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充耳不闻,朝声音的来源地走去,那不远处有一座森严的宫殿轮廓逐渐清晰起来,还未走近,就是那笼罩不散的血腥味,她站在那柱梁的阶梯之下,看见两个侍女面色无常的抬着一个人出来。
那人的头以及其扭曲诡异的角度往后垂着,一头极其美丽的秀发垂下,在黑色的大理石上铺展成了一张墨色锦绣,惊秫地流淌了一路的血迹。
那是一个女子,一个已经没了生气的女子,那女子赤~裸的身体上只裹着一匹丝绢,血迹将丝绢染得通红,像浸泡在血污之中,女子那张苍白干净的脸上,只有两弯泪痕模糊了容颜。
施醉卿看着那张脸,那是方才还在罗刹广场步步生莲,清雅高贵的清越公主,不过几个时辰,就已殒命在这神魔莫测的玄武行宫,逃脱不过玄武行宫伺候的女人活不过当夜的命运。
她遍体鳞伤的身躯和那惊恐凄厉的惨叫,昭示这这一夜她所受的非人折磨,可那折磨到底是什么,除了她和寂璟敖,没人知道。
抬着尸体的侍女从施醉卿身边走过,她们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一脸麻木,没有半分的恐惧,倒是瑾烟,脸色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施醉卿暗忖,难道寂璟敖在床上,也是如狼一般残暴,将人凌虐至死么?
“督主,我们快回去吧……”,瑾烟弱弱道。
那两个侍女将清越公主的尸身丢在茫茫大漠之中,想必明日,她便会被狼撕扯得只剩下几块残缺的骨头了。
施醉卿对着瑾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森气越来越浓的宫殿,随后往回走去。
施醉卿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眸子瞠亮,始终在想着方才的事,清越公主惨死的身体让施醉卿怀疑,她支离破碎的身体,倒像是被一匹饿狼撕碎的。
垂下的帐子微微晃动,刹那床帐内已投下了一大片更加黑暗的黑影,施醉卿唇角一勾,像是在笑,“殿下忙完了?”
寂璟敖是沐浴过再过来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龙诞香和皂角的味道,却唯独闻不到那血腥味。
寂璟敖往床边靠近了一步,施醉卿身子往里面一挪,下一刻男人勃然大怒般压在她身上,“你怕孤王?”
“王爷你不是要在此处就寝么?本督这是给王爷你腾地儿呢。”
男人狂暴的气焰逐渐退去,他将施醉卿搂在怀里,施醉卿向来是识时务的,此刻不与寂璟敖做多无谓的反抗。
他薄唇不断欺压撕扯着她红艳的菱唇,唇齿喘息间,他道:“不许怕孤王。”
施醉卿想她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手段也不比他仁慈到那里去,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折磨够了她的唇,便消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搂着她,只听他说:“你想去矿谷?”
施醉卿眸光微微闪,男人又道:“孤王明日带你去。”
施醉卿嗯了一声,在男人的臂弯里,竟然破天荒地睡了个舒坦的好觉。
第二日用过早膳,寂璟敖带着施醉卿去矿谷,两人同乘一匹马,枣红色的马儿在广袤无限的大沙漠中飞驰,巨大的一张黑斗篷将寂璟敖和施醉卿裹住,施醉卿缩在寂璟敖的怀里,只露出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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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大漠矿谷
今日的日光透着几分阴霾,让人隐隐的觉得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前奏。
马儿策奔了许久,施醉卿看向远处,,前方一片平坦的沙土之上,有一圈用黄泥沙围城的栅栏,栅栏囊括范围极其的广,那门只是用茅草糊了一个大体的形状,从那门望进去,能看到十几间相连的土房。
那是矿区奴隶们的居所,而现在里面一片空旷,寂静无声,奴隶们此刻,早已进了矿洞中开始他们新一天的工作。
矿谷一直是由江回渊在打理,他见寂璟敖前来,上前道,“王爷是否要进矿洞视察?”
寂璟敖点了点头,准备妥当之后,带着施醉卿去了矿洞之中,江回渊举着火把在前,不多一会就到了那采矿的基地。
奴隶们有条不絮地进行地自己的工作,在看见寂璟敖的刹那,齐齐抬起头,满是惊惧,随即立刻低下头做活。
施醉卿微微一愣,扫过那些面孔,随即笑道,“西山派掌门人,崆峒七子,缥缈峰无敌剑客,这些可都是曾叱咤江湖,名噪一时的武林豪杰,如今却在这大漠苦寒之地做奴役,难怪传闻他们进了大漠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竟是如此。”
甚至,这其中还有眼熟的承天府的高手。
寂璟敖的能耐,当真是已经无可匹敌了。
江回渊道:“成王败寇,他们既然有胆量来挑战玄武行宫,就该知道败了的下场。”
十几丈高的木架上摇摇欲坠,其上有两个人放下手中的锤子,突然狂奔过来,跪到了施醉卿的脚下,“督主,你终于来了,快救属下们出去啊……”
施醉卿笑的有点冷,看向了寂璟敖。
寂璟敖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二话不说,一脚就将那两人踢到了凹凸不平的洞壁上,两人口吐鲜血,后背更是血肉横糊。
“督主……救、救我们……”,两人挣扎着道。
施醉卿故作不解。
江回渊盯着施醉卿说道:“此二人日前打入大漠军中,意图探知军中机密,事迹败漏后,声称是大都东厂九千岁手下的人马,还扬言九千岁不日将调兵攻破大漠,铲平玄武行宫。”
“是么?原来本督还下过这么的命令?”,施醉卿嘴里呢喃了几声,“承天府,承天府,还真是留不得……”
江回渊一直注视着施醉卿的反应,却见眼前这男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看着那在地上挣扎不断的两人,道:“这是大都承天府的高手,确是本督的人,多有得罪,本督在此赔个不是,王爷不若卖我一个薄面,将他们放了,也算是为本督尽忠尽职的犒赏。”
寂璟敖对江回渊点了点头。
他知她心中,定然是另有打算。
江回渊心中虽是疑点重重,但并未忤逆寂璟敖的命令。
施醉卿走上前,单膝蹲下,对那两人说道:“回去告诉紫衣侯,本督再过几日便会回大都,到时候,只怕是别来无恙。”
承天府,主管大夏国江湖中事,与诸国江湖势力联系密切,许多朝廷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便是由承天府在打理,明面上,承天府是由施醉卿在接手管理,实际,也不过是被穆晋玄所在操控,她知穆晋玄此人的卑鄙,一向是打着她的名号为所欲为,因为并未有什么震惊的。
施醉卿看着这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的洞穴,这是真正的黄金窟,世俗中人所向往的一切,尽诸其中。
而在这洞穴之中夜以继日辛劳希冀这有一天能逃出去的江湖侠士,注定要在这里,了此残生。
出了洞穴中,两人返程,路上出其不意地下起了暴风雨,雷鸣电闪,乌云密布,不过刹那,便如同天地崩塌一般,裂开了无数磅礴的口子,天河狂泻不止,铺天盖地地鞭笞着脆弱的茫茫大沙漠,高处的泥沙纷纷黄河拍案般的流向了低处,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低洼,不断摇摆晃荡,风雨飘摇,那雨像是从天际俯冲而下的利箭,打在人身上是剧烈的疼。
穆晋玄用斗篷遮起了一天小天地,将施醉卿按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却已是全身湿透,施醉卿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五官,心里微微的,划过一道暖流。
此处离玄武行宫太远,寂璟敖便驭着马儿去了峡谷小镇,两人撑着斗篷一同走到了一户人家的屋檐下。
寂璟敖一身狼狈,那五官的棱角好似被雨水冲刷得更鲜明冷硬。
施醉卿抹了脸上的雨水,调侃道:“让那些臣服在你脚下的豪杰看见你此番模样,不知作何感想?”
施醉卿只稍微好一点,身上也已是湿透的,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战。
寂璟敖一脚踹开了小屋的门,俨然像打家劫舍的强盗,施醉卿连阻止他都来不及,她随着他走了进去,室内有些狭窄,厅堂与卧房连在一起,那床上被子高高隆起,男女的娇吟和喘息在室内剪不断的暧昧,而寂璟敖的那一脚,让被子里快活的男女齐齐打大叫了一声,用被子裹着身子露出了脑袋,瞪大眼,道哆嗦道:“你们要做什么——”
施醉卿有几分尴尬,只是虚虚地勾着嘴角浅笑,寂璟敖神色无常,看见那半打开的柜子里似有几件衣裳,便拿了过来扔给施醉卿,对那对男女道:“出去。”
“你们、你们到底何人?”,那男女被寂璟敖的气势镇住,浑身吓得颤抖不停。
施醉卿说道:“我们是途径大漠的江湖中人,路上遇到暴风雨,所以想借贵宝地躲躲雨,还望两位行个方便。”
“不、不行,我们这地方……太、太窄了,住不下人……”,那男子结结巴巴说道,这两人来历不明,若是贸然留下,指不定会惹出大麻烦。
施醉卿微微一笑,上挑的眼尾泛着几丝杀气,“没关系,杀了你们,不就住得下了么?”
说着,那折扇扫了过去,罡风从男女的头顶越过,在墙上留下五道如鹰般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