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阴霾总是挥之不去,海晏无精打采地挑着斋菜。今天桌上全是豆制品,有豆腐脑儿、豆腐干、豆腐皮……海晏吃了点饭就放下筷子,听雨连忙问:“公主,是不是这些菜不合心意?”
“没有。”
海晏发现苏云也同样心不在焉,于是喊,“苏姑姑……”海晏连喊了几声,苏云才回过神来:“公主,你叫奴婢?”
“苏姑姑,吃饭你也走神啊。”
海晏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苏云分外紧张,连忙摆手:“奴婢来到寺庙,有些不习惯。”
“我也有些不习惯,”海晏非常理解地笑着说,又问苏云,“苏姑姑,最近母亲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啊?”
苏云瞪大了眼睛,反问海晏:“公主为何这样问?”
“我最近总担心母亲出事,也不知怎么的。”海晏用手支着头,苦恼道。
“皇后……皇后吉人自有天相,能有什么事?”苏云勉强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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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有话您不妨直说。”和玄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他开口,高皇后终于率先问道。
“皇后娘娘,贫僧夜观天象,发现乌云蔽月,皇后最近有大凶啊。”
高皇后心里一颤,笑道:“大师,我什么风雨没经历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之策不是?”
“但贫僧发现这是一个死局……”
“……我记下了。”高皇后从未见过玄德如此严肃的表情,她的心神也开始不宁。
辞谢玄德之后,高皇后回到寝房,吩咐苏云再次调查此次前来慈恩寺的随行人员,就算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高皇后还是心神不宁,也不知是因为玄德的话,还是真的有事会发生。
第二天,高皇后依旧参加法事,她跪在蒲团上,开始读《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本经书用来读可消业障,可以超度亡人。读完这本经书,要用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高皇后每读完一遍,都会合掌向佛祖诚心祷告:弟子高梅音,愿以此所诵《地藏经》部之功德,祁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做主,消除家父业障,离苦得乐,往生净土。弟子高梅音真心求忏悔。
就这样,在一声声的佛经中,法事很快只剩下明天一场了。当天晚上,高皇后在苏云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期间,高皇后想明天大祭一完,她就可以回宫,也不知在宫里她将会面临怎样的危机。
高皇后心神疲惫,正要入睡的时候,却听宫女禀报说有僧人来找她,高皇后有些诧异,这时苏云说道:“皇后,奴婢出去看看,或许他有要事。”
“好,你去吧。”
等苏云回来的时候,她有些紧张:“皇后,那僧人是玄德主持派来的,说有关乌云蔽月的急事要禀报。”
高皇后不得不重视此事:“让他进来吧。”
苏云把僧人带进来,等他躬身行过礼后,高皇后问:“玄德主持让你带什么话?”
“皇后,此事关系重大,需要小人单独跟你说。”僧人紧张地说道。
高皇后低声询问苏云:“这人可信?”
苏云点头:“他是主持的大弟子。”
高皇后这才让苏云和宫女们退下,等关门的声音响起,她对僧人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主持说此事关系到皇后娘娘的安危,木贵妃开始对皇后不利。”僧人说着话,一步步朝高皇后走近。
高皇后突然觉得不对劲,也不知哪里不对劲,就是多年以来养成的直觉。她警惕地朝房门走去,并叫苏云和下人们的名字,可她却被僧人拦住,僧人还说:“皇后娘娘,请容许小人把话说完。”
“滚开!”高皇后心里有一个猜测,惊得她浑身颤抖。
突然,破门而入的声音打断所有的争执,钱兴带着羽林军闯入房间,僧人也突然改变态度,跪下来抱住高皇后的小腿,恳求:“娘娘,我们完了,您一定要救小人一命啊。”
高皇后感到恼怒,她想踢开僧人却怎么也踢不开,反被僧人倒打一耙:“娘娘,您不能不管我啊。”
钱兴不怀好意地笑道:“皇后娘娘,您在这慈恩寺可真够快活的啊。”
“你们设计陷害我。”高皇后质问。
“瞧皇后这话说的,奴才只是奉命来捉拿娘娘,——来人!皇后□□后宫,把娘娘和这僧人都抓起来,一起押送回宫!”
“钱兴,你以为这样就能诬陷本宫?”
“娘娘,您还是跟陛下去说吧。”
“你——”高皇后挣开前来押自己的羽林军,她整理仪容,一步一步朝慈恩寺正门走去,高皇后看着跪在路边的苏云,切身体会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
钱兴显然有备而来,不仅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带来的羽林军也有两百来人。这些羽林军开始抓高皇后带来的宫女,保护皇后的侍卫也被缴了兵器,甚至一些慈恩寺的僧人也没有幸免,夜里寂静的寺庙瞬间嘈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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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晏听到嘈杂的声音,不高兴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清韵睡在榻上,显然也受到影响,她用被子蒙住头,希望能获得一夜好眠。
听雨匆忙推开门,把海晏叫醒,这时海晏还没清醒过来,眯着眼问听雨怎么了?
“公主,皇后娘娘被带走了。”
“母后?母后她怎么了?”海晏一下坐起来,问听雨。
“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钱兴带了一伙羽林军来抓皇后娘娘。”
海晏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起身,拿件披风披上,就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问听雨:“母亲她现在在哪儿?”
“好像快到寺门了。”
海晏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前进,终于在高皇后登上马车的时候赶到。
“母亲。”海晏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喊道。
“不要担心,母亲不会有事。”高皇后回身抚摸海晏的脸颊。
“怎么可能不担心?怎么可能没事?”海晏想大声质问,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咆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高皇后即将面临的命运,但是她看着高皇后,却无法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要去找父皇。”
“你不要和陛下起争执,”高皇后俯身对海晏小声说了句,“去找刘太傅。”海晏郑重点头,与其找周帝,刘太傅更有可能救高皇后。
钱兴冷眼看着高皇后还有海晏依依不舍的样子,他说道:“公主殿下,还请不要影响我们办事。”
海晏看向钱兴,眼睛里的恨意让钱兴后背发凉,但他很快挺直腰板,因为他想只要高皇后罪名做实,那海晏这个公主将连一个平民都不如,有什么好怕的?
“启程!”
随着钱兴一声令下,高皇后乘坐的马车开始前行,马车还是那辆豪华非凡、独属于皇后的马车,但海晏却感觉无尽的黑暗在将这辆马车吞噬。
这支在黑夜中前行的队伍,比高皇后来时还要壮观,高皇后所带的人全都被押走,慈恩寺瞬间寂寥起来。
“雨姐姐,收拾东西回府。”
海晏转身朝寺庙走去,她看见玄德主持站在大雄宝殿前,似乎立了很久,他看向海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大师,你洞察天机,可知此事有解?”
“公主,既定的事如何改变?”玄德的话总是充满智慧,似乎在说上一世的事,又像是在说这一世海晏的困境。
“就算是事实,我也要去改变!”
上一世,海晏有太多的事不知道,但这一生,她没想到自己敬爱的苏姑姑,会参与到这场谋害自己母亲的阴谋中,不管有多难,她都要与天意争斗一番。
海晏每走一步都坚定不移,就像她现在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四十章 四方求助
海晏本想直接去找刘太傅,但听雨说现在快到早朝时间,而且海晏现在的仪容也没法见人,所以她先回到开国侯府,等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前往承天门。
海晏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天空阴沉沉的,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听雨贴心的站在后面,清韵也不敢说话,就怕海晏伤心。
现在时间还太早,等早朝结束,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听雨担心海晏太累,请海晏进马车休息,海晏摆摆手,说:“不用。”海晏心里充满了自责,她以为只要把刘启赶走,就能保母亲无恙,却忘了这皇宫的危险无处不在,走了一个刘启,还有其他人来充当刘启的角色。
重生的人又如何,能左右天下大势吗?
沉重的承天门侧门缓缓打开,嘶哑的声音将海晏拉回现实,早朝结束了?不,是根本没开始。陆陆续续走出的满朝文武,一边走一边谈论道:“陛下怎么罢朝了?”
“谁知道呢?钱公公可什么都没说。”
“现在回去还能补个觉。”
……
以木锦宏为首的木氏一派,洋洋自得地走在最前面,海晏看着他们,仇恨的种子无法抑制地生长,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掐着手臂,防止自己做出过激的行为。海晏看到刘太傅,立即跑过去,她的出现让刘太傅非常惊讶,不确定地喊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