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此来提亲绝非对我有情!”秋曳澜抽搐着嘴角道,“好吧,我知道你脾气好,所以就直说了,但望你不要因此跟我翻脸:仅仅是愧疚和想负责任,你居然对我一忍再忍,我实在不能不怀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少年你节操至于满到为了负责任搭上自己一辈子吗?!你要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也就算了,可你根本不爱我好吗?!老娘还不至于混到需要你负责才能过下去的地步好嘛?!
江崖霜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认为我不够恋慕你、所以才不想嫁我么?但咱们之前会面都于礼不合,也因种种缘故无暇长谈,如何生情?定亲之后来往多了,我想白头之约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不不。”秋曳澜道,“我是好奇你为什么现在想负责任了?要说我吃亏的话,咱们头次见面我才是吃了大亏好吗?今儿这事比起那次算什么?”
“但情况不一样,上一次……”江崖霜语气里还有些尴尬,“上一次没人知道,我想误不了你。这一次……却很难不传出风声,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吃亏。”
秋曳澜道:“也就是说,即使不是我,换个人来,你也会娶?”
江崖霜沉吟道:“若是门当户对的话……”
“嗯,我知道了。”秋曳澜打断他的话,“只要门当户对你又不讨厌,你都会负起这个责任你真是个好人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愿意嫁给你呢?”
不等他回答,她继续道,“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已经再三说你是个好人了,每一次都是发自肺腑!只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贵家的媳妇。”
江崖霜想了想:“郡主不喜我?”
“也不是。”秋曳澜思索了会,才给出答复,“你是个好人,哪有人不喜欢好人的?只是我觉得我性情不够贤惠,做不得贵家之妇而已。”
又说,“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这性情,一点也不想改!”
江崖霜哂道:“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需要改的,江家的规矩,没你想的那么苛刻。”
废话!你是备受宠爱的嫡幼孙,你当然不会觉得苛刻!再说规矩这种东西,对儿子跟媳妇的要求能一样吗?!
两人纠缠到这里,秋曳澜已经饥肠辘辘,懒得跟他继续蘑菇,索性道:“关于我生养的艰难还有不想夫婿纳妾的事情,我想你最好还是回去跟家里长辈商量一下,这应该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做主的。”
顿了顿,觉得别找借口找得坑了自己前途,又道,“我相信你不会把这些话传出去,尤其是传给贵家十七小姐之类。”
江崖霜道:“我觉得……”
“我饿了!”秋曳澜抚额,“你不走的话,我没法出去用饭!”
“……告辞!”江崖霜似乎凌乱了一下,拱手一礼,人朝屏风后一退,就此离去。
剩下秋曳澜幽幽一叹:“我怎么觉得他忽然如此冲动,像被唆使了一样?”如果是被唆使,秋曳澜觉得陶老夫人最有可能。
问题是,“我就这么合她眼缘,才照了一面,就迫不及待的打发她孙子翻。墙来求婚?江崖霜是她亲孙子不是?噢……江崖霜还真不是她亲生的。但总归是她抚养长大的吧?”
她东想西想了会琢磨不出肯定的头绪,索性起了身:“算了,先去用饭吧,别把苏合她们吓坏了。”
哪知她才把房门开了条缝,就跌进个人来!
“苏合?!”大惊之下的秋曳澜差点就是一个手刀下去!亏得外间点了灯,及时照出苏合的面容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曳澜扶好吓得哆哆嗦嗦的小丫鬟,没好气的问,“我不是说了过会就出来?!”
苏合小心翼翼的道:“可是……都快一个时辰了……祖母不放心,就打发我过来等着……我……我怕郡主饿了之后声音轻,我听不见,就……就靠在门上……”
好么,她就是在偷听!
第二十八章 我天生就是做红颜祸水的料!
秋曳澜狠狠剜了这个不省心的丫鬟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哪还不知道,她靠门上偷听了这么久,自己跟江崖霜后来的对话,就算没全听见,也肯定听了七七八八?只是秋曳澜如今不想提这个,就一拂袖子:“好了,我出来了,晚饭呢?还不快去传!”
苏合慌慌张张跑去传饭周妈妈、春染等人听说她出内室了,少不得要聚集过来劝慰一番。
秋曳澜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在众人的伺候下用完晚饭,漱了口,才想起来问:“今儿云意楼的事情,传到王府没有?”
周妈妈叹了口气:“外头下人有议论的,不过您放心,没人敢到这里来折腾,就是她们私下里嚼舌根,也是躲着咱们的。”
“杨王妃如今的心头大患是卞姨娘的肚子,又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自然无暇节外生枝。”秋曳澜哼了一声,“上回才给过府里下人颜色看,谅他们记性也不至于这么坏!”
沉吟了一会,又问,“既然王府知道了,可是外头也都听说了云意楼的事儿?”
周妈妈与春染对望一眼,面上俱闪过一丝忧色:“这个……”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瞒我?”秋曳澜揉了揉眉心,“苏合?”
苏合立刻道:“回郡主的话,祖母听府里下人议论后,打发婢子到外头探听,确实外面都传遍了。”她犹豫了一下才补充道,“据说话是从江家下人传出来的……”
秋曳澜一眯眼:“多半是江绮笙这贱。人!当然,兴许不是她,兴许是受了陶佩缤的撺掇,总之,这两个贱。人还真是想对我赶尽杀绝啊!”
江崖霜虽然对她有求娶之意,但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身份,都犯不着来这么一手尤其她若允嫁,以后就是江崖霜之妻!这样的话,她名节受损,江崖霜又能有什么体面?
倒是陶佩缤!
她在“冰壶献玉”里那么一哭,直接暴露了对江崖霜的心思!尤其她虽然把江绮笙笼络得处处想方设法的向着她,但在陶老夫人的偏心之下,她根本就无可奈何照江崖霜的说法,她还因此被送回陶家,以后都不能轻易到江家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她不知道江崖霜打算负起与秋曳澜独处一室的责任来,迁怒秋曳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个废物,看她对江崖霜有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点不下手,铲除情敌倒果断连康表姐都不如!也就是赶了个好出身,不然分分钟被我捏死的命!”秋曳澜心中冷笑,“但江崖霜一知道她心思就不让她去江家,可见对她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啧,就这种万年炮灰命,也敢跟我斗?!”
周妈妈暗瞪苏合一眼,似乎怪她多嘴,但见秋曳澜没有沮丧之意,反而满脸痛恨,无暇去责苏合,忙安慰道:“郡主您不要动气,老奴想着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郡主以前跟江家十七小姐还有陶小姐都无怨无仇,上回邵先生移馆到咱们家,这两位还来观过礼,怎么会跟您为难呢?兴许,是有人从中作祟!”
秋曳澜哼道:“妈妈你不要担忧,这事的缘故我心里有数,还真不是谁挑拨的真有人挑拨,也就是陶佩缤!不过江家也不是没人讲道理了,白昼时候我从云意楼折回,先去了秦国公夫人跟前,我看秦国公夫人是极公道的。”
“这就好!”周妈妈闻言长松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江绮笙与陶佩缤若和秋曳澜过不去,哪怕是有人挑拨,这仇都结到这两位公然败坏秋曳澜闺誉的地步了,是好解的吗?只是周妈妈束手无策,又怕秋曳澜承受不住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不劝一劝实在不放心。
秋曳澜知道她忠心,温言安抚了一番,看了看屋角铜漏,就起了身:“你们方才为我担心也乏了,都去安置吧。”
又说,“苏合留下,我要问你事情。”
苏合闻言怯生生的咬住嘴唇:“是。”
“好生服侍郡主。”周妈妈等人只道秋曳澜要问的是白昼云意楼主仆分散后的情况,叮嘱了句苏合,都行礼告退。
等人走了,秋曳澜就一挽袖子,不轻不重的拎起苏合的耳朵:“你厉害了啊!居然敢听我壁角!”
“婢子真不是故意的!”她手底下有分寸,苏合没觉得痛,知道她没动真怒,但还是配合的告饶,“真是怕郡主喊婢子,所以才靠在门上……而且……而且婢子也没听到几句啊!”
看着小丫鬟委委屈屈的样子,秋曳澜又阴着脸半晌,觉得给足她颜色看了,这才重重哼一声,松开手,继续冷声冷面道:“噢?那你听到了什么?”
苏合鬼鬼祟祟的朝外头张了张,见廊下无声,四下一片啾啾虫鸣,不见一人,这才小声道:“就是听到江小将军想娶您,可您……您却一个劲的推辞。”
秋曳澜冷笑着道:“这还叫没听到几句?这不是把事情经过都听着了吗?”
“郡主您别生气啊……”苏合垂着眼帘,小心翼翼的挨到她跟前,试探着给她捏起了肩。
见秋曳澜没有拒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知道接下来只要继续讨好会,这事就过去了她捏了会肩,就大着胆子问:“可是郡主为什么不答应呢?如今外头都在议论……”
秋曳澜撇嘴道:“我就知道刚才你为什么惟恐我不知道外头怎么议论我的,便是因为偷听到了你不该听的话!”
苏合可怜兮兮的道:“婢子知道江十七小姐和陶家小姐那么对您,您心里肯定有气。可是这些都跟江小将军无关啊!您若为了那两位小姐拿自个的终身大事赌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