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的脚往凤城轩转了回去,还未走进院内,小绿子便从大门处直直的奔了进来,那花枝乱颤的娇样儿,可是越来越往人妖化的方向发展了。
“千岁爷,那项钰又在府外闹呢……”
“闹什么?”,施醉卿目光往那大门处扫了过去,隐约能见项钰正力敌千岁府的侍卫,他长剑并未出鞘,应是不想伤人,弄的个与施醉卿血刃相见的局面。
施醉卿托着下巴琢磨着,这项钰又是吃饱了撑着来找她晦气了?
“轰走,别整日的没事儿来烦本督。”,施醉卿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哪有心思去搭理项钰这神经病。
小绿子苦着脸,“这要是能轰走,奴才也不顶来烦千岁爷……”
项钰虽是在施醉卿手里次次吃瘪,但到底是孤掌城的城主,势力摆在那里,以一敌十自不再话下,一时半刻,千岁爷的侍卫还真是奈何他不得,而且,小绿子琢磨着那项钰与自家千岁爷,只怕是有些关系不简单,便也没让人下重手,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千岁府可是清净的地儿,吵吵闹闹的,扰了这庄严肃穆。
“绿公公,你可真是越来越不顶事儿了。”,施醉卿阴嗖嗖的瞟了小绿子一眼,“轰不走就给本督砍走,本督还不信他能不怕死。”
小绿子听得心惊肉跳的,果真要让人扛刀去砍项钰了,却听项钰突然飙了一句河东狮吼过来,“施醉卿,你这个孬种,做了亏心事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亏心事?
施醉卿是真想不起来自己近日又对项钰做了什么亏心事了?难道项钰知道寂璟敖将沈落微买到国色天香楼的事了?可即便这样,他要找也是找寂璟敖,找她干嘛?难不成她施醉卿长的像任人捏圆的软团不成?
小绿子擦了擦汗看着施醉卿,“要不……让五爷去见客?”
小绿子那嗓音本就是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此刻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像妓/院的老/鸨子驱赶小鸭子去接客,施醉卿真想一巴掌给小绿子招呼过去,“见客见客,见你妹的客,那是客吗?那是煞星?你脑仁里装的是屎啊?”
施醉卿最近火气都很大,小绿子估摸着是最近禁/欲给禁出来的,他今儿个早上还在思索要不要去劝劝施醉卿,缓缓她和寂璟敖的关系,免得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些池鱼,但现在看来,他就算有一条命也不够去施醉卿面前劝一次——施醉卿一定能将他给弄得死绝了。
“那奴才可真让人去砍了……?”
这时候施醉卿倒是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抬脚朝大门走去,小绿子赶紧亦步亦趋,施醉卿一走到大门,打斗便自动停了下来,千岁府的侍卫立在两旁,恭恭敬敬的。
项钰的目光像愤怒的狮子,死死的盯着施醉卿,施醉卿却神态自若,小绿子命人将太师椅搬出来后,施醉卿双腿一搭就坐了进去,半点临敌的样子都没有,看的项钰火气更大。
“说罢,咱家是哪一件事亏心事儿愧对项城主,项城主来本督的府上砸场子?”
项钰只盯着施醉卿出了一回神儿,想起正事,脸上再次染上怒气,“施醉卿,你还敢说,沈六临终之时将落微托付于你,你竟然对她不闻不问,让她、让她……”
对沈落微做的那些个事儿,项钰实在是羞于出口,他脸色涨的有些红,看着淡定优雅的摇着自己扇子的施醉卿,那神情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怪异复杂起来,就跟纠结在悬崖边上的杀戮者,不知该选择回头是岸还是勇往直前。
施醉卿淡淡抬了抬眉,“本督不是她爹又不是她娘,管那么多作甚?况且这皮肉买卖,讲究的就是两厢情愿,沈小姐自个都没有怨言,项城主倒是跟发疯的狗似得乱咬人,怎么?项城主是不忍心了?”
看来,项钰是为沈落微入杜府为妾一事而来的,想必沈落微也没那脸面将自己在秦广王府做的那些个缺德事儿跟项钰和盘托出,所以项钰,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项钰被施醉卿堵得哑口无言,的确,沈落微要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他项钰都管不了,施醉卿又如何管?况且,施醉卿就是个喜欢逼良为娼杀人放火的玩意,她恐怕是巴不得沈落微将沈家门风被败尽呢,还能去搭沈落微一把?
项钰就觉得,自己今日这前来千岁府的举动,可真是够脑残,可不这样,他又无法找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来千岁府——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他根本就不是为沈落微的事而来,他就是想见见这阉人而已。
☆、657.第657章 桃之夭夭
可施醉卿那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态度吧,又着实伤到他的心了,项钰又跟施醉卿胡搅蛮缠了几句,最后实在架不住施醉卿那似笑非笑的视线,没有底气的冷哼了一声,消失了个没影儿。
施醉卿伸了一个懒腰,收了折扇,也就往凤城轩走了,小绿子盯着施醉卿的背影,总觉得方才项钰看施醉卿那目光,挺奇怪的,怎么说呢,就像是得不到糖的小孩跟大人叫板时的傲娇样儿,小绿子一双眼睛厉害,脑子也是精灵精灵的,一下就想通了项钰对施醉卿是个什么意思,可小绿子又实在猜不出,施醉卿到底知不知道?
照例说吧,施醉卿那么精明的人,就项钰那藏不住事儿的性子,施醉卿能看不穿他?可若说施醉卿知道吧,她这态度跟以往面对那些上门求包/养的的人又有所不同,简直让小绿子捉摸不透。
小绿子摇了摇头,倒是想起施醉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难得糊涂。
大约,施醉卿现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眼瞅着施醉卿的身影要消失了,小绿子忙追了上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雅致的请柬来,“督主,这是长公主递来的帖子,说是要明日要在府中设一场蔷薇酒宴,邀请督主出席呢。”
施醉卿挑眉,永宁对蔷薇的钟爱众所周知,而她此人,便如同蔷薇那般,美艳不可方物,却又浑身带着刺,方定侯与皇太夫人的事在整个大都城如今都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今永宁大病初愈,没急着去跟皇太夫人算账,却设什么蔷薇酒宴,这其中的意思,只怕不简单。
只是,这贵妇们办什么宴会,请的都是各家的命妇千金,向来没有请男子前去赴宴的,毕竟这于礼一上,有些轻浮了,如今永宁给施醉卿下帖子,虽施醉卿是阉人,可还算是个男人吧,而且还是个男女不忌的男人,永宁这请她去,是个什么意思?
施醉卿猜测,无外乎是永宁是有什么动作,想请她去看戏而已。
而且,这戏定然与她有关。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施醉卿问小绿子。
小绿子想了想,拣了施醉卿感兴趣的人物说道:“祭司府的大祭司也收到请柬了,还有杜家的几位夫人,尤其是这杜三夫人,永宁长公主在请柬中特意提到,让她带着杜三爷的新宠沈姨娘一同出场呢……”
“是么?”,施醉卿一笑,那神情显得几分深幽,沈落微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这些个名门正室,最是看不得以色侍人与自己争宠的妾室,所以设宴从不会请什么妾室来闹心,如今永宁指名道姓的让杜三夫人带着沈落微去,看来,这场戏,不止是有温离颜,还有沈落微了……
施醉卿一想,便知永宁是要为木璎珞一事来一招反击了,她指尖捻了几朵还未凋零的桃花反复捻着,直到将那桃花瓣捻得体无完肤,才语气轻慢道:“本督过几日便要离开大都了,这蔷薇酒宴去不成,送她一份大礼,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
施醉卿近年来喜欢天南地北的跑,性子也跟着阔气了不少,小绿子没问施醉卿要去哪里,只道:“督主要送什么,奴才立刻去府库里找了东西,明儿个差人送去方定侯府。”
施醉卿轻轻抖开折扇,那刹那的功夫,一树桃花全部坠于她的扇面上,落在扇面上的江山墨水图上,将那扇面衬得比子染的躶/体美人更美上几分,一如那千里秀丽江山。
施醉卿扇子一挥,那扇面上的桃花,被风轻轻带起,在口中旋转飞舞,美不胜收,施醉卿微微仰脸,望着那飞舞桃花,问:“慎刑司那人如何了?”
小绿子正在感慨施醉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听了施醉卿的问话,立刻道:“这刑具还没上呢,人就全招了,不过近日慎刑司这欠虐的囚犯实在少了点,那人免不了被里面的行刑手折磨了一通,不过,总归是死不了的。”
“把人给永宁送去。”
小绿子点了点头,喏了一声,知道施醉卿要离开大都城,定不会容忍温离颜才此时继续发展势力,一人独大,所以,她需要永宁这个强大的敌手给温离颜制造绊子。
这满树的桃花瓣都已彻底凋零在地,那翠绿翠绿的树叶子将两人笼罩在一片翠色之中,小绿子方才提起慎刑司,便忍不住感慨,“也不知储大人何时回来,这慎刑司没了他,可真是快要乱套了。”
要说用刑手段吧,储慎安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他那般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法,就算是在慎刑司呆了几十年的老手,也渗得慌,所以,慎刑司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看见储慎安就跟见了鬼似得,储慎安一个眼神儿扫过去,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