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睚眦必报,这大都城中何人不知?
“穆晋玄,把药给我。”
穆晋玄沉默了许久,神色有异,施醉卿表情更冷,眸光如刀刃,“你不会……把药给了镜湖山庄吧?”
湛南莲的寒毒虽已有好转,但并未完全根治,时有发作。
穆晋玄抢药,无非就是借花献佛给湛南风,湛南风是个作风正派的谦谦君子,若是穆晋玄能将湛南莲的寒症治好,湛南风必定感激在心,穆晋玄无形之中,便有了一个经济实力强大的后盾。
“卿卿,药不在我身上,也不在镜湖山庄。”,穆晋玄顿了顿,不似撒谎,“我是派人去朵药了,可……”,穆晋玄轻笑了一声,“可我却低估了卓不凡,我的人刚赶到古月边境,这药就已落入了伽梵国皇夫李舒栢的手中,护送这药这人全军覆没,前来接手的东厂之人便以为是本侯下的手……”
“李舒栢?”,施醉卿骤然眯起了眸子,千金公主已死,金元神砂也被炼化,李舒栢抢这药,根本毫无作用而言……
但穆晋玄有意无意提到了卓不凡,不管是有意离间还是无意提及,都让施醉卿知道,这件事定跟卓不凡脱不了干系。
卓不凡与伽梵胧裕女皇及皇夫李舒栢之间的恩怨情仇,施醉卿自然是清楚的,卓不凡一直想为卓家满门报仇雪恨,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如今他在九州名气享誉,更有大夏国这个后盾,有足够的资本向伽梵复仇,他的确很有可能,先从李舒栢下手,给胧裕女皇一个重创,然后全面出击覆灭伽梵。
“李舒栢与胧裕女帝成亲四载有余,女帝却一直无孕,赤炎大陆传言,伽梵女帝是患了不孕之症,卓不凡放出风声,他手中有一颗生子的良药正秘密运往大都城,所以李舒栢千里赶到古月去抢药,本侯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传闻,如今照李舒栢的行为看来,这伽梵女女帝,只怕真是绝孕之人。”
穆晋玄不难想到,伽梵女帝的绝孕,与卓不凡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些年他借着施醉卿的权势,在伽梵国的动作,可不少。
施醉卿捏了捏拳头,卓不凡想要报仇,她不过问,但卓不凡以给小皇帝的药味诱饵,这件事,却不在她的容忍范围之内。
日后,她自然会找卓不凡算账。
但……
“穆晋玄,即便药不在你手中,但你打它的注意,我一样不会放过你。”,施醉卿冷哼了一声,和来时一样,半点未做停留,离开了紫衣侯府。
穆晋玄抚着还留有灼热感的颈部,嘴角勾起一个冷厉的笑容来。
这世上,只有他不要的,还从来没有……他想要却被人弃之如敝屣的。
施醉卿,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360.第360章 豪赌
施醉卿离开紫衣侯府,冷飞流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刀,正驾着一位瑟瑟发抖的丫鬟脖子上,那丫鬟,正是紫衣侯夫人木嫣然身边的人,也是……永宁长公主的留在紫衣侯府的眼线。
“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施醉卿的手段,便中规中矩地回答,“奴婢……奴婢翠儿……”
施醉卿勾了勾手指,将冷飞流的刀拨开,笑着对翠儿道:“翠儿,本督喜欢听话的女人,你说说看,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翠儿惧怕不已,强作镇定,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身后有方定侯府,但施醉卿若要她死,谁敢过问?
“督主……督主想要婢子做什么,婢子必不敢推迟。”
“回方定侯府,将本督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永宁长公主。”
翠儿点了点头,“婢子遵命。”
“只是,督主想要婢子转告什么?”
施醉卿看着紫衣侯府高耸的宅邸,冷冷笑了一声,让那丫鬟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便上轿离开。
施醉卿站在九千岁府邸的门前,抬眼望着府们之上金光闪闪的千岁府三个大字,从冷飞流手中提过大刀,横空一刀便将牌匾劈落下落,随后踩着那牌匾进了府中,边走边道:“给本督再上一块牌匾。”
冷飞流不解地盯着那牌匾许久,蓦然想起,这牌匾上的三个字,似乎是穆晋玄亲笔所提……
随后,施醉卿的下一句传来,“还有,在大门外给本督立一块石碑,碑上题字,姓穆者与杂碎不得入。”
冷飞流眉头抽了抽,老老实实地按着施醉卿的吩咐,重装了一篇牌匾在府们上,再将那刻着姓穆者与杂碎不得入的石碑立在门前,过路者纷纷侧目,不由得便猜测纷纷,这大都城中,哪一位姓穆的惹了这大阉人了。
施醉卿先前大闯紫衣侯府的消息一散出,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有名无权的盐罐子侯爷。
朝中众臣听闻施醉卿公开与穆晋玄对立,往日里与紫衣侯府交好的大臣,纷纷疏远起来,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穆晋玄被朝臣孤立,又有永宁长公主施压,那心情如何,是可想而知。
同样,东厂追查多日,只得知这药落入李舒栢手中之后,李舒栢连夜启程回伽梵,却在半道上,被人重伤,昏迷不醒抬回了伽梵,而他费尽心机得到的“求子药”,下落不明,线索到此断了,施醉卿心情便愈加的烦躁,这心情如何,也是可想而知。
而此时的安录宫,却全然没有感觉到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小皇帝看了一上午的书,到了午时,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抬着眼睛看了么公孙婉儿一眼,“朕累了,想出去走走。”
公孙婉儿见小皇帝最近确实安分不少,笑着阁下书卷道:“那臣妾陪皇上出去散散心。”
“朕有事跟小酌子说。”,小皇帝背着手,倒退,“是男人的事,你不方便跟着,朕可进告你了,不许跟着朕哦……”
公孙婉儿失笑,并未多想,小皇帝安安静静的看了几日的书,已是很难得了。
小皇帝抬头挺胸地走到了安录宫的偏殿外,贼眉鼠眼地扫了四周一眼,见四下无人,先前做出的正经样子立刻荡然无存,“你们都出来吧。”
小皇帝话落,几个小太监东瞅西瞅,脸带苦色地行礼,“奴才参见皇上。”
“行了,不必多礼了。”,小皇帝笑着对小酌子道:“小酌子,你在殿外守着,朕要进去玩两把。”
小酌子和几个小太监闻言,脸色更难看,“皇上,你还赌?”
小皇帝脸立刻板了下来,“怎么,你们想要抗旨不成?”
“奴才们不敢,只是……”,施醉卿一回到大都,就以血腥手段惩治了不少人,连秦广王的小舅子都没放过,他们这些小太监,平日里便愈加的规矩,别说赌,连骰子都不敢看一眼,可小皇帝却孟擒虎教会了赌博,又是小孩子心性收不住,拿皇命威胁着他们陪赌,他们不敢拒绝,又怕被施醉卿知晓,扣上一个蛊惑君王的罪名,这左右为难,叫苦不迭,最后还是被小皇帝逼着提头上阵,顶风作案,每日午时在这偏殿聚首,陪着小皇帝玩一局,一来二去,他们硬着头皮输了不少,就差倾家荡产了,小皇帝却赢得愈发的脱不了手,对这赌字,更是上心了。
小太监们心里只流泪,要怪,这都怪孟擒虎胆大包天,教什么不好,偏偏教小皇帝这些,让他们也跟着受罪。
“皇上,督主对皇上寄以厚望,管教甚严,这若是被督主发现……”,小太监斟酌着言辞,企图希望小皇帝收回成命,“奴才们都是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可皇上是万金之躯,奴才们只怕,皇上会被责罚啊……”
小皇帝怕施醉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你们不说,朕不说,卿卿怎么会知道?”,小皇帝叉着腰,眉毛立起,显然是很不爽,“谁敢不跟朕赌,朕现在就把你们拖出去,全部杀头了——”
这一招果然是很有效,几个小太监怕的瑟瑟抖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跟着小皇帝去了偏殿,小酌子在外望风,脸似垮了一般,半点提不起精神来。
他这屁股才刚好,又得每日心惊胆战的。
“咱们今天来点特别的。”,小皇帝进了偏殿,便神秘兮兮地吹了一声口哨,众人便见一只白冠雄鹰自窗外如利箭般滑了进来,落在小皇帝的肩头。
众人纷纷惊恐地后退数步,这不是时常在施醉卿胳膊上瞪人的那只秃鹫?
“放心啦,它可乖了,不会咬人的。”,小皇帝眯着眼开心地抚着小贱的头,“咱们今天不赌骰子了,赌赢虫大战。”
“鹰虫大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胭脂盒来,将那盖子拧开,而那盒中,赫然就是施醉卿的宠儿——小明。
“咱们赌小贱和小明,谁更厉害,赌赢了,朕的这块玉佩就是谁的。”,小皇帝晃着自己手里的玉佩,“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哦,拿着他,在宫里的地位,那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的确,皇帝身上的东西,自然是不一般,众人眼珠子都跟着那玉佩转了转,咬了咬牙,道:“奴才赌。”
小皇帝哼哼的笑了几声,将玉佩押在桌上,“朕赌小明赢,所以你们只能赌小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