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钰走马上任之后,多次送上拜帖,说要宴请海晏,都被海晏拒绝。可这次,海晏拿着手上的拜帖,却犯了难。朱浩钰这次是放聪明了,没有请海晏去得意楼吃饭,而是请海晏去曲江池赏花,但更重要的是,他言语之中还透露出有重要事情汇报。
海晏向来相信朱浩钰的能力,最终还是答应赴约。
出门前,清韵嘱咐海晏:“公主,你外出小心啊,芸儿要照顾好公主。”
海晏笑道:“让你跟我出去玩,你还不同意,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我这不是担心公主吗?”
“好,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吧。”
等海晏出了门,清韵回到院子,这时侍女们正打扫卫生,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却是忧心忡忡。
也不知什么时候,侍女们的声音,打断了清韵的沉思,原来是韩江回来了。
“将军,今天回来地真早啊。”清韵挥退侍女,上前迎接道。
韩江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问:“公主呢?”
“回将军,公主出去了。”
“由芸儿跟着?”看清韵点头后,韩江就没再说话。
清韵看韩江仍一身甲胄,连忙说道:“将军,我为你更衣吧。”
“嗯。”韩江从皇宫回来,身上仍着军装,因韩老夫人说海晏有了身孕,忌讳兵刃刀甲,以免冲撞孩子,所以韩江在府里一般着常服。
清韵帮韩江一一卸去军甲,放在架子上摆好,然后拿来早先准备好的一身紫色蟒缎长袍给韩江披上。清韵整理着衣襟,一如听雨那般细心,但眼里却多了很多情愫。清韵拿来腰封正要佩戴的时候,韩江却拦住她:“你下去吧。”
“将军?”清韵有些不明的看向韩江。
“你是海晏的贴身侍女,专心伺候海晏就行,不要存了别的心思。”韩江自己佩戴好腰封,冷冷说道,他的眼神是何等锐利,怎会看不出清韵的心思。以前韩江顾着海晏的面子没有明说,但恰好今天海晏不在,韩江想和清韵说明白。
“将军,奴婢……”清韵看着韩江看向她的眼神,后面的话不敢再说了,她觉得自己在韩江面前无所遁形,可她好不甘心,明明海晏怀了孕,该是她的大好时机才是。
眼看着韩江转身离开,清韵立即说道:“将军,公主又和朱浩钰见面了,你难道相信他们没有瓜葛?”
如清韵所想,韩江停下脚步,一步步走向她,但韩江的脸色冷若冰霜,说出的话利如刀剑:“若不是你是海晏的侍女,就冲着你这些话,我就该杀了你。”说完,韩江冷哼一声,消失在清韵面前,清韵害怕地坐在地上,看着韩江离开的方向,默默流泪。
……
也不知哭了多久,清韵擦干眼泪,来到景明湖畔,来到听雨落水的地方。
“你终于如愿了,将军根本不喜欢我,你一定嘲笑我痴心妄想吧。”
清韵站了一会儿,一个人来到她旁边,说道:“你终于想通了。”
“说吧,你想我做什么?”清韵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冷静地说道,想当初许管事找到她的时候,她可吓个半死。
这个许管事正是账房的许管事,当初清韵去找听雨的时候,许管事正好在旁。清韵也不知道,许管事一路跟着她和听雨来到景明湖畔,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她把听雨推入湖中的罪行。
清韵在自己罪行败露时,非常害怕,没想到许管事竟然威胁她加害海晏,她当时拒绝了,但一直寝食难安。现在,清韵什么都不管不顾,因为她憎恨海晏。
“这是堕胎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清韵接过瓷瓶,反而道:“居然只是堕胎药,我以为你会让我下毒。”
“公主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清韵把药收好,看向许管事,问:“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虽然韩江和海晏清理掉了府里的可疑之人,但仍有漏网之鱼。
“我是什么人有何关系,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许管事笑道,连带着嘴角的胡须颤动。
“好一个各取所需。”清韵笑道,她把目光转向湖面,湖面上波光粼粼,非常美观,但是清韵的心里却是一片阴寒:公主,不要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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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晏打了个喷嚏,芸儿立即问道:“公主,你不会受凉了吧?”
“没事,可能是花粉的缘故。”
海晏坐在曲江池畔一八角亭中,一边是姹紫嫣红,一边是碧波荡漾,景色分外宜人,而且现在刚到初夏,气温不高,人也清爽。
“公主,这是今年新上碧螺春,你尝尝。”
“碧螺春韩府有,不差朱公子这一杯,今天你约我来,到底所为何事?”海晏不想和朱浩钰兜圈子,直接问道。
朱浩钰放下茶杯:“公主,何必扰了这大好风光呢?”眼看海晏就要离开,朱浩钰赶紧道,“公主,难道不担心小世子?”
海晏一听,再次坐下:“你什么意思?”
“公主可否知道,朝中某些人可不见得希望公主的孩子降生。”
听到这话,海晏立即不高兴:“朱公子,你最好谨言慎行!”
“公主稍安勿躁,不要动了胎气,”朱浩钰接着道,“公主,小世子出生后可是皇族子嗣,你贵为摄政王,韩将军又手握兵权,你说你们的孩子能不让人忌惮?”
“没有谁能伤害他。”海晏说道,她的孩子别人休想伤害一分一毫。
“但局势却不利于公主啊,据我所知,刘太傅单独和陛下,还有……木大人见过面。”
“看来单单文臣的争斗就不少啊。”
……
回到韩府,海晏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脸色也不好,让芸儿很是担心。
“公主,朱大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最多谨慎一些就是了。”
“想着有人要害我腹中的孩子,我就很不舒服,时时提防总不是办法。”海晏说道。
等进入内院,清韵就迎上来:“公主,你可算回来了,戚妈等你好一会儿了。”
“不久不久,公主回来的刚刚好,”戚妈走出房间说道,等海晏进了厅堂,戚妈继续道,“公主,这是老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滋补汤,你来尝尝。”
“戚妈,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祖母的一片好意。”
“只要公主喜欢就行,老夫人可早就想抱曾孙了。”戚妈笑道。
听雨打开盖子,笑道:“公主,这汤温度刚好,你要现在尝吗?”
“当然现在尝。”
于是,听雨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瓷碗,用勺子把滋补汤盛出来,端给海晏喝。
“公主,这滋补汤是老夫人曾经用过的方子,效果非常好,最适合孕妇保胎了。”
“这汤闻着就香,好想喝啊。”芸儿一副馋嘴的模样,逗得海晏发笑:“要不你也喝点。”
“我倒想喝,可这不是给孕妇喝的嘛。”芸儿遗憾道。
“总有你喝的时候。”海晏打趣道。
突然,海晏觉得小腹疼痛,双手也拿不住碗,一碗汤洒在她衣服上,碗也摔落在地。真的是太疼了,海晏缩成一团,但小腹的坠痛感却加剧。
“去,叫太医,叫太医……”海晏大声吼道。
戚妈清韵等人慌作一团,最后是芸儿率先反应过来,派士兵去叫何院正还有韩江。
这时戚妈惊道:“出……出血了……”
“孩子……”海晏感到害怕,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痛苦,她浑身都在颤抖,紧抿着唇,就怕自己叫出来。
“公主,你忍一忍,不会有事的。”戚妈和侍女们扶海晏到床上躺下,但海晏疼得抓紧被褥,叫着韩江的名字。
韩江在门外就听到了海晏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颤抖。等进入房间,见惯了战场血腥的韩江,却由衷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韩江握住海晏的手,轻抚海晏已经出汗的额头:“晏儿,不要怕,我在这里。”
“韩江,我疼,孩子……孩子要离我而去。”
“不会的,太医很快就到,”又对崔云近乎吼道,“快去叫太医,快去!”
海晏非常疼,手背上青筋凸起,她的腹部就像是被人用刀剑搅动着,鲜红的血浸染在了富贵牡丹的床上。
韩江发现自己所有的安慰都苍白无力,把手伸到海晏嘴边:“你疼就咬我。”他只想和海晏一起痛。
“不……我恨我自己,”海晏吃力地说道,每个字都用尽全身的力气,都带着浓浓的恨意,“我绝不会……放过……下药的人……”
……
这一天,韩府的马车直入皇宫,把何院正接到韩府,但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七十八章 谁是凶手
韩江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抓扶手,焦急等待结果。韩老夫人也过来了,她和韩江一样担心,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座位上干着急。
内室里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海晏的哭喊声尤在耳畔,韩江觉得自己已经被四分五裂,他的痛苦一点都不比海晏少。如果可以韩江真想冲进去,握住海晏的手,但海晏不希望他在场,不希望他看见这狼狈而血腥的一幕。韩江只能用所有的耐心去等待,等待这场酷刑的结束,他听见海晏的声音越发虚弱,而他的心也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