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案言辞恳切的劝告一点也没有打动摊进椅子里面的人。
夜重整个人都陷在椅子中,修长的十指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面,隐约可以看见它们似乎握在了一起。
他侧过脸,墨黑的双眸看向江玉案,带着酒意的声音稍显沙哑,“江玉案,我不恨她。”
“嗯?”江玉案讶异地直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夜重。
被这样探寻的目光所注视,夜重仿佛无知无觉,他的头仰了起来,搭在椅背上,头顶是乌压压的房梁,看不见任何光明。
看不见,任何希望。
“江玉案,我真的不恨她。”
也许是这酒冲昏了头脑,夜重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同江玉案说话。他一贯的冷静与自制早就不见。
江玉案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努力仰起的脖颈甚至冒出了**的青筋。
江玉案不解地望着他,嘴唇蠕动,最终叹了一口气,“公子,已经晚了,那封信已经放在了她的房间里……”
他的话没能说完,原本被酒意袭身的夜重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乎是脚步不稳地冲出了客厅。
后来当事情走到无路可走时,江玉案每一次想起夜重的那一句“我没有恨她”,都会深深的自责。
自责他这晚所做的一切,是他亲手把那两个人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江玉案也开始习惯了把头这样微微地扬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时的夜重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痛苦。
夜重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地朝着林妙香的房间跑去,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为什么他送林妙香进房时没有留心检查一下,这样的话,那封信林妙香永远都不会看见的可能。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醉酒的林妙香还没有发现那封信。
全力地施展的轻功在逼仄的回廊上快不了多少,夜重好不容易到了林妙香的房外,眉头紧锁,一掌就打坏了那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面。林妙香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夜重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好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了林妙香的肩膀上,努力张大了嘴唇。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了声。
察觉她到来的女子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来了。公子。”
夜重的手仿佛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从林妙香的肩头无力地滑落下来。刚巧接住了从林妙香手中落下的信纸。
那上面的内容他看过无数遍,然而这一次再看见的时候,却觉得眼睛被刺得发痛,以至于上面写的内容都模糊开来。
可记忆如此深刻。夜重依旧可以清晰地背出上面的每一个字句。
香香,我的香香。
当我在不久前回忆起来关于夜重的一切时,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甚至是抛下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小时候在那个巷口救下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也一直很遗憾,我任由固执的你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男人。
才会让现在的我们走到这种地步。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心真的好疲惫。
只是每一次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下去时,我都会告诉自己,只要我耐心一点,努力一点,就能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这样想着,心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然而今天在大祈城听见你吹那首曲子时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不是你迷路了不肯来,也不是你累了还在途中歇息,而是你早就走向了另一个人。
我注定不可能再等到你。
我早该明白的不是吗,在断情崖下的那段时间,你把失忆的我唤作夜重时我就应该明白的。
对不起,心真的为你痛死了。
也无法再继续陪伴你走下去。
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虽然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但已经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告诉过你,世界之大,却只有一个林妙香。
所以我不嫉妒他,因为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中一定也是有着他无法取代的位置。
只是,我好难过。
或许人年轻的时候,真的会坚持太多的事。
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未必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太过坚持的结果也许是孤独终老也未可知。
以前长生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并不相信,我总是劝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也许再多等那么一下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充满了我过去的每一天。
那些你不肯给的承诺我总是会在梦里听见,我努力地去抓住它们。
饶是如同烫手山芋,也终是舍不得放手。
毕竟忍耐住了疼痛之后,那也就变成了一种温暖。
香香,我是爱你的。
只是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才会把你交付给另一个人。
小时候父皇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他说在深海里有一条鱼,每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后来有一天她爱上了路过的渔夫。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不顾一切地游上了海岸,在偶遇过的岩石上等着他的到来。
她忘了,鱼是不能上岸的。
直到死,她都没能等到那个年轻的渔夫。(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疏忽
现在想来,我也许就是那条愚蠢的小鱼,试图等一个永远也等不到的人。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不过你生命的十分之一,我却爱了你那么久。
然而现在,我要离开,比我爱你的时间还要恒久。
不要担心我,更不要来找我。
我只不过是回到我那安静的海底去了而已。
我一直都是那么执着地对你付出,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
只是这一次,我要的真的不多。
好好活下去。
你曾告诉我,若有来世,愿为君妻。
但是我仔细想过了,即使有下辈子,我还是会孤单一个人。
因为我所深爱的你,永远也不会爱我。
所以来生,我要做你脚下的裙摆,做你眼间的竹笛,做你眼角的泪痣,甚至是做你路旁的一株小草,只要不再做赵相夷就好。
那样的话,我依旧是那条自由自在的鱼,不是终此一生,只爱过你一人的赵相夷。
香香,你说,这样好吗?
没有绝望。
没有眼泪。
甚至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那夜过后的林妙香平静得可怕,她依旧在第一缕阳光透射进屋的时候就翻身起床,然后一个人捧着一杯茶坐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那茗热茶都早已冷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宫门处的日光,似乎在和它比谁更加沉默一样。
偶尔夜重也会来看她,给她带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她也不拒绝,只是接过来安静地道谢。
只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夜过后。再没有人对她提起过赵相夷这三个字。
原本夜重吩咐准备的那场婚礼也因为夜重态度的不明了而暧昧不清。谁都知道那已经成为了一场空谈,可夜重却从来不下达要撤销的命令。
他只是舍不得放手。
夜重每日把自己埋在繁重的公务里,每每深夜,路过的宫人都会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小黑子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过度劳累的夜重。
仿佛一夜之间,他身上那些冷漠的棱角就被彻底磨平。
但明明现在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可他却觉得,这样的皇上比以前更为恐怖。
所以这一天当他端茶回来看见林妙香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这个“未来的皇后”。只傻傻地站在那里。然后猛地推开房门,对着正在批阅奏折的夜重结结巴巴地说到,“皇上……皇……”
他的表达不清并没有影响到夜重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神。愣愣地盯着门口的身影看了半晌。夜重回过神来,对小黑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小黑子出来房间才发现自己给夜重端的茶还拿在手上,忘了给他。
林妙香走进房间去。站在台阶下看着那个几乎要被高高的奏折所淹没的男子,平静地说到。“我要离开。”
夜重眼里的欣喜连同他的表情一起怔住,半晌,他合上了手边的奏折,清晰地开口。“好。”
小黑子再回书房时,他看见夜重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合拢的奏折。一双眼睛迷茫得没有焦点。
听见他走进的声音,夜重才蓦然惊醒。眼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小黑子不知为何,心里那股伤感又冒了出来。他讷讷地把茶放在夜重的桌案旁,低着头小声说到,“皇上,这里没有别人的,你可以,你可以……”
说了半天,小黑子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是要告诉夜重什么,只是在夜重深深的眼眸中迷失了方向。
这句话就变得没头没脑起来。
只是这时候小黑子才害怕起来,没有经过夜重的允许随意多嘴,这已经超过了他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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