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金珠不屑的道:“你就算身体好好的,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问过家里意思吗?”
“但身体不好的话,就算能去也去不了不是吗?”秋曳澜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所以说身体最紧要了!”
见秋金珠一脸茫然,秋曳澜这才醒悟这个堂妹才十岁,又不是特别出挑的人,指望她听懂暗示实在奢望了。
就挥手让秋金珠的大丫鬟晴心和苏合都出去,直截了当的跟她讲:“康表姐这次得了江小将军还有公主殿下的人情,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前程!你要是让她这次除夕进宫赴了宴,往后,你们母女不被康姑妈和康表姐一辈子压着才怪!”
“那现在公主殿下亲自下了帖子,我能怎么办?!”秋金珠咬牙切齿的道,“都怪你!要不是你……”
“你在这里怪我有什么用?康表姐怕在忙着挑衣服首饰预备进宫呢!”秋曳澜冷笑着道,“你不想她去,你不会去找她?你找我,你以为我想她去啊?”
秋金珠眼中闪过怒火:“你当我不想去找她?但,父王和祖母……”
“路老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不过,大伯父是肯定希望当初还那只狮猫用的是你的名义的!”秋曳澜瞥她一眼,道,“只不过大伯父向来孝顺路老夫人,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怎么可能!”秋金珠喊了起来,“父王他每次都向着康丽章那个贱人!所以母妃都喊我不要跟她争了!”
秋曳澜冷笑着道:“那是小事上!大伯父念着路老夫人,所以喊你让!这种大事,大伯父怎么可能让你让?大伯父以前也偏心康表哥吧?但你想大伯父会把世子之位传给他吗?!你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康表姐只是大伯父的一个外甥女!这能比?”
秋金珠眼睛一亮:“这么说这次父王真会支持我?”
秋曳澜喝着参汤,只笑,不说话。
“我回去问下母妃,你要是敢骗我!”秋金珠沉思片刻,森然道,“那我就叫母妃折腾死你!”
……等她走了,周妈妈进来,忧心忡忡的道:“万一秋金珠真对表小姐下了手,知道是您出的主意……即使姑太太不敢伤您性命,就怕会折磨您。”
秋曳澜点了点头,一脸平静道:“所以妈妈你一会就去找杨王妃,告诉她,我今日受了极大的委屈,心情非常不好我简直不想活了!”
“啊?!”周妈妈吓了一大跳!
“……让她这么认为而已。”秋曳澜看着自己臂上的伤痕,冷笑,“委婉点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江皇后不久前发的话。太后不过是赐死了几个女官,我可是堂堂郡主!我要是过不下去……那大家都别过了!我那表哥可是有把握明年中榜的士子表哥他才十七岁,已经是举人了,有道是‘三十少进士’。让杨王妃,好好想一想吧!”
周妈妈本来煞白着脸,但听说阮清岩有把握明年高中,大喜道:“表公子真的?!”
“他亲口说的。”秋曳澜面上笃定,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把握,不管是前世的古代还是这一世,记忆中进士都不是那么好中的!
可现在,她必须比阮清岩还有信心,“所以妈妈你不要担心,有表哥做靠山,往后咱们没必要太过忍气吞声了!”
周妈妈二话不说站了起来:“老奴这就去说!”
“不知道秋金珠会怎么对付康丽章?她比康丽章小了六岁吧?”秋曳澜再回想了下自己的计划,微微蹙眉,“希望她给力点,别反过来被康丽章收拾了,那就成笑话了!”
不过,次日传来的消息,证明她小看了这个堂妹。
第九章 杨王妃的盘算
“都给我让开!”路老夫人阴沉而充满狂怒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内室里,绣艳看都没看一眼窗外,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您放心,就算老夫人进来了。王爷也赞成王妃的话,您可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让你在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委屈呢?”
“有劳大伯母了。”秋曳澜脸上的伤痕已经淡去,虽然还不太方便起身,但精神很好,她也微笑着道,“也辛苦绣艳姐姐你跑这一趟,这支金簪很衬姐姐的肤色……”
“哎,婢子是奉王妃之命过来给您解围的,要什么东西啊!”绣艳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盯着金簪不错开。
“我现在要守母孝,这些都用不上。”秋曳澜给了个理由,绣艳这才展容一笑收了下来。
这光景,路老夫人已经逼开外面把守的人,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看到绣艳在,路老夫人耷拉的眼皮下露出精芒:“好个媳妇!纵容金珠毁了丽儿的容貌,还拦着不让语情来找这扫把星的麻烦现在甚至把丫鬟都派在这里看着,是要把我们母女都赶出家门了吗?”
绣艳笑容可掬:“您可误会了,是因为宁颐郡主这边人手少,怕您过来了伺候不周。王妃才打发婢子在这里的。”
路老夫人凌厉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转向秋曳澜,阴恻恻的道:“你真以为攥着那两份嫁妆,拉着宫里根本不记得你这个人的江皇后,就能保得了你?!你唆使金珠毁了丽儿的容貌作下这等恶毒之事!你还妄想杨氏可以护住你?!”
龙头拐杖不住顿地,“可笑!真是可笑之极!杨氏派人在外面拦住了语情,却怎么敢拦我?!今日,我就亲手打死你这个孽障,给丽儿报仇!”
秋曳澜眨了眨眼睛,笑道:“老夫人真是可笑,现在能保我的人明明就是你儿子!不然下人们敢只放你一个人进来?你是不敢承认这一点,非得扯着大伯母吗?”
她在路老夫人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怯生生不敢说话的。而且路老夫人仗着儿子的孝顺,自从再次回到西河王府以来,什么时候听过这样刻薄的话?!
顿时被气得呆住!
绣艳眼中划过一丝异色,但心念一转,立刻低下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满口胡言!”路老夫人气得全身都哆嗦起来,紫檀木制的拐杖猛然扬起,她厉声喝道,“我儿最是孝顺你这个扫把星,挑唆了语情跟杨氏,挑唆了金珠对付丽儿,现在还敢来挑唆我们母子……”
“你这话,到外面可不作兴讲的。”秋曳澜还是笑,“你早就被西河太妃赶出秋家,根本不能算这个家里的人了!大伯父他喊母亲的,只能是太妃!他是太妃的儿子,他才是西河王!他要是你的儿子,你们一家子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还敢打我?哈……我就在这里不动,你这一拐杖下来,你们趁早收拾东西滚回市井里去吧!”
她眼珠一转,又道,“噢,不对,你不能回去。你一个老太婆,命妇都不是!敢打死郡主,你啊不给我陪葬才怪!”
绣艳腾的站起身,抬手架出路老夫人含恨敲下来的一杖,不阴不阳的道:“郡主说的很对,老夫人你虽然没名没份,但这些年来咱们王府可没亏待你!待遇都是比着太妃来的!不求您旁的,您好歹别坑了这满府的人都没好日子过啊!”
秋曳澜拿名份说事,路老夫人虽然震怒,但还能挺住。现在媳妇的心腹也这么说,路老夫人只觉得像是被无数把刀扎了心口、又反复绞动一样,那种强烈的羞辱感,让她简直想发疯!
“杨氏教你们的是不是!?她好!她好大的胆子!我儿子呢?让他回来!让他马上回来!不然我死给他看”
路老夫人颤抖着声音,脚下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凄厉的喊了起来!
平时她这么一撒泼,杨王妃心里再恨都得立刻跪下来请罪,任打任罚。
但现在杨王妃不在,绣艳跟秋曳澜都像看笑话一样看她:“以前就这样?”
“杀手锏了,咱们王妃不知道被她这一手受了多少委屈!连六郡主也一样。”绣艳语气里有快意,“难怪当初太妃要赶她出门,这么不上台面,谁家受得了?何况是堂堂的王府?”
秋曳澜笑:“算了,还是告诉她吧。”就道,“大伯父他亲口说的,他要出去住一段日子。这段日子王府一切由大伯母作主……你可以安心的去了吗?”
……等路老夫人跟她的拐杖一起被人抬出去,绣艳忽然敛了笑容,正色道:“这次为了您,王妃可把老夫人得罪惨了!一旦王爷回来,老夫人哭诉几声,这可不是王妃能够承担的!”
“大伯母这次这么维护我,我都看在眼里。”秋曳澜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心知肚明,但还是接了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老夫人刚才有多恨您,您可都看到了。”绣艳不紧不慢的道,“我跟您透个底:今儿老夫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表小姐的脸又毁了,就算再抬皇后娘娘出来,老夫人跟姑太太,也不会放过您了。”
又说,“隔壁江家只是嫌吵,这世上叫人不声不响没的手段多着呢……”
见秋曳澜敛了笑,脸色沉下来,绣艳才道,“天冷了,今天府里又出了那么多事。王妃乏着,今晚决定什么都不管,各处下人也撵开。您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王妃都未必能够知道。”
“我知道了!”秋曳澜心中一哂,从绣艳刚才亲自过来坐镇,她就知道杨王妃已经忍不住要干掉路老夫人了!
不过,秋孟敏虽然避了出去,也默许杨王妃趁机夺权,但肯定不会允许杨王妃对自己生母下手!杨王妃也不敢担这个责任,所以她需要别人来顶这个罪名。
这个人选,放眼王府上下,还有谁比自己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