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崖霜对秋静澜这种自己把事情全担下的做派倒很理解:“兄长这也是疼你,既然自己能承担的事情,何必再多个你一起伤神?你看咱们家许多事情,我们也是兄弟之间商议着办,不去告诉姐姐妹妹们的。”
男嗣地位高,相应的承担的责任当然也更大。
江崖霜觉得秋静澜不把麻烦事情告诉姐妹,这正是负责、体贴而且有担当的表现。
只是他能理解大舅子,秋曳澜却不这么想她冷笑着道:“你觉得这样大丈夫?我说这还不是因为你们瞧不起女子!我要是哥哥的弟弟而不是妹妹,我看他早就同我商议上了吧?连梅雪跟秋千都清楚的事情,我这个号称他最疼的人倒是什么都不晓得!”
“你忘记我以前可是被堂姐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都不好还手了?至于兄长把你当掌上明珠,这个早就不是秘密了这样都算瞧不起自家姐妹,那我们这些男子过的日子又算什么呢?”江崖霜哭笑不得,调侃了几句,正色道,“总之兄长也是一片好意!你若不喜他这么做,回头慢慢的跟他说明,他就你一个胞妹,断然不会让你不高兴的。”
“而且你说瞒着姐妹们,想来更加瞒着我吧?”秋曳澜正在气头上,哪里是好哄的,冷笑一声,盯着他问,“你瞒过我多少事情呢?之前哥哥离开、重伤,你哪件没想过隐瞒?!”
“……那也是怕你担心!”江崖霜没想到妻子批判着大舅子,矛头居然转到自己头上来,心里觉得好生冤枉,辩解道,“后来你发现了端倪,我不是马上就告诉你了吗?”
秋曳澜怒道:“谁知道是不是又编个谎话来哄我!之前秋千挟持我时,我哥哥也给我摊了次牌,当时我感动得不得了,只道他真是掏心掏肺的跟我说真话了呢!结果今儿个听那两位的意思,当初根本就是一起约好了演戏给我看的!真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要他这么个骗法!!!”
江崖霜心知这是因为大舅子不在跟前,自己替他说话,结果替成替罪羊了,他赶紧转变口风:“你这么一说,兄长果然是过份了!不过这只是兄长,我可没有骗你!”
“谁知道梅雪跟秋千的事情,明后日你这边会不会也来一次?”秋曳澜咬牙切齿,“见我不怀疑,骗我骗得很高兴很开心是不是?!觉得我好哄,日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混过去是不是?!这年头老实人就好欺负是不是……”
江崖霜越听嘴角抽搐得越厉害最后索性腾的站起!
秋曳澜还以为他按捺不住要跟自己大吵了,顿时战意高昂的瞪过去!
结果江崖霜站起身后,却撩起袍角掖进腰带,跟着一步跨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秋曳澜愣住,随即挣扎,大怒道,“青天白日的你想干嘛?!快放我下来!!!”
“我觉得我脾气太好了,你是越发不讲道理了!”江崖霜向来对她千依百顺,但这次却没理会,一边抱她进内室,一边淡淡的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给规矩的时候还是上规矩的好,免得你再胡闹下去!”
说话之间已经走到榻边,也不管秋曳澜抓狂,直接把她狠狠按倒在锦被之上,冷笑着道,“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就收拾不了你了!!!”
……黄昏时候,靠着丈夫怀抱闭目养神良久的秋曳澜才攒起说话的力气。头顶江崖霜似笑非笑的目光,让她心里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却不敢再闹了。只无精打采的道:“秋聂到底给哥哥杀了什么人?哥哥又许了他什么报酬?这事你知道么?”
“这是兄长的安排,我自然无从得知。”江崖霜把玩着妻子散在自己胸膛上的长发,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梅雪同秋千都说任务已经完成几个月了,所以才来催促酬劳。几个月前发生的大事中,同刺杀相关的,应该只有……弑君?!”
秋曳澜悚然一惊:“先帝之死吗?谷太后虽然一直没承认,但绝对同她脱不了关系难道说下手的人就是秋聂?!”
跟着就皱起眉,“如果这样的话,那指使秋聂的人应该是谷太后或者谷家,怎么会是哥哥?!那时候哥哥远在沙州,不大可能指使得了秋聂这么做吧?而且照梅雪跟秋千的意思,之前她们挟持我的那一幕,也是为了完成哥哥给的任务故意演戏的!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哥哥让他们弑君做什么?”
当时争储苗头才出现,二后相争,鹿死谁手都不好说。万一太后党胜出,就算先帝死了,谷太后晋为太皇太后,还不是照样摄政!
而且那会自己还没嫁进江家,秋静澜看中的妹夫人选可是寻羽溪!所以也不存在他打算跟江家结盟,完了安排弑君,让江家抓住这个机会干掉谷太后的可能……
江崖霜语气慵懒道:“方才秋千提到兄长让秋聂办的事,说的是‘生意’和‘任务’,却没说杀人。”
“嗯?”
“也许兄长当初的意思并没有特指谁,只是定了一个目的。”江崖霜道,“只要秋聂能够达成这个目的,就算任务完成,至于秋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那就由秋聂自己判断了,兄长既不会管,也不作要求毕竟秋聂三人投入广阳王府后,如果再经常跟兄长来往,很难不被发现!”
顿了顿继续道,“这就好像你之前委托‘天涯’从兰溪把廉家所藏的、廉太妃当年的陪嫁单子送到京里来一样,你给他们的任务是把嫁妆单子完整送到,至于这中间‘天涯’派多少人送、藏在什么地方、中间碰到拦路的是杀是放、哪怕是花钱买路……你都不管,反正你只要单子!”
“……这么说,哥哥当初给他的任务就是谷氏的覆灭?”秋曳澜觉得这个猜测最可能,“但报酬是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江崖霜意味深长的笑,“兄长的身家……不好说啊!”
秋氏虽然没显赫到江家这种地步过,但论富贵的时间可以算是真正的贵族秋静澜的城府又深,江崖霜可吃不准这个大舅子手里都有些什么?
既然吃不准,那也只能写信去问了。
于是上封信的回音还没等到,秋曳澜亲自执笔,又追了一封信上路。
沙州同京中离得远,路也不好走,哪怕是之前那封信的回音,估计也得到年底时才能收到了。
所以这第二封信送出后,夫妻两个猜了一阵,就按捺下来等待。
这时候已经是暮秋这年的秋暮冬初,正是薛芳靡出阁之际。
名相嫁女,各方自然都要凑热闹。
虽然说秋曳澜跟薛芳靡私交基本没有,但冲着这些日子跟薛家的来往,薛芳靡出阁前七天薛家开始为她摆流水席时,秋曳澜还是亲自走了趟。
这流水席不算正宴,不过是为了给薛芳靡挣面子,招待跟薛家没什么关系的贺客比如说路过的人啊、普通百姓啊、想攀附相门的商贾之类,只要进门说几句好听话,就能入席,图的就是个热闹喜庆。
以秋曳澜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坐到这种席上去。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进了后院去见薛孙氏经过这段日子的好感度刷下来,薛孙氏已经不把她当外人了,既正接待着几位年长夫人脱不开身,就让女儿薛弄晴:“你陪郡主去你小姑姑那里说话吧!”
秋曳澜以为以自己跟薛芳靡的关系,薛芳靡就算不扫自己面子,估计也会冷冰冰的。
所以去的路上就跟薛弄晴讲好了,说完几句客套话就走。
结果到了地方,薛芳靡居然一反常态,对秋曳澜的亲自到贺感激不已,亲热话不要钱的连串说出来,让秋曳澜愕然之余,自是心生警惕!
果然没讲一会,薛芳靡就招呼她去花房看自己亲手种的花:“是‘泥金报喜’,说起来当年阮王妃的陪嫁里还有呢!长得可好了,咱们去看看?”
秋曳澜看出她是想把自己引到僻静处她不想答应,然而薛芳靡偏偏提到阮王妃,这样拒绝的话却有点落人话柄了,就把薛弄晴拖上:“一起去?”
她心想不管薛芳靡玩什么把戏,有薛弄晴在,至少可以防她颠倒黑白闹得自己下不了台。至于其他,秋曳澜才不怕她!
但三人一道前去的路上,忽然就冒出来个仆妇,借口薛孙氏找女儿,硬把薛弄晴喊走这时候她们已经走到花房门口了,薛芳靡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两个进去看吧?却不知道……”
到这里就露了真面目,“秋氏你,敢不敢呢?”
第九章 不作死不舒服星人(下)
秋曳澜根本不吃她的激将,干脆利落的道:“敢但我就是不进去!”
瞎子都能看出薛芳靡在花房里给自己挖好坑了,秋曳澜怎么会傻到受不得她一句挤兑,就如了她的愿?
这会拒绝了进入花房,她瞥一眼冷笑着的薛芳靡,“七天之后就是你的大喜之日,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了。这眼节骨上你还不忘记惹事生非,就不怕触了自己的霉头吗?真不知道你什么脑子!”
“大喜之日?!”结果薛芳靡听了这话,面上非但毫无喜色与羞怯期盼,反而满是愤恨!
她环视左右,“你们都走远点!”
秋曳澜却不肯叫春染、夏染离开,只平静的望着她。
薛芳靡也没计较,等自己的下人走开后,她咬牙切齿的道:“我要嫁的黎绚,你听说过吗?”
“黎氏子弟向来温良宽厚,家风也好。”薛畅老来女的夫家,贵胄们哪有不知道的?更何况秋曳澜亲自过来道贺,更加要提前做好功课,当下便淡淡的道,“据说你这夫婿才貌双全,性。子极好,而且年轻有为……到底是薛相亲自给你挑的丈夫。这么好的姻缘,你还是珍惜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