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上讲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你不怀疑,或者怀疑了也有理由辩解,故意这么来?”江崖丹劝说道,“依我讲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女人嘛,不过是那么一回事……你主要就是还没得手,等得手了就不稀奇了!”
“我不跟你说了!”江崖霜心里也开始怀疑秋曳澜同阮清岩的关系而且是深度怀疑,他跟江崖丹说话本指望这个哥哥否认一下,让他心里好过点,结果江崖丹却是生怕他不怀疑!现在越说越郁闷、越想越生气,索性用力捶了下书桌,大步走出门去,“我去找碧城切磋会!”
江崖丹哈道:“你可悠着点,那小子比手无缚鸡之力强些也有限……话说你心里不爽快想找个出气的,可也找个厉害点的、好歹比我强点的啊!不然别真把他打出事来!要知道他最晚七月就要回北面去参加乡试的!”
只是他倒也白替欧碧城担心了,江崖霜气势汹汹赶到欧府、问清欧碧城所在后,到了地方却提不出“切磋”的话了因为一个红衣胜火的少女抢先一步向他提出了比试要求:“哥哥他简直废物之极,才接了我十几招就说不打了!正好十九你来了,咱们比一场?”
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雪肤玉貌,弯弯的双眉下一双丹凤眼极有气势,乌黑的青丝没有绾髻,却在脑后束成马尾,穿着火红劲装,腰间束着金丝软鞭,足蹬玄色小蛮靴,可谓是英姿飒爽正是欧碧城的胞妹欧晴岚。
她跟江崖霜也算自幼相识,两人并非头次交手了,不过江崖霜这次却没答应:“你也回来了?我找你哥哥有事,回头再比吧。”他现在哪有心思比试?要是欧碧城也就算了,两人自幼是玩伴,偶尔互相揍一顿都不是事,但欧晴岚……虽然也是熟人,总归是女孩子,万一他真的动手时失了分寸把这位大小姐打伤,天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
被妹妹虐了半晌、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去疗心伤的欧碧城松了口气,朝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咱们去书房谈!”
“什么事啊?”欧晴岚却也好奇的问,“对了,听说你有心上人了,就住你家别院隔壁、而且长得那叫一个美?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过来时庄姨还叮嘱我代她看一看呢!先说好了,要是人不好,我可不会帮你在庄姨跟前说好话!”
要平常她问起秋曳澜,江崖霜一定会得意洋洋的炫耀一番,毕竟秋曳澜别的不说,单是美貌那绝对没什么可挑剔的。但现在?欧晴岚这话等于朝他痛处捅了一刀,江崖霜好容易才没失态,只淡淡道:“回头再说吧,我现在要跟你哥哥说话。”
欧晴岚非常失望,等江崖霜跟欧碧城走了,她的丫鬟却凑了上来:“您还怕没机会看到那位郡主?马上千秋节,怎么可能碰不到?”
“说的不错!”欧晴岚眼睛一亮,拍手笑道,“但望她是个好的……庄姨可是再三叮嘱我,要是人不好,偏十九又不听劝的迷恋,着我随便用什么办法都给他们拆散了才是!”
对于这个丫鬟可不好接话了,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公子跟十九公子都走了,您还练剑吗?”
“不了,回去点一点首饰,这次回来的仓促,装扮之物带的不多。”欧晴岚摇头,“千秋节有可能会跟十九的心上人放对,这打扮可得好好想想,免得朝她跟前一站被比下去,弱了气势!”
第四十章 你就笃定你这么值钱?
欧碧城领着江崖霜到自己屋子里坐了,把下人都打发出去,这才抹着额上冷汗哀叹:“你说我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在北面,母亲为了几个美姬,成天跟父亲吵架,还老喊我给她出气……我总不能抡着拳头去把父亲姬妾挨个揍一顿吧?好容易找借口跑回来小住几个月,阿杏她非要跟我一起回来回来就回来吧,结果呢?回来这才几天她又觉得没意思了,成天拉着我切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道让着点我,难道她觉得我这个哥哥当众被她揍得满地找牙她很得脸吗?!”
阿杏是欧晴岚的乳名。
饶是江崖霜满腹心事,此刻也不禁笑了:“这都怪你自己,当初同一个师傅教咱们武艺,就你最不用功,如今你不吃亏谁吃亏?”
“话不能这么说。”欧碧城愤然道,“你也就算了,但阿杏她是女孩子啊,这么凶悍,将来谁敢娶她?!她要是一辈子嫁不出去,岂不是要我一直养着她?养她倒没什么,但她要是隔三岔五的揍我一顿,你说我往后还怎么见人!”
“其实今儿我也是想来找你切磋的,要不是阿杏她先提,你挨完她的揍,肯定还要挨我揍!”江崖霜干咳一声,道。
欧碧城差点没吐血当场:“就算我是你一起长大的人里最弱的一个,你可是公认的高手!至于这么欺负弱小么!你要脸不要脸?!”
江崖霜叹了口气:“就是来时那么一想……现在我已经改了主意。”
欧碧城心惊胆战道:“不会是揍我两顿吧?阿杏她经常来这么一手!”
“……”江崖霜对于欧家这位大小姐的剽悍也有点无语,顿了顿道,“你被欺负习惯了?我就是想喊你陪我喝次酒。”
欧碧城赞道:“好兄弟!你果然是看阿杏太过分了,特意过来输给我次,好叫我心里好过些的?”
转念又要求,“既然如此不带用内力化酒的!”
江崖霜揉着额角:“不要废话了!拿酒来!”
于是,酒拿来了,不用半晌,基本上欧碧城掐了不到十个数,才喝了一小口的江崖霜,顺理成章的倒了下去!
“啧啧,你就是专门过来睡一觉的吧?”欧碧城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踹到一旁,喊下人,“拖他到我书房里去安置吧,再打发人去江家别院告诉姨祖母一声,免得她担心!”
他祖母也姓陶,正是陶老夫人的堂姐。
接下来江崖霜索性在欧府住下,只每日把功课叫人送去交给秦国公检查。
如此到了千秋节,他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宫欧碧城这两天早就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跑过来了,就嗤笑道:“你不为你那心上人,好歹也为你四姑想想,难道她一年才一个的千秋节,你这被她当亲生儿子疼的侄子居然不到?”
江崖霜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不管我想不想见,这宫里肯定还是要去的。”
他这边怀着复杂而忐忑的心情梳洗,秋曳澜其实也没什么心思收拾。
然而皇后千秋节,作为郡主,已经出了孝,她不可能不进宫道贺。
这种正式场合当然是穿花钗礼衣,才十五岁一团稚气的年纪,但郡主服穿戴整齐后,却也颇有几分贵女气势。
秋曳澜出门前扶了扶鬓后花钗:“好沉!”
“今儿命妇贵女都要这样打扮,您忍着点。”春染忙道。
秋曳澜勉强一笑,也不说什么了。
她跟着杨王妃、秋金珠一道出门,本来丁青虹也有诰命的,但她如今即将临盆,杨王妃碍着秋孟敏的意思,只好提前给她请了个不必进宫的恩典。
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到了紫深宫贝阙殿上,等候未久,江皇后便将她们传了进去,行礼问安后,皇后淡笑着免了礼,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给三人都赐了座。
秋曳澜坐下没多久,就感到一个宫女在扯自己袖子,她见上首江皇后正跟丹墀下离得最近的几名贵妇说话,没注意自己这边,便轻声问:“姐姐有什么指教?”
“永福公主殿下在外头,想请您出去说话。”那宫女轻声道。
“可我现在……”秋曳澜看着凤座上的皇后感到为难。
宫女会意:“别担心,既是公主殿下请您出去的,娘娘绝不会见怪。”
秋曳澜思忖了下,觉得这是贝阙殿上、江皇后眼皮子底下,太后党的手怎么也伸不过来。所以起了身,带着春染、苏合两个丫鬟,跟那宫女悄悄出了殿门。
到了外面,果然穿一身鹅黄春裳的永福公主背着手,正站在殿廊下逗架子上的鹦鹉。
被左右宫人提醒秋曳澜出来了,就弃了鹦鹉迎上来埋怨道:“你们上次去锦绣坡,怎么也不喊我的!尤其是你,亏本公主对你那么好!”
秋曳澜知道她小孩子脾气,就笑着哄道:“我也没去过,不知道好玩不好玩。打算自己先去看看,若是好玩呢再告诉公主殿下,不然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请了您去,却发现名不副实,岂不是扫了您兴致?”
永福公主觉得很有道理:“那地方我其实也去过,过两日才到最好玩的时候。你们那会去,其实看不到多少花。”
“可不是?”秋曳澜道,“还赶上一场大雨,出了大事儿。”
淮南王妃的死,永福公主当然不会不知道,不过可能是淮南王府一直中立的缘故,公主跟他们也不熟,这会就懒得感慨淮南王妃好人不长命,只道:“你跟我来吧!”
秋曳澜好奇问:“公主殿下要带我去哪?”
“把你卖掉!”永福公主一边扯着她袖子走,一边挥舞着粉拳吓唬道,“然后换银子给本公主买糖人吃!”
“那公主这辈子都只能吃糖人了!”秋曳澜没被扯住的手立刻按住胸口,作惊恐状,“这哪能不腻啊!”
永福公主扑哧一笑,乐道:“哟,你就笃定你这么值钱?”宫人们也都抿嘴而笑,永福公主用“卖掉”来吓唬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众人头次遇见,反应不一,但似秋曳澜这样俏皮的还是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