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浓完全忽视了身边皇帝,怒道:“哪门子的皇后娘娘?即便她是歌氏,也是当年皇上亲自下了诏书的废后,当年她装死,如今又卷土重来,是何居心?”
歌后愤然的看着花意浓,“当年若不是你苦心孤诣为夺太子之位,骗我吞下妖异之物,我女儿怎会如此?”
“胡说八道,快带她走——”,花意浓有些歇斯底里,歌后将目光睇向了皇帝,“皇上……”
皇帝闭上眼,又睁开,对着议论纷纷的群臣道:“她是朕的皇后。”
没有否认,更没有说是废后,一时间让群臣摸不透是个神秘意思。
随后,皇帝从怀里拿出一卷圣旨让太监念,太监念完,群臣鸦雀无声,皇贵妃花容失色,“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臣妾?!”
当年他废了歌后,今日却在如此情况下恢复歌后的后位,花意浓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他是想在死后,能与歌后同葬墓穴。
除了皇后,谁都没有资格能与皇帝睡在一个墓地里,到了如今,他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歌后。
歌后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她摇了摇头,声泪俱下,“皇上,我不要后位,我只求你……求你,饶了我们的女儿,她不是妖孽,她只是生病了,你找个大夫给她看,一定能治好她的,丹朱与她是双胞胎,丹朱尚且平安无恙,她一定不是妖孽,皇上,我求你了……”
她朝皇帝爬去,拉扯着皇帝的膝盖,花士衡上前,大力扯开了歌后,“哪里来的丑妇,竟敢在御前无礼,来人啊,快护驾——”
现在这场面,就算歌后死而复生,就算厉丹朱要揭开当年的真相又如何,反正在场面失控的情况下,人们最多唏嘘一声而已,他们更为关注的重头戏,还是如何处置这妖孽。
而花士衡这么喧宾夺主,也是隐隐知道事情不妙,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花士衡打的盘算是好的,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他去拉开歌后,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皇帝,皇帝此时却突然目眦欲裂的指着花士衡,身体僵硬的倒了下去,留下一句将花士衡陷入万劫不复的话来,“花士衡,你竟敢弑君——”
花士衡震惊的看着皇帝胸前的匕首,他根本没杀皇帝,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来?
这是皇帝在算计他——
花士衡目光印痕,皇帝竟然用自己的命来算计他,花士衡想到皇帝一直按兵不动,甚至用猛虎之药拖着自己的命,原来是为了今日,原来是为了让他在平遥城百姓的面前,成为弑君的罪人,如此以来,太子厉丹朱便能以这个借口,轻而易举的将财大权大的花家连根拔起,为新帝铲除世家大族制造借口。
苏沉欢一见皇帝倒了,号令身边将士,“乱臣贼子弑君谋上,是为大罪,即刻将花府上下拿下问罪——”
花士衡百口莫辩,那个刁钻的角度,能看见的,就只有坐在皇帝身边的皇贵妃,可是皇帝那句话已经认定了花士衡的罪,花意浓可没胆子在这时候去维护花士衡惹祸上身。
花士衡见情况不妙,立刻号令自己带来的人手护住自己,两队人马剑拔弩张,来开了战据。
厉丹朱看着皇帝倒下,他知道皇帝的用意,却无法感激皇帝,因为皇帝也是在用自己的死,逼得他不得不为了大局放弃锦瑟,不得不登基为帝。
而皇帝在死前,不阻止厉丹朱,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过是对歌后有一个交代而已。
他到死选择的,其实都是天下。
歌后与皇贵妃都没料到皇帝突然死了,两人伏在他身边大哭,群臣跪地,皇帝驾崩,举国同哀,漫山遍野的都是凄凉的哭声在回荡。
皇帝死的突然,厉丹朱吩咐人先将尸体抬下了山,此刻两方人马还在对峙,苏沉欢收敛了那副公子哥的架势,满身都是疆场的肃杀之气,“花士衡,你谋害皇上证据确凿,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根本没有谋杀皇上,是皇上他自己……”
苏沉欢眯着眼打断花士衡的辩解,“你的意思是皇上故意陷害你不成?花士衡,你狼子野心,还敢狡辩,简直是找死——”
今儿花家上下,连同花淮英和一向不露面的花老夫人也来了,花士衡要是敢反抗,正好有了借口将花家上下一网打尽。
但花士衡显然没将花家其他人的命放在眼里,所以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这可是谋害君王的罪名一旦落到厉丹朱的手里,他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为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若是能推翻了厉氏皇族自立为王更好。
这里近一半的人都是花承析的,花士衡能叫得动的人实在有限,被逼到这一步,他也只有拼了,双方人马很快厮杀起来。
☆、710.第710章
花士衡虽是文官出身,但也有几分真功夫,由着手下保护,也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只是等花士衡以为希望近在眼前时,他身边的护卫尽数倒下,一柄利剑也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他的背后插|入了他的胸膛。
花士衡转身,太子厉丹朱捏着长剑,一寸一寸,极其缓慢的刺入他的身体,然后再慢慢的转动长剑,研磨着,折磨着花士衡,“区区跳梁小丑,也敢犯上作乱,简直可笑。”
皇帝这些年将花家所做的种种都看在眼里,花士衡当真以为自己谋逆的意图能瞒天过海不成?真是痴心妄想。
花士衡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皇贵妃花意浓全身颤抖,厉丹朱扶起了歌后,看着皇贵妃,“花意浓,你赠我一生最痛,今日我以丧子之痛回赠与你。”
说完,厉丹朱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个黒木盒子扔在花意浓面前,盒子裂弹开,那其中一颗人头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花意浓凄厉的大叫,“霁儿——”
“厉丹朱,我杀了你——”,花意浓猩红着眼睛冲上前,被侍卫一脚踹开。
不管是百姓还是群臣,都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政变震慑了。
花家谋逆在先,皇贵妃是花家的女儿,又有当年谋害歌后,偷走皇家嫡长子的罪名在前,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连着她的儿子都是要处死的,所以他们并不意外厉丹朱杀了自己亲弟弟。
在皇权争夺中,只有成王败寇,没有什么亲情。
而厉丹朱杀了小皇子,也是为了斩草除根——他没将花意浓与花士衡的私情昭告天下,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常德扶住摇摇欲坠的歌后,这场屠杀,也将歌后怔住了。
皇贵妃的妆容已经花了,她脸上被鸳鸯猫抓出的痕迹还在,此刻看起来让她如同厉鬼般的凄厉,她不想死——如今歌后反转,再次高高在上,她怎么甘心在这时死。
歌后对她没有丝毫的同情,“花氏,我自认当年对你不薄,你却以如此恶毒的手段害我性命,害我一双儿女,你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
花意浓很快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收拾了情绪,哭着对歌后道:“姐姐,当年我对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就算你不感激,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诬陷我呀?太子分明是我亲生子,你怎可……”
歌后被花意浓的颠倒黑白激怒了,“感激,我女儿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亲生的儿子却要在你这个大仇人的跟前侍孝,我要感激你?花氏,你真是死不悔改——”
“姐姐,太子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你可以抢走我的一切,但你不能抢走我的儿子,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
就算承认了歌后的身份,也绝不能承认厉丹朱的身世,花意浓想得很周全,只要她还是厉丹朱的生母,厉丹朱就不敢杀她,否则,那是大不孝的罪名,厉丹朱要真敢做,也别想坐稳这个皇位。
“住嘴,当年你怀孕六月便落了胎,却隐瞒不报,趁我生下丹朱昏迷之时买通产婆将孩子抱走,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时她虽然昏迷了,却知道自己生下的是双胞胎,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丹朱与那孩子,都是我的亲生子,他们是龙凤双胞胎,却被你生生的弄成了拆开——”
“既然你说太子与这妖孽是双胞胎,那为何太子无恙?”,花意浓冷笑道。
歌后无言,事情为何会如此,她也说不清楚。
“姐姐,你何必再颠倒是非,你口口声声说我算计于你,可你却拿不出证据来,一面之词你让谁信你?而且,你生下妖孽祸害我太极国,其心可诛,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突然一道温温婉婉的声音插|入,“皇贵妃想要证据,不知道我这个大活人,算不算得?”
歌望舒与湛南风搀扶着歌氏,一步一步走来,歌氏看着花意浓,“皇贵妃,多年不见了,不会忘了我这个故人吧?”
“你、你是……”,花意浓身子一抖。
当年歌家姊妹名满太极国,美貌聪慧,并称双姝,如今歌后的脸毁了,她都能认出来,怎可能认不得这张与歌后相似的容颜。
而另一边,被禁卫团团围住的花家人中,也有人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