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甘心。”阮清岩淡淡的道,“依我看她对方农燕是爱恨交织到底是结发夫妻,听下人说他们以前也很恩爱过的。所以看到我之后,希望能够借助娘家有了人这点,令方农燕回心转意,再收拾了花氏等人,这样才觉得扬眉吐气!”
“这真是……”秋曳澜张了张嘴,心想:你要报复也别把自己搭进去啊!跟那种人渣纠缠下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靠着娘家嗣弟再嫁个好人气死他呢?当然现在不用气,方农燕横竖就要死了,花氏早已沉了河,严氏跟方子俊没了方农燕这靠山,就算阮家不继续收拾他们,下场也可想而知所以说阮慈衣现在就该养好身体预备再嫁嘛!
结果她正琢磨这番话说出来会不会被阮清岩训斥,阮清岩忽然秒切到语重心长模式,道:“所以你姐姐的例子你看到了?想当初祖父因为大姐姐的缘故,对那方农燕可不薄!他从祖父那里领了好处,后来受祖父牵累,难道还冤枉吗?!更何况大姐姐嫁给他这十几年,虽然拈酸吃醋过,但给他生儿养女、为他操持家务,妆奁都贴了大半供方家上下用……那方农燕可曾念过半分?”
“那江崖霜……”
秋曳澜呻吟一声,无力的扑地:“我真的没再去找过他!!!”这两次他过来找我,我都没理他好吗?当然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阮清岩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对,仍旧苦口婆心的给她上了一堂“论所托非人的九百九十九种悲惨下场”的爱心课程,一直到秋曳澜恨不得拿头撞墙,才心满意足的放她走:“好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又遗憾,“大姐姐现在还有些不大好,我不能放心你过来和她住。等她好了,你们姐妹一同住后院,我也就放心了。”
你打死我都不过来!秋曳澜心中泪流满面的想:“偶尔过来一趟你就这么罗嗦了,真的再次长住过来,日子还能过吗?”
回到西河王府,秋曳澜长松口气,觉得终于安全了点。
但到了晚上她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这晚她睡到半夜醒来,听到后窗有点动静以为是江崖霜呢,想想自己白天被阮清岩训的那一个灰头土脸,各种不痛快,索性掀了被子、光着脚走到屏风后这时候才发现动静不在屋里,而是在屋外。
她想都没想就推开窗,喝道:“跟你说不要来了不要来了,你还三天两头的跑!叫我表哥知道非得……非得……”怒气冲冲的话还没说完,秋曳澜呆呆看着不远处柿子树上枕臂而卧、拎了只酒坛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的秋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怎么会是你?!”
看秋风的样子原本应是在对月而饮,闻言放下酒坛,朝她笑了笑:“令兄怕人半夜三更搅扰了你,所以打发秋某来守一守。”
秋曳澜几欲吐血,她心惊胆战的问:“那我刚才说的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秋风笑容爽朗而坦然,但在秋曳澜眼里却无比的可恶:“你这么做等于伤天害理好不好?我表哥一定会打死我的!”
秋风喝了一口酒,笑着道:“阮兄非常疼爱你,否则不会让秋某来盯着你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放心,他肯定不会把你打死。
秋曳澜心念一动:“你也是‘天涯’里的?”
“‘天涯’?”一直显得洒脱不羁的秋风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却浮起一层阴霾,他默不作声的一口气灌了十几口酒,才叹息似的道,“不,不是。”顿了顿又郑重的道,“秋某永远都不是!”
果然大侠都是有故事的人哈!
秋曳澜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听我表哥的话?难道你也接受雇佣?”
那快告诉我封口费的价码!我现在可也是有钱人!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秋风的节操跟智商,秋风哈的一笑,立刻摇头:“秋某此来虽然也收些银钱好处,但主要是为了还阮兄人情郡主还是不要折腾了,秋某既然先受阮兄托付,所见所闻那是肯定都要告诉他的。”
“你不要逼我啊!”秋曳澜大怒,朝他挥舞着白生生的粉拳,低喝道,“你敢逼我上绝路,我跟你没完!”
秋风显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啼笑皆非的道:“郡主年纪小,多听听阮兄的话,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话在秋曳澜听来就跟“小澜澜你要乖,听你表哥的话你才有糖吃”差不多她一下子炸了毛:“你瞧不起我?!你藐视我年纪小?!你可敢跟我比试一番?!”
秋风呷了口酒,一猜就中:“你赢了秋某就不告诉阮兄方才听到的话?”
果然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来的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激将不成,秋曳澜迅速进入以柔克刚战略明媚的桃花眼里噙着泪珠儿,要掉不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扶着窗棂,凄楚哀怨的望向秋风,如同看一个骗了自己一辈子的负心薄幸人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能嚎啕大哭出声但说的话却是:“你要不答应给我个自救的机会,我回头就告诉我表哥你觊觎我美色……”
秋风笑着打断她的话:“阮兄之所以托付我过来,就是因为他信任我决计不会做任何冒犯郡主的事。”
“是吗?”秋曳澜一秒从楚楚可怜小萝莉变身成阴险毒辣小妖女,叉腰冷笑,“那我就告诉我表哥我看上你了!我一定要嫁给你!然后坑死你这辈子!!!”
“咳咳咳咳咳咳……!!!”始终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秋风连人带酒坛的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狼狈不堪的爬起身,目光诡异的盯着秋曳澜看了良久,才抽搐着嘴角道:“郡主请不要胡说八道”
“你以为我做不出来?!”秋曳澜拍了下窗棂冷笑,“我三更半夜跟江崖霜来往的事情都不是头一次干了,表哥也不是一次两次要给我考虑终身之事他不喜欢江崖霜,却这么信任你,你说我跟他讲想嫁给你,他会不会答应?!”
秋风喃喃道:“他怎么可能答应……”
秋曳澜不相信:“是吗?!那我明天……”
“但我答应你了。”秋风擦了把冷汗,叹气,“不过,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你不要想着再耍赖,比如说比什么刺绣女红之类……”
“那些我也不会!”秋曳澜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大家闺秀,她先跑回榻前穿了履,再翻出后窗,慢慢走到秋风不远处,诡异一笑,“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决定比一个你肯定也拿手的!”
纤细的手指轻点他手里的酒坛,“酒!”
“你要跟秋某比酒量?”秋风打量着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女孩子,失笑,只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一袭绿袍的江崖霜翩然从树底走来,口角含笑:“就比酒量,不过,我来跟你比!”
第七十一章 传说中的一杯倒
看着秋风若有所思的神情,秋曳澜赶紧举手表清白:“我真不知道他在那里!”
“嗯。”秋风颔首,淡淡的向江崖霜道,“江小将军好高明的轻功,秋某自认也算耳聪目明,这么点距离竟丝毫未觉小将军的到来。”
“我也是刚到。”江崖霜朝他笑了笑,温和的道,“而且秋大侠分明被曳澜分了心,否则早已察觉到了。”
“也有小将军对此地十分熟悉的缘故。”秋风听他直接点破自己的身份,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恢复了正常,目光在他袍服下摆上一转,开口道,“秋某才来时,衣上所沾露水,与小将军差不多。但,不是秋某小觑小将军,秋某自幼餐风露宿,走惯夜路,对于匿行之术也算颇有心得,小将军却养尊处优不是时常过来的话,以这季节的露水、这院中的草木葳蕤,怕是小将军走出来时,早已外袍俱湿。”
江崖霜一来就认出了秋风;秋风跟着就发现江崖霜与秋曳澜之间频繁来往的又一证据这第一回合算是平手。
“今晚确实被秋大侠打扰了。”江崖霜笑得温文尔雅,“素闻大侠古道热肠急公好义,何不成人之美?”
秋风淡然道:“第一,秋某做不了宁颐郡主的主,没有成全两位的资格;第二,小将军认为你们这样来往,对宁颐郡主是好事?”
“秋大侠既然自知无法成全我们。”江崖霜依旧笑容温润,目光却渐渐锐利起来,“又何必多管闲事?你怎知我们二人无法成就好姻缘?”
“婚姻大事……”秋风才说了四个字被江崖霜毫不客气的打断:“你怎知我家长辈不赞成?无非是碍着曳澜还在孝期不宜提此事而已。”
秋风冷笑:“原来小将军还记得宁颐郡主尚在孝期?!”
江崖霜顿了一下,很快就道:“此事是我对不住阮王妃,他日与曳澜结缡之后,必至岳母坟前长跪请罪!”
“那么宁颐郡主呢?”秋风看向完全没机会插嘴的秋曳澜,厉声问,“你也认为,阮王妃过世不足一年,你就跟此人三番两次夜半来往,只要他日一起到阮王妃坟前磕几个头,就心安理得了?!噢,这还得此人肯践诺,真的愿意娶你!”
秋曳澜暗吐一口血,朝正要出言给她解围的江崖霜递去一个“闭嘴”的眼神,弱弱的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这话我不敢跟表哥讲就是去年我才从帝子山回来,被康姑妈差点打死那天晚上,因为他养的狮猫被永福公主抱着玩时……”
秋风打断道:“此事我也听阮兄提过,你们因此认识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