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景琨闹脾气归闹脾气,到底是她跟前长大的。跟着太子走近后,问候过了太子妃,还是忍不住蹭上来:“婶母……”
秋曳澜回他一个温柔的笑,又悄悄指了指楚意桐。
江景琨眨了眨眼睛,朝楚意桐喊:“母亲!”待楚意桐端庄的应了,他还是凑到秋曳澜跟前,“婶母,侄儿一个人在东宫好生没意思!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侄儿想十七弟还有二十三妹妹了!”
秋曳澜正要回答,江景琅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坏笑着道:“十四哥,我这两天也被皇曾祖父拘着做功课呢!听说东宫出了后门这么这么一拐那么那么一折,如此如此就到福宁宫了,不如你回头悄悄来找我呗?咱们好一起去玩?”
“胡闹!”秋曳澜拉了他一把,没好气的低斥道,“来看你们皇曾祖母,都不许多话!”
两个被惯得不会看眼色的小家伙,这是什么场合?皇室近支男嗣基本就全了,曾祖父祖父父亲什么的就在身边,多少双耳朵听着呢,居然还敢捣蛋!
江景琅被她训了也不在乎,笑嘻嘻的朝堂哥扮个鬼脸,江景琨心领神会的点头两人正心照不宣,冷不防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
小兄弟两个下意识的回头一望,顿时一缩脑袋就在身后两步的地方,一袭石青团衫、披了玄狐裘、戴着紫金冠的江崖霜正冷冷的望着他们,眼神中满是警告!
“父亲……”
“十九叔……”
两孩子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再次缩脑袋,接下来是再不敢嘀咕什么歪主意了……
熊孩子惹出来的闹剧,除了江崖霜咳嗽一声警告一眼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仿佛根本没看见一样毕竟一个帝辇上下来的,一个是太子步辇里下来的,还都是这两位主儿当心肝宝贝一样亲自抱上抱下,说来他们小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如今这两位主儿都没发话,江崖霜作为父亲和一度的养父教训下也还罢了,他们插什么嘴?!
只不过袖手旁观归袖手旁观,看着这一幕,众人心里也沉吟:“这么着,陛下与太子对于太孙人选果然是不一致的吗?也不知道哪个胜算更大?”
江天驰目前的风头在兄弟中无人能及,他储君的地位是没人想着还能摇动的不过,由于如今帝位上坐的是江千川,而且江千川登基后,是实实在在主政,绝非做个幌子让江天驰监国。加上现在江天驰的风头已经过去了点日子,所以很多人又开始怀疑:“都说主导篡位的是太子,但如今看太子对陛下处处恭敬,丝毫不敢逾越……难道幕后其实是陛下……”
毕竟江天驰篡位的底子还是江千川打下的!
因此,这种情况下,即使江千川年纪大了,他青眼有加的崇郡王父子,似乎也不无可能?
“但陛下总不可能把帝位直接传孙不传子吧?不管哪位郡王登基,将来总要通过太子的。一旦陛下不在了,太子那么喜欢惠郡王……”
众人都觉得好憔悴:这选择也忒伤脑筋了!!!
第七章 挨训
昭德帝带头进了贝阙殿,先独自入内看过陶皇后的情况,出来后召了太子妃询问详细太子妃才回了几句,昭德帝忽然环顾左右,问:“郭宝林呢?”
郭宝林就是从前的郭姨娘,寿王江天骁的生母。
秦承瑞制,后宫中宝林的位份不算高,还不够资格做一宫主位。但已经是昭德帝还做秦国公时几个侍妾里位份最高的了,这是因为她生了昭德帝唯一的庶子的缘故。其他几个没生养的妾,不管宠爱如何,都只得了美人、才人这种低级位份。
这不仅仅是因为昭德帝年事已高,对于美色看得比较淡了。也因为江家一贯以来重嫡轻庶的作风,纵然中宫有主,也不愿意让侧室太出风头。
如今皇后重病,美人、才人都在,惟独郭宝林不在,偏还被昭德帝问起,其他人也还罢了,寿王却额上见了汗,十分惴惴。
索性郭宝林的缺席是有理由的,太子妃道:“回父皇的话,郭宝林前两日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所以今儿得知母后不适,怕亲自过来侍奉会把病气带给母后,就遣宫人过来与媳妇说明情况,自己不曾过来。”
昭德帝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你们母后的病情罢!”却也不提让寿王去给郭宝林侍疾的话。
一直到太子妃禀告完,昭德帝吩咐子媳们伺候好陶皇后自觉作为老伴的义务尽得差不多了,就拉起江景琅:“朕前朝还有些奏章没看,这边你们自己安排,朕先走了!”
太子忙带头恭送。
江景琨眼巴巴的看着堂弟被领走,忍不住扬声问:“皇曾祖父,曾孙可以跟十七弟一起么?”
这话问得殿中一片沉寂,江崖丹与江崖霜兄弟微微皱眉,正待出言圆场,但昭德帝站住之后,思忖了会,居然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对太子道:“过会你到福宁宫接他!”
秋曳澜站在下首,偷眼看到公公的脸色颇为复杂,顿了一顿才道:“是!”
等昭德帝带着两个曾孙走了,太子也恢复了常态,开始给一干男嗣安排伺候的任务末了却没给寿王安排什么,而是对他道:“宝林风寒都三日了还没见好,你一会过去看看吧!母后这边,横竖有这些人在,也不缺你一个。”
寿王感激的谢了他,告退而去。
……跟之前太子妃安排女眷陪夜一样,排班出来后,除了当天要留的人外,其他人都先散去处理手里的事男子这边今天白天伺候的是太子自己跟江崖丹,不过江崖霜要告退时,被太子喊住了,冷哼道:“你们挑的府邸那么远,据说里头许多屋子都不大好了,这些日子正收拾着?”
江崖霜垂手道:“是。不过这样正好,孩儿打算照自己的心意重新修建一下。”
“那现在你们又要忙府邸又要照顾膝下几个孩子,还得伺候你们皇祖母,我瞧你们怎么忙得过来?!”太子没好气的道,“回去把孩子送到定西侯府或十八那里!免得府里两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秋曳澜嘴角一抽,出来禀告:“回父亲的话,媳妇入宫时顺路已经把孩子们都送去定西侯府了!”
太子对儿媳妇到底不像对儿子那样严厉,闻言点了下头:“那就好!”转对江崖霜道,“你下去吧!”
待江崖霜告退,对江崖丹却换成了满是父爱的慈祥,“丹儿,你也回去收拾下罢,带套衣裳。”
秋曳澜虽然听出他之前对自己夫妇还有膝下子嗣其实也是关心的,但看着这态度差距实在不爽快。正在心里嘀咕着,忽听身畔的楚意桐道:“回父亲的话,夫君的衣物,媳妇进宫时已经顺便带来了!”
“你这孩子倒是细心!”太子闻言果然夸奖了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注意力又放回了江崖丹身上太子妃见他们父子说到朝堂之事了,便起身道:“咱们娘儿两个去偏殿坐坐罢,白天留给他们看着就好。”
到了偏殿,太子妃却让她们散去休憩,趁机召了宫人来问:“之前她们两个到底在吵什么?”
两个做媳妇的都不知道婆婆那边正在挖她们的真面目,出门之后脸色又都不好看了,但这回却没吵毕竟现在公公婆婆都在殿里,江崖丹也在,还是文静点的好,不然惹恼了婆婆最多她们被训斥一番,惹恼了公公,公公不方便直接管教儿媳妇,少不得把账算到儿子头上去了!
妯娌两个冷着脸回到她们住的地方要命的是她们两个还住一起皇后独居一宫,真要让她们一人一间屋子当然是毫无问题的。但她们此来是为侍疾,又不是度假,住太安逸像什么话?所以就挤在了一间里头。屋子倒不小,足够她们带着丫鬟住的,可在一个屋檐下面,这气氛可想而知!
好在这时候也到了午膳之时,两人没僵持多久,太子妃就打发人来传她们过去一起用膳。
用完午膳,漱了口,妯娌两个正想着要不要陪婆婆说会话、怎么个说话法。太子妃先开口了:“之前曳澜你迟到,意桐说了几句?”
“……”两人同时僵了僵持,对望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道:“母亲,您听媳妇解释……”
“母亲,是这样的……”
太子妃冷笑一声,打断了她们的话,径自道:“当时就掐几句还不过瘾,之后去放东西,甚至还动上了手?!你们倒是让我长见识了!知道的说你们心宽,祖母病卧在榻,居然还有心情为这么点小事掐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江家媳妇一个个都不孝得紧,老人病着竟没当回事哪!”
两人顿时识趣的不再辩解,纷纷称罪,完了又请罪。
“你今儿来的晚也不奇怪,就像你们父亲之前说的那样,满京里的宅子,谁叫你们偏偏住那么远?!”太子妃先向秋曳澜冷笑,“而且宫外的诸长辈都到了,你才来,你嫂子说你几句不应该?!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长嫂如母?!十九惯着你,但这天下又不是人人都是十九,你孩子都有四个该懂点事了!”
秋曳澜心中郁闷,又不好跟婆婆吵,无精打采道:“是媳妇不对,还请母亲息怒!”
“你也不好!”太子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又把矛头对准了楚意桐,呵斥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曳澜迟到时,除了我跟太医在寝殿,其他人都在殿中等消息,难道就你长了眼睛,看到她来得晚?!那么多人都没说什么,你偏偏要提出来,这是惟恐咱们房里不够丢脸的吗?!即使你想提醒弟媳下次注意,就不能私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