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回到后头叮嘱了秋曳澜一番,便换了身衣裳出门去京兆府了。
他一走,前头才信誓旦旦会乖乖在家安胎的秋曳澜也唤苏合给自己换出门的裙服。
苏合惊讶道:“您要去哪?公子不是让您在家里待着,什么都别操心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能不去趟廉家吗?”秋曳澜蹙眉道,“本来廉家的门楣就不是很高,汪表妹被许给魏王虽然是好事,却也极招人嫉恨如今被人污蔑,不定多少人幸灾乐祸呢!虽然十九亲自去查清幕后指使之人了,但总要些时间,这段时间里,谁知道会有些什么风言风语传进廉家?我过去一趟,安安他们的心,也免得表妹想窄了。”
“可您刚才不是答应公子,派婢子的祖母走一遭就算?”苏合讷讷道,“万一公子回来知道您这样劳动肯定会不高兴的!”
“所以我们速去速回,抢在十九回来之前就回来,不让他知道嘛!”秋曳澜阳奉阴违玩得娴熟,不以为然道,“再说即使抓到了难道他还能揍我不成!”
苏合暗吐一口血:“公子舍不得动您但他会给婢子们上规矩啊!”
“有我看着呢,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秋曳落催促,“快去快去!别耽搁功夫!”
拗不过她,苏合只好给她换了衣裙,又喊了车马。
如此到了廉府,那边才送了周妈妈出来,就见秋曳澜亲自到了,又吃惊又期盼,只道案情有了进展,赶忙迎了她进去。
这么一来周妈妈当然也走不了了,夹在人群里进门时狠掐苏合一把,低声怒叱:“什么了不得的消息竟要少夫人亲自来?你们的腿都是断的?!”
苏合委屈道:“什么消息都没有呢,少夫人非要来!”
这光景秋曳澜已被迎到堂上落座,左右一顾不见汪轻浅与汪廉氏,知道母女两个多半在闺阁里互相安慰,便与廉建海夫妇直言来意:“十九亲自去京兆了,这事必然要给表妹个交代的……我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着表妹年纪小,乍遇见这样的污蔑怕她受不住,所以过来劝她几句。”
廉建海夫妇闻说案子还没审出个结果来有点失望,但见秋曳澜这么关心汪轻浅也是件好事这说明秋曳澜还是很看重他们这门亲戚的不是?
于是寒暄了几句,廉建海夫妇一起送了秋曳澜到汪轻浅住的小楼下原本廉家就疼外甥女,汪轻浅被许给魏王后,她的住处又被扩建跟重新修缮了一遍,如今这座小楼看起来倒也颇有气度。
秋曳澜前来的消息早已传到,汪廉氏亲自出来给她开了门,廉建海夫妇顺势告辞:“曳澜既然要跟浅儿说话,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汪廉氏则红着眼拉了秋曳澜的手:“给你们惹麻烦了!”
“姑姑说的哪里话?却是我们照顾不周,叫表妹受委屈了!”秋曳澜安稳了她几句,两人走进去几步,汪轻浅就从屏风后闪出来行礼:“我如今不敢见舅舅、舅母他们,恐怕招了他们伤心。怠慢表姐了!”
秋曳澜哪会跟她计较这些?忙拉了她起来:“你好好的就成,不必管这些虚礼!”
她本来以为这表妹遭遇了这样的变故,还不知道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尤其从廉建海夫妇到汪廉氏,这三个做长辈的哪个不是如丧考妣?
但仔细一打量,汪轻浅虽然也是眼红红的哭过,神情倒也没有很绝望,不由暗松了口气。心想这表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实在是件好事。
接下来她宽慰了汪轻浅一番,见她确实没有强颜欢笑,就试探着问起事情经过。
汪轻浅爽快道:“这事其实怨我自己,之前见丫鬟石竹精明能干,就把诸事都托付了她我原也是个不仔细的人,她悄悄拿了好些东西出去,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等人闹上门来,有伺候我的丫鬟墨竹喊出里头东西确实是我的,这才晓得!”
汪廉氏在旁补充:“石竹跟墨竹都已经被一并拿起来了。如今都押在柴房那边,由家里几位老仆看守。”之所以不交给京兆,显然是怕被灭了口,让汪轻浅百口莫辩。
“那现在倒是可以送去京兆那边了!”秋曳澜颔首,想了想又问,“我怀疑这事同我夫家六嫂有些关系,却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对头会作这事?”
冷静下来想一想,三房确实不似如此不智。
汪家母女两个对望一眼,都摇头:“实在想不出来谁会这么做。”
汪廉氏又说:“无论浅儿还是其他人,待石竹跟墨竹纵然不能说有多好,但怎么也算宽厚了。”
“既然人都拿住了,不怕审不出来!”秋曳澜沉思了会,道,“姑姑跟表妹千万不要被那些风言风语所惑,那可就如了那些小人的意了!”
接下来她又说了些宽慰之语,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告辞而去。
回到国公府,才进院门,就见江崖霜负手立在门内,面无表情。
秋曳澜不意他回来的这么早,暗叫不妙,赶紧笑嘻嘻的蹭过去:“十九你在等我么?”
“如今天还冷着,谁叫你出去的?”江崖霜没好气的质问,“我走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在家里待久了没意思,又担心表妹……”秋曳澜自知理亏,挽着他胳膊撒娇,“而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见江崖霜还要训斥,她眼珠一转,“我渴了!”
“……”江崖霜知道她是在岔开话题,但到底心疼她,恨恨的转身,“我叫小厨房里炖了冰糖燕窝,这会应该刚刚好!”
回屋之后燕窝端上来,秋曳澜见江崖霜还是冷着个脸,就遣散了下人,腻着要他喂这么一番纠缠下来,江崖霜才舒缓了颜色,刮着她鼻尖喝道:“下次敢不敢了?”
下次?下次再说嘛!
秋曳澜心里嘀咕着,面上则一本正经的保证:“下次一定听话!”
江崖霜哼道:“真是这样就好了!”他算是明白秋静澜从前的心情了!
“京兆那边怎么样?到底是谁在害汪表妹?”秋曳澜一见已经过关,便懒得再接再厉,推着丈夫的手臂问,“你这么早回来可是都弄清楚了?快说快说!”
第三十八章 是谁谋害我江氏子弟?!
秋曳澜追问丈夫之际,三房,施氏刚刚遣散左右,奇怪的问和水金:“什么事情这么郑重其事的?”
“六嫂,我问你个事情,关系咱们这一房的前程,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和水金向来八面玲珑,笑口常开,此刻却板着脸严肃无比,问的话更是叫施氏有些紧张:“到底怎么了……你说!”
虽然室中此刻还是仅仅只有两人在,和水金还是压低了嗓子:“准魏王妃被人污蔑了,这事儿是谁干的……六嫂你知道么?”
施氏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悦:“那位是十九弟妹的表妹,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出事儿了你来问我这算什么?”
原本施氏就很嫉妒和水金这三房幼媳越过自己这长媳当家,这会听了这话越发不喜,话也不好听了,“知道你跟四房关系好,可你怎么都是我们三房的人吧?如今十九弟妹自己都没来找我呢,你倒是迫不及待给她作急先锋?”
和水金一皱眉:“六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不是为了咱们这房着想,我才懒得撇下那么多事情过来跟你说这话呢!这会又没其他人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说准魏王妃出事儿,最有嫌疑的人,不是你是谁?”
“你怎么能这么说!”施氏刚才只是不高兴,现在是真火了,“当初想跟皇家结亲的人多了去了,合着就我娘家妹妹被挤掉吗?!凭什么就盯着我!”脸色阴沉下来,“噢,我想起来了,是因为夫君?”
“一则是因为六哥!”和水金平静的道,“二则是因为,如今敢得罪咱们江家人的,只有江家人!”
施氏脸色一变,她到底做了这些年三房嫡长媳,也不是全然没脑子,听出和水金的言外之意,语气就好了很多:“这事跟我,还有我娘家没关系!”
见和水金似乎不信,她忙道,“你想我跟我娘家又不是傻子!因为十八妹妹的事情,十九这些日子据说恨不得吃了大房跟咱们房里呢!上次你往那边送东西,据说都被他拦了?这眼节骨上还要对付跟他沾着关系的人,这不是现成送上门去给他出气吗?”
又说,“而且十九弟妹还有了身子,就她娘家表哥还有十九的天资,这一胎若是男嗣,祖父不当成宝贝才怪!我再讨厌那汪氏,也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这会去招惹她吧?”
和水金皱眉道:“这次栽赃准魏王妃的手段非常拙劣,慢说十九了,随便拉个从头看到尾的人,耐心一打听都能推断出来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施氏松了口气:“所以跟我还有我娘家没关系!不是我自夸,真要我这边去跟汪氏为难,就她依靠的廉家那么点门楣,想要她身败名裂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哪会留下那么多破绽?”
“所以很有可能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事后脱罪!”和水金看着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嫂子你了,之前因为准魏王妃的事,还有上次找十九弟妹说情不成六嫂你颇为怨怼,这事儿,是传到过十九弟妹的耳朵里的。她不太高兴。”
“……真不是我们!”施氏微微咬牙,但想到目前局势却不得不解释,“何况说句实话,我娘家之前是很希望出位王妃,但如今倒是更看重八弟的继室之位!八弟的续弦人还没定不是吗?我就是记着准魏王妃那里的过节,何必在这会动手?这不是绝了我娘家妹妹跟八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