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一愣,注意到他这次改口了,不再是“本王”,而是“我”,随即失笑,“王爷似乎总在帮我!”
他的星眸深邃有神,暗黑如墨,此刻却泛着淡淡涟漪,发出柔和魅惑的光芒,声音低磁悦耳,“见到我的碧玉令,没人敢多问一句,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
他靠得如此近,近得可以听到他温热的呼吸,还有他身上芳草的馨香,这个高傲的男子,总在她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出现,却从不问过去,不问缘由,她的孤独,她的无畏,她的心境,不用她说,他似乎全都明白,聂臻手心握着那块有他体温的碧玉令牌,蓦然抬首,对上他俊美如刻的脸庞,心就那样漏跳了一拍,忽然有些慌乱,后退两步,“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豫王爷唇角微勾,“也好,路上小心,希望以后可以经常在这里见到你!”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聂臻不置可否,悄然离去,豫王爷凝视她轻盈离去的曼妙身影,久久收不回目光,刚才的柔和渐渐消失不见,化作一片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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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有人送了份礼物过来!”思桐面有疑色,现在还有谁会让东宫送礼物?可来人只说送给聂太傅,其他一字不说,她只得禀报太傅!
聂臻出来的时候,来人已经走了,思桐手上抱着一个宽大的盒子,回禀道:“来人也不说什么,一直神秘兮兮的,只道太傅看了就知道了!”
聂臻一看形状就猜到了,心下暗想,豫王爷也真是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推辞了,却还着人送过来,就不怕她再送回去吗?
命思桐打开之后,果然是一副包装精美的画轴,下面还有一封书函,墨迹沁透白纸,露出苍劲的字体,徐徐展开,“伯牙之于子期,良驹当寻伯乐,《洛神》邂逅佳人,方得归宿,如若不然,沉睡千年,暴殄天物,实属罪过,殷殷之心,还望笑纳!”
“这是谁送的?又是谁写的?”见聂臻含笑不语,一向冷静如谭的思桐此刻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聂臻收了画卷,淡淡道:“一个朋友送的!”
思桐提醒道:“请属奴婢多嘴,只是这《洛神赋》是宫中许多人都无缘得见的传世名作,价值连城,奴婢也是跟在孝慈皇后身边,才偶然得见了一次,可这样贵重的东西,就这样轻易赠与太傅,奴婢实在不得不怀疑其用心,若是有人乘机诬陷我们偷了藏书阁的珍宝,那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如今我们东宫可禁不起任何意外了!”
聂臻感于她的苦心,暗叹到底是在宫闱生存多年的人物,早就练就一身警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们只是以画相识,并无其他利益瓜葛,你别想太多了!”豫王爷要是想陷害她,至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思桐眉眼稍稍展开,“但愿是奴婢多心了,奴婢这就去挂起来!”
两人的谈论引来了子麟,来到京城以后,子麟身形长高了不少,此刻一袭白袍,俊俏出挑,仔细端详墙上巨幅《洛神赋》,眼眸慢慢沉醉,足足有两个时辰之后,才开口问道:“这画是谁送给姐姐的?”
聂臻想起那个书香四溢的夜晚,将书函递给子麟, “豫王殿下!”
子麟白希如玉的手指划过薄如蝉翼的信笺,微笑道:“能入姐姐眼的画本就不多,独独这一副,豫王殿下慧眼识珠,倒真是姐姐的知音人呢!”
聂臻瞪他一眼,“你又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的身体好起来,可以和那些同龄人一样朝气蓬勃,生龙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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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日,子麟见阳光明媚,天空净蓝,主动提议道:“姐姐,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放纸鸢吧!”
“哪里有纸鸢?”聂臻问道。
子麟变戏法地拿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纸鸢,难得他有这样的好兴致,聂臻十分高兴,命思桐带上太子一起前往后院空旷之地放纸鸢!
蓝天白云下,一只蝴蝶纸鸢展翅欲飞,翩翩起舞,太子从未有过这样的兴奋,又蹦又跳,“子麟哥哥,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巧糊彩画飞蹁跹,乘风起舞绿杨天,影驰碧空飘双带,又送红灯到上边,东宫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生气,思桐用手遮住阳光,喃喃道:“以前皇后娘娘也很喜欢放纸鸢呢!”
聂臻看着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子麟和承志,“大概是因为纸鸢承载着宫中女子的梦想吧!”
湖面吹来清新的风,聂臻被眼前的湖水盈盈吸引住,来了东宫这么久,还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动人的景色,湖水蜿蜒,再往前方,居然有一片旖旎荷花,在微风下轻轻摇曳,云中城终年寒冷,夏季极短,很少见到这样轻盈温暖的夏色,此时若是可以泛舟湖上,到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花香飘来,聂臻正在闭目轻嗅之际,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聂姑娘!”
☆、第三十五章 越女歌
聂臻睁开眼睛,一叶小舟缓缓油走莲花荷叶间,船头站着一丰神如玉的男子,淡淡含笑,说不尽的诗情画意,蹁跹美好!
“王爷怎么会在此?”聂臻不得不好奇!
“终日公务缠身,难得闲暇,今日阳光灿烂,偷得浮生半日闲,所以泛舟莲月湖,哪里知道竟会遇到聂姑娘?”
聂臻淡然而笑,心下起疑,“确实很巧!”
似乎知道聂臻的疑惑,他含笑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莲月湖是宫中最大的湖泊,沿湖岸边有许多宫殿,玉清殿便有一半建在湖上,如果顺流而下,可以途径太极殿,永乐殿,含章殿,昭阳殿,这里靠岸便是东宫后院了!”
原来如此,聂臻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邀请下上了船,坐于船头,“我还没有谢过王爷的赏赐呢!”
“我从未将你视作臣属,你说错了,那不叫赏赐,那叫赠与有缘人!”他纠正道。
聂臻莞尔,看他挺拔身姿,俊美面容,玉树临风,曾几何时,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相似的情景,那便是师哥师姐两人泛舟的过往!
繁花似锦,泛舟荡漾,聂臻心下触动,忽然朱唇清唱,“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清灵,如出谷黄莺,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却又有难掩的落寞和怅惘!
(《越女歌》,相传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有心悦君兮君不知的些许叹息,越女希望鄂君能感受到她的喜悦与惆怅,体会到她歌中的深情!)
歌声毕,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面,花香缭绕,豫王爷忽然低声道:“我许久不曾闻得这样的歌声!”
歌声里的踌躇与悲伤,历历在目,聂臻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低声轻喃,“我幼时曾听得师姐唱…”
话一出口,立觉不妥,暗暗后悔,却见他神色悠然,似笑非笑,若是君轻扬,聂臻只当他没注意,用话敷衍过去就行了,可豫王爷高深莫测,明察秋毫,聂臻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当他没听见。
正在懊恼之际,豫王爷蔚然一笑,善解人意道:“孝慈皇后入宫之时,年已二十,最是明媚女儿心,她这般年长,就算入宫之前有心仪之人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聂臻心有余悸,咬唇道:“王爷慎言,师姐身为皇后,若心仪他人必是大逆不道之罪过,师姐母仪天下,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他漫不经心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少女怀春,少男钟情,人之常情,连过也算不上,我又岂是不辨是非冷血无情之人?”
聂臻唇角微动,低声道:“我什么也没说过!”
他失笑,“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喜欢无事生非蜚短流长之人?”
聂臻垂首,脸颊微红,“王爷误会了,只是今日之景,让我突然想起师姐,心中感慨,想起了她以前唱过的歌,让王爷见笑了!”
他微微颔首,话锋忽然一转,“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师姐心仪男子恐怕并不知她心意吧?”
聂臻心知欲盖弥彰,轻声道:“他们的确曾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只是世事易变,沧海桑田,如今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却淡淡一笑,眸光洞若观火,“越女歌一曲,几朵相思泪,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就不会唱出这样怅然若失的歌曲!”
不是吗?聂臻立时一怔,心下迷茫,师姐和师哥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是年少之时自己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当时师姐唱这首《越女歌》之时,只觉天籁动听,清越空灵,可如今细细想来,果真有一种惆怅百结的感伤,难道真如豫王爷所言,师姐和师哥之间的感情并不如自己见到那般浓甜如蜜?
“这种年少时候的青涩情谊,未必可以真的长久,到底是久远的往事了,不提也罢!”他的声音拉回了聂臻的神思,聂臻忽然下了决心,鼓起勇气,“我可不可以拜托王爷一件事?”
愉悦笑意攸然在他脸上绽放,“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让我帮你的忙了,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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