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澜撇了撇嘴角:“天知道是真被推下去的,还是故意的!”昌平公主当时都给汤旦生了五个女儿了,什么脾气,婆家人还不清楚?
知道她不会答应驸马纳妾,碍着公主身份又不能不理会她的意见拿话激她动手,趁势摔一把,就算江皇后不落井下石降她的长公主衔,谷太后为了安抚汤家也会代女儿允许驸马纳妾的。
这可怜的昌平公主,多半是被娘家婆家一起坑了。
“这个大概只有汤家人知道了。”江崖霜听出她语气中对昌平公主那丝隐约的同情,哂道,“那时候谷太后给我四姑丈宫里塞了好些人……我四姑也是正气不过,恰好昌平公主的事情撞在她手里,可不是就?”
原来是被迁怒有这么个自私的妈,真真是说不尽的辛酸泪!
秋曳澜感慨着问:“那汤旦现在?”
“三子,没有一个是昌平公主所生。”江崖霜笑着道,“不过生母都没了,皆养在公主膝下。”
“所以说这年头做女人有什么好?”秋曳澜沉默了一会,幽怨的道,“没出阁前陀螺一样学着打理家业、女红针线、待人接物……总之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或雅或俗都要来得完了一乘轿子过了门,兢兢业业伺候一家子大小,见天的做牛做马还处处赔笑脸,没准还要被挑剔这个那个……这中间还要能生会生,就是这样,也未必挡得住丈夫寻花问柳!你还不能委屈!委屈了就是不够大度不够贤惠,是七出中的嫉妒……”
江崖霜听到这里,也幽怨的道:“说的好像你也受了这许多委屈一样,也不想想看,这两年我挨了你们兄妹多少顿打这还是我成天小心翼翼伺候着呢?要真对你怠慢了点儿,还不得活活打死我?这番话该我来说才对!我才是受尽委屈满把辛酸泪不知道向何人谁的那一个好吗?”
“噢,那你想跟谁哭诉去啊?”不出意料的,秋曳澜幽怨之色倏地一收,一把揪住他耳朵,面色狰狞的问,“看不出来你还藏着一个红颜知己做朱砂痣白月光是不是?!说!是谁?!!!”
第十一章 带上我们的猫,出发!
……送走江崖霜,秋曳澜微微松了口气:“况青梧那边有十九看着,谅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毕竟况青梧入京也是初来乍到,况时寒再宠他,哪里比得上江家人多势众?
这里的威胁有人接下来,关于邓易那边的担忧也不是很急切了。
秋曳澜这才有心思过问起踏青的预备。
这一问才发现李妈妈跟周妈妈不愧是老人,就是考虑周到秋曳澜之前让她们收拾野炊用的东西,是打算自己在踏青时好好吃一顿,这两位却翻了几倍给堆上马车了。
理由是:“您到底是被邀请过去的,到时候哪能吃独食?”
话说的很有道理,但秋曳澜保证,这理由的基础绝对不是建立在“我们都是好朋友”,而是“要丢脸一起丢脸”!
反正也不要她操心,她现在又很有身家,不在乎这么点开销,所以也就一笑了之了。
到了踏青这日,她早早被喊起来梳妆妆容是早两天就商议定的,为此春染还跑了趟阮家请教了拥有丰富大小姐社交经验的阮慈衣,阮慈衣考虑之后表示:“秋表妹论容貌已经足够艳丽,尤其她眼若桃花,天然一抹妩媚风情……但她才十五,又是跟一班贵女出行,打扮太媚太艳都易招同伴不喜,不如照着小女孩子一样,显得活泼可爱。”
秋曳澜把这番话归纳了一下:“就是甜美可爱路线嘛!”
所以她这日梳了标准可爱古风美少女的双螺髻,戴着从和水金那间首饰铺子里买的最新款钗环,穿樱草地暗绣折枝海棠花叶窄袖上襦,系藕荷色齐胸襦裙,襦裙是照十二破裁的,非常宽大,风一吹飘飘荡荡,显得人格外娇小再配上挽在手臂间的石榴红绉纱披帛,周妈妈、春染等人一致认为合格。
“这是我长得好!”秋曳澜揽镜自照,得意洋洋的说,“我就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郡主当然是最美的。”周妈妈看着朝气蓬勃的小主人,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她悄悄按了按眼角,轻声道,“可惜王妃看不到了!”
秋曳澜没听清她这句话,举着支绿玉簪子问:“用这支?”
“这支这支!”苏合跟沉水同时递了一支簪子到她跟前,争先恐后的喊。
“你们这眼力!”周妈妈看了一眼,顾不得缅怀阮王妃,忙走上去指点,“这季节绿色很难出风头,郡主年纪又小,金簪用多了显老气!当然是首选琉璃与珊瑚!”
叽叽喳喳的可算打扮好了,用过饭,留了周妈妈等人看家,领着春染、夏染、苏合、沉水四个丫鬟,并一批粗使婆子、家丁护卫浩浩荡荡出院,汇合了早已准备好的秋金珠,分别登车出府。
这时候隔壁江家别院已经停出一排马车,一个被吩咐专门留意西河王府的婆子正翘首以盼。
看到王府中出来丫鬟婆子簇拥的马车,忙迎上来:“是宁颐郡主吗?我家几位小姐马上就好了,还请您稍等!”
“不妨事的。”秋曳澜不认识这婆子,但估计是江绮筝打发在这里等候的。她挑起帘子道,“我六妹妹也想凑个热闹,未告诉公主殿下就带上她了……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那婆子心知她是江崖霜的心上人,江绮筝绝对不会介意给她这个面子,但江家自有做事的规矩,她一个下人可不敢擅专,还是道:“婢子去禀告公主殿下,还请郡主少待。”
片刻后戴着帷帽的和水金领了两个丫鬟过来,笑着道:“不就是带个人吗?你也太客气了……怎么就带了一个?我们还以为你会把闺学里几位都带上呢?”
“就这一个还是我大伯母要求的。”秋曳澜见江家门口车队一时间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请和水金上车来说话,“毕竟头一次去这样的场合,我自己都怕失礼,若带了人去肯定照顾不过来。”
和水金上车后就拿掉了帷帽,她今日梳着堕马髻,插了一支俨然孔雀开屏的宝石发簪,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衬托得她精神奕奕。闻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你也不要紧张,今日地方大,绮筝妹妹也不打算老把人聚在一起,就圈了那边一大片地方,处得来就一起走走,处不来就离远点。这样彼此都自在这新年才过,咱们兴兴头头出城可不是为了扫兴的。”
“你说的是。”秋曳澜听这话倒跟苏合她们劝自己差不多,含笑道,“说起来这种踏青我都没有过,那锦绣坡听名字就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锦绣坡啊……那边花林可多了,尤其是春日。”和水金去锦绣坡可不是一次两次,熟悉得很,“只可惜现在还不到花期鼎盛的时候,得三月里那会什么桃之夭夭、什么艳杏烧林,活脱脱的就是专门给它写的!”
秋曳澜虽然一心奔着野炊去的,听她描绘也不禁悠然神往:“等三月我一定要再去次!”
“到时候你请我们?”和水金笑着道,“踏青也不是一年一次,我们都是从二月初开始轮流做东,今年绮筝妹妹拔了头筹而已,怎么样,你到三月请我们一回?”
“没问题。”秋曳澜知道她这么说并非为了占自己便宜,倒是送自己个跟这些贵女们来往的理由,自是满口答应。
两人说了会话,见马车还没有走的意思,秋曳澜感到好奇:“是在等哪位小姐?”
“我过来的时候人都齐了,就是江绮筠养的那只狮猫跑了个不见。”和水金看了眼外头,才小声道,“正找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狮猫?”秋曳澜诧异道,“踏青还带上猫啊?”
“怎么你没带?”和水金倒愣了下,道,“我们可都带上了,这两年京中时兴养狮猫,老关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带出去一来让它们松快松快,二来……绮筝妹妹打算在踏青中来个丹青赛,中间有一题就是画狮猫呢!”
秋曳澜听说要斗什么诗画就头疼,毫不迟疑:“我才疏学浅,就不参加了。”
“那也把你那狮猫带上啊!”和水金道,“不说旁的,到时候大家手里都抱着一只,就你空着手,想也没意思吧?”
“……苏合你去把大白抱过来。”秋曳澜想想她说的也对,就吩咐,“快去快回,别一会江家小姐的狮猫找到要走了,咱们却落在后头。”
和水金笑道:“别担心,这样的话我陪你走好了,我家车夫是认得路的,跟不跟住大部队都无所谓。”
又笑,“你家大白长得真格可爱,就是这名字……别致了点。”
“当初随便起的。”秋曳澜知道她话说的委婉这些贵女们给狮猫起的名字,几乎都是风雅路线的,偶尔几个不一样的也是“荔枝”、“糯米”这类可爱俏皮风,大白这名字在其中可以说是独竖一帜。
和水金显然也是主流路线的拥护者,所以才会吐槽猫名片刻后苏合抱了大白来,也就前后脚,江家车队里传了话来,说江绮筠的猫找着了,马上就能走了。
“那我回去了。”和水金闻言就告辞。
秋曳澜笑着谢了她跑这一趟,少不得送她下车走几步。
结果转过身来就看到秋金珠的丫鬟听兰气喘吁吁的抱了只“鞭打绣球”品相的狮猫跑出府,跟她视线一对,脸上就透出几分不自然。
秋曳澜若有所思,回到马车上就问:“后面一直盯着我这边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