帮万老爷收拾几身换洗的衣物,且让他每日午时在院门口等待安排。”子晏对二人叮嘱道。
莺儿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是,公子,奴婢这就去!”
见莺儿离开,子晏慌忙转身朝床边走去,见红疹并未全部发出,几步并作一步的走到桌前,将爷爷送来的药箱打开,里面除了一些瓶瓶罐罐果然有一包草药。
“万叔叔,您先在此处照看着,子晏去给伊人煎药,切忌不要让她抓挠颈间的红疹!”拿到药后子晏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刻也不敢浪费的朝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叮咛在静谧的房中于万东来。
万东来闻言,也不拖延,径直走到床边坐在伊人的旁边,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伊人……眸中满满的心疼,看着眉头紧锁,不知人事的蜷缩在被窝中的伊人。
万东来伸手,轻轻抚平伊人的眉头,心情极为复杂,害怕,心疼,难过,担忧纠缠在一起,眼泪经不住滑落,柔声说着,“丫头,很难受吗?不怕,爹会陪在你身边的!”
一威仪的中年男人,头戴束发嵌宝金冠,身着黑底五爪金龙长袍,腰间束黄金祥云腰带,安坐于刻着龙纹的紫檀木坐椅,眉宇间自成一股不凡的气度,赧然是当今皇帝。
皇帝眸光祥和的看着眼前奉茶的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赵顼,“你说这茶较宫中贡茶还要胜过几分?这民间还能有茶与我宫中的贡茶相媲美,这倒真是稀奇!”
“父皇,能不能媲美贡茶您尝过便知,儿臣倒觉得您若是尝过这初雪后会觉得它的清香醇厚是贡茶所比不上的。宫中的贡茶小龙团若是制作自然比这初雪精致了几百分,但由于掺杂了太多的香料,失了茶的本来味道,这初雪却不是,用原始的手段烘培,所烹出来的茶汤味道终是它本来的味道。”赵顼端着茶杯恭敬的对坐于龙纹椅上的皇帝解释道,言语间尽是对“初雪”的赞赏。
“哈哈,那父皇便尝尝,若是不好可要治你个欺君之罪,乘上来罢!”皇帝见赵顼对此茶大佳赞赏,虽有不信,但鉴于对赵顼的宠爱,还是玩笑着说道。
“是,父皇!”闻言赵顼眸中闪烁着些许欣喜,捧着茶杯上前几步将茶奉上。
皇帝接过茶杯,先是稍微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汤,淡淡琥珀色的茶汤氤氲着袅袅热气,如仙境一般引人遐想,一阵清香伴随着氤氲的热气扑鼻而来,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吹开热气,抿了一小口,闭目细细品味。
“恩……果然不错,茶香醇厚,后味略甘,不苦不涩,确实如初冬新雪一般沁人心脾,干净自然。即便如此,也只能说与宫中的贡茶各有千秋,胜几分的话倒不至于。”品味片刻后,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睛,满意的称赞道。
赵顼知道父皇是在意皇家颜面,若是宫中的贡茶比不上民间名不经传的茶叶,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便不再辩驳。
“是,儿臣知到父皇好茶,特意向人讨了一包,父皇若是觉得好,便留下,偶尔换个口味也是不错!”
“亏的你有这孝心,只是这茶如此好,能媲美宫中贡茶小龙团,为何父皇却从未听过此茶?”皇帝疑惑的问道。
赵顼展颜一笑,对皇帝解释道,“若说珍贵,此茶比小龙团要珍贵更甚……小龙团是因制作精致,仅供皇家饮用而凸显珍贵。此茶却是因产量极少而珍贵,因产量少,故主家都自留饮用并未向外卖出,因此父皇不得而知。”
“原来如此……”皇帝这才大悟,“那这主家是?”
赵顼心中一动,“就等你问这句了,万家现在与李家相博,缺的便是官府的支撑,若是这万家能入的了父皇的法眼,得以亲睐,取缔李家在汴京的地位简直是轻而易举,这般做也就全当帮伊人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