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有谁?”白尚琪插嘴道。
白老夫人也跟着问:“含之,那个掌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含之脸上的笑消了。手指弯起轻叩桌面:“祖母,难道在您眼中,我就是为了区区一间铺子,不顾自己良心的人?我既然说出让出铺子,就绝不会惦念已经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说其他。”说到这里,含之唇角眉梢明显有了几分自嘲,“王爷都亲自开口了,我一个女儿家还能怎么着?”
“这话谁都会说。”白尚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到含之跟前,“可是你藏的再好。也被我找到了这个,这上面明明写着是你买下了那间铺子。你既然说和你没有关系,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买下的铺子,聘用了原来的掌柜的?”
含之坐直,又慢慢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在祖母和珺瑶姐姐跟前,我不想和你吵,不过你得记住,这个家里,能质问我的,只有祖母和爹娘。我给人脸面,那也得看值不值得给。”
“铺子确实是我买下的,掌柜的也是我请来的。有人为白家的铺子勤勤恳恳卖命几十年,我做不到看他们因为某些变更没了养家的活儿。本来说送给他们当补偿,可他们情谊重,坚持称呼我为东家,我听着舒坦,乐意听着。他们不是冲着赔钱做的买卖,干拿手的老本行有错?”含之起身,浑身清冷,不见半丝柔和,“话我说到了这里,我给尚琪哥哥一句话,凭良心做事,开门做买卖,没人能一辈子看你面子光顾。”
含之对仍旧没事人一样的白珺瑶福了福身子:“珺瑶姐姐,如果还有疑问,尽可拿着确凿的证据找我,其他的,怕我也帮不了忙了。若珺瑶姐姐不满意,改日我亲自到王府跟王爷王妃请罪。”
说完,含之跟白老夫人说了声,转身离开。
“啪!”白尚琪将手边的茶碗扫到地上,“贱人。”
“刚才怎么不骂?”白珺瑶眼神冷硬,身子后倚,双手叠放在腿上,“你这会子横给谁看?”
“还不都是她祸害的。”白尚琪诺诺辩解道。
白珺瑶放弃一样闭上眼睛,声音少了许多温度:“到底是谁祸害的?当初是姨娘说你没有家业傍身,生活不顺意,会挡了你的前程,我才舍了脸跟王爷提了。若不是王爷出面,白家的铺子能任你挑?你怎么不说自己不争气,好好的铺子让你给糟蹋成这样,你是要将错处推到谁身上?”
许久不说话的连姨娘,有些不安的看着白珺瑶,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尚琪他,是没有经验。珺瑶,你再帮帮他。”
白珺瑶疲惫摇头:“姨娘,这件事,我不会再向王爷开口。”
“可是你不帮他,谁还能帮尚琪呢?那间铺子也完了。”连姨娘着急的说。
白老夫人看着白珺瑶,不知是被白珺瑶周身那种气势给镇住了,还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强迫白珺瑶,轻声提议一样说道:“珺瑶,祖母知道你为难,王爷最疼你,你开口的话,王爷一定不会反对的。”
白珺瑶定定看着白老夫人,眼泪不自觉留下来,眼神中的苦痛也不自觉流露出来:“祖母,不是我不想帮,我与尚琪一母同胞,再冷的心也不能不顾他啊,所以上次才腆着脸求了王爷,还亲口下了保证的,可是您看,才几个月,铺子竟然要往里面贴钱,您让我怎么跟王爷开口啊?刚才含之说的那句话多让我难堪,要是含之亲自去王府赔罪,外人怎么看我啊?您不知道,比我好的人太多,我又没有得力的兄弟相帮,自嫁到王府,我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连姨娘定定看着白珺瑶泣不成声,颤颤扶上她的背:“珺瑶,是姨娘为难你了,莫哭了,尚琪这里,咱们认了。”
白尚琪心里的火更旺了,对着白珺瑶却不敢造次,他梗着脖子说:“她白含之不是不痛快吗?我将铺子还给她。风水轮流转,我不信她能永远得意。”
“尚琪,你少说一句,先出去吧。”连姨娘扭头说一句,又低头安慰白珺瑶。
白老夫人恨恨低喃一句:“白家有那俩人,真是倒霉透了,搅得家不安宁。”
白珺瑶听到她们说话,都不理会,只顾着流泪哽咽,只是外人皆看不见,她捂着的眼睛深处,有冷漠,却没有表现出的伤心。她现在虽有王爷疼爱,到底没那么稳固,所以她不能表现出半点让白老夫人失望的地方。
拾园。
含之陪着林意宁安静说话,半晌,往院门口瞧了一眼,眼神晦涩不明。在白老夫人和连姨娘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含之早在宫中见到白珺瑶时就已经察觉到她的转变,见识过宫门冷暖薄情的人,怎么舍得自身锦绣添了斑驳,怎么会舍得拿琐事毁了自己不稳定的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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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网线没弄好,昨天和今天合了。
☆、第一一零章 隐患
世间事,说是注定,也是一种绝望,谁能逃开呢?
正月及二月间,白家逐渐忙碌起来,林意宁也不似以前那样低调,含之嫁妆这件事上,她谁的脸色也不会顾忌。白恪明脸上喜悦之情也多了,时不时也关心操办情况。
不过并不是一切都和顺,归了白尚琪的那间铺子,终究还是因为质量逐渐下滑,加上开始时候大手大脚大方了一番,账目上入不敷出的情况日益严重。年底各方催账的情形被白老夫人瞒下了,后来还是白尚琪气不过在花园讽刺含之的时候,被路过的白恪明听到,好生训斥了白尚琪一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差点直接让他搬出去住,后来还是白老夫人出面,说他会一门心思读书才硬拦了下来。
“小姐,刚才送来的账本你怎么不看啊?”青落收拾着东西问。
刚才那摞账本送来,含之挨个查看处理,拿起其中一本时,只看了看账本上的名字就放一边了,到最后也没看。
含之活动一下胳膊,漫不经心的说:“都多久没去过铺子了,我哪知道账本是不是符合情况,看了纯粹是浪费时间。”
“老爷不是说收了归白家产业,仍旧让夫人过问管理?”
“嗯,不过娘说近几个月分不出心来,把铺子亏损的情况盘算出来也都要耗费功夫的,与其凑合还不如先搁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费心思打理好。”含之也赞同林意宁的想法,不说现在白尚琪心里还存着气,白老夫人那里也冷眼看着呢,一旦林意宁有差池。白老夫人可就找到理由替白尚琪脱罪了,连所受损失也得归在这边。
“不过那么好的铺子,夫人管着的时候,我偶尔出去,还常听人夸呢,怎么说亏就亏了。”
“世上没有常春的景儿,盈亏都不是稀罕事。”含之淡淡说道。拿起手边搁了许久的账本子对青落说,“我先去趟书房,若是夫人来找,你先将事情记下……”
想了想,含之微微摇头:“若夫人来找,你就说我等等会去拾园,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是,小姐。”青落含笑回答道。
二月风徐徐的,还带着寒意。含之走在府内路上,踩着碎石子缓缓朝着白恪明书房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远远看见连姨娘低头从另一方向走来,含之本欲直接过去,想了想还是停住脚步,等她走近。笑着喊道:“姨娘这是从哪里过来?是从祖母那里么?祖母今天胃口怎么样?”
连姨娘似乎是在走神,听见含之声音抬起头时眼神有些忧郁。
含之问道:“姨娘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连姨娘看清是含之。条件反射一样在瞬间调整好表情,听见含之的问话,抬手轻咳一声,笑着说:“不注意晚间有些着凉,一时没听清,含之刚才问的什么事?”
含之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见了姨娘有些心不在焉,停下来问一问。这时节着凉也不是小事,我听姨娘咳嗽声也不大对。姨娘也别忽视了,还是找孟大夫看看比较放心。对了,我昨儿听丫鬟说。孟大夫给嫂子配了药,可是嫂子也凉着了?我手头上事情办完了,去嫂子那里看看去。”
连姨娘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了,她抿抿嘴,有些含糊地道:“不用麻烦,不过是……是没注意受了寒,吃几服药就好了,没其他事情,不用麻烦含之特意过去了。”
含之眼神略过她不自觉攥紧的手,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笑着道:“生病了是该好好静养,我过几天再过去陪嫂子说话。姨娘,我听说父亲让尚琪哥哥苦读,这天儿屋里没个炭火盆子实在冷得很,娘吩咐管家送过去,可尚琪哥哥也下了决心,愣是没有开门。”含之看连姨娘愣愣看着自己,只当没注意到,接着说道,“尚琪哥哥想安心学习是好事,我们若是扯了后腿父亲和祖母那里都是要怪罪的。不过身子也得当紧,姨娘可以多送些御寒的衣物过去,免得受了寒。”
连姨娘低头,嘴角漫过一丝苦笑:“夫人和含之有心了。”
“姨娘不用这么客气,需要的东西尽管说出来,尚琪哥哥到底是白家子孙,该他的怎么也不能少了,毕竟祖宗规矩在呢。姨娘说是不是?”
连姨娘沉默半晌,微不可查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她怎么能不懂,含之话里的意思,这里是白家,一辈子活在白家的人,头顶上的,自然是白家能做的了主的人,任凭外人本事再大,谁能插手别人家事情一辈子?这次尚琪受罪,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太过倚重珺瑶现在的地位。她不仅仅是忽视了尚琪读书外其他的能力大小,也忘了,白谢两家,都是朝中有地位的人,即便白含之嫁人不如珺瑶,可两边都是显赫家世,白含之怎么可能会如自己想的那样无奈受委屈?反倒是珺瑶,地位愈高,会愈加辛苦。嫡庶之分,苦了珺瑶和尚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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