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涟踮脚,瞪大一双愤怒的眼睛,控诉的看着他。
“小洛儿,你可还记得我曾于那青楼里同你说,只要是有可躺的地方而不是泥塘便好了?”没有和她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君少扬换了个话题来问她。
“别想转移话题!”西门涟怒哼一声,别以为她好唬弄。
君少扬并不生气,拿起那猫儿果在她眼前晃了晃,“如果我告诉你我曾于冬日被困在泥塘里一日一夜,唯一能充饥的食物就只有这你眼里苦涩的猫儿果你信吗?”
“我……我信。”她想反驳的,可是看到他眸底里深深的黯然后,却是忍不住的相信了。他的处境她不算全部知道,至少也知道一半,他从不骗她的,这般凝重的口气同她说话,定是有发生过。
“傻瓜。”君少扬却是轻松一笑,一敲她的脑袋,“骗你的,你也信啊!”
“别拿我当傻子。”西门涟拧眉,拿开他的手,“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你已经足够强大,别人再伤害不了你了!”
“都说了,是逗你玩的。”君少扬笑,可那笑容里明显有几分勉强。
“不坦白的男人,懒得搭理!”西门涟越过他身侧时,扬手从他手里夺过那猫儿果,往前快走几步,几口咬下猫儿果的果肉,闭着眼睛咽了下去,“味道还好。”
君少扬的心重重一震,愣愣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向来不会说安慰的话,却会以实际行动代替。就像刚才明明那么嫌弃猫儿果,却还是吃了下去,说‘味道还好’。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有些话压抑在心底太久,没人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人说,于是在心里筑了一个大湖,四周铸造了坚硬的堤坝,那些如水般的心酸和心痛全部都囤积在这里。以为不会再跟任何人说,却未曾想过有一人只是一个动作一句话就毁了他心中坚硬的堤坝,让那些潮水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这一刻他心酸酸的,眼眶胀胀的。
然后,西门涟听到背后有苦涩的声音响起,她脚步一顿,唇无声蠕动。
“那一年我被追杀至丛林,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只能跳到泥塘里以躲避刺客的搜捕。就是我们先前看的那湖,那一年只是一个泥塘,长着及人深的茅草。我躲在那里一日一夜,腿抽筋,身体发疼却不敢出半点声。第二日的早晨有马蹄声近,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去看原来是有着北越皇族标记的马车和护卫队路过。他们走后刺客也走了,我还不容易从泥潭里爬起来找了条小溪清洗身体,却……”
“却什么?”西门涟的声音有些变调,眼眸中也浮上激动之色来,一颗心跳得飞快。
可惜,背对着她的君少扬看不到。
他继续道,“却发现那边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我很高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我都顾不得洗干净手就朝着马儿跑了过去,这才看见马儿的旁边还有个小女孩,很小,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额头上出了血。”
“然后呢?”西门涟一双手紧握成拳,甚至不敢太用力呼吸。
“总不能见死不救。”君少扬苦笑一声,“我也受了伤,她也受了伤,于是我骑着她的马去采了药来给自己敷药后也给她弄了点。因为赶时间,也怕刺客跑来发现我和她在一起,所以我就先走了。”
西门涟豁然转过身来,急切的问道,“那小女孩是不是穿一身红裳,你的手还在她裙子上印了一个巴掌泥印?”
君少扬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西门涟大喊出声,眼眶一片湿润,“因为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啊!”
当年她骑术尚不精,和父皇一起出使北越,却固执要骑马,途中惊马,马儿疯跑到小溪边便将她摔下,她醒来后便是发现自己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一抬眼,一场误会,铸就了她此生最大的错误。
君少扬愕然,“你当时也在使团里?”
“当然在了你个笨蛋!”西门涟像发怒的猫冲到他身前,对他又捶又打,“为什么不多留一下,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啊!要是你留下了,我怎么会把司马瑜那个贱人当恩人,怎么会傻傻的让他骗了三年?!”
后边的话,已经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了。
君少扬彻底的震惊了,久久都难从她带给他的巨大惊骇里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你和司马瑜的缘分,就起于这一次错认?”
她从未对他讲起过司马瑜的事,他以为这是她的心殇不好问,却没想到今日她会主动说出来。而且造成这事的罪魁祸首,貌似还是他自己无意中做的一件事,这怎能让他不震惊?
“都怪你!”西门涟更用力捶打他的胸膛,鼻子既酸且涩。
“是是是,都怪我。”君少扬一回神,立即紧紧拥抱住她,和她额头相抵,不停的安抚她。
“本来就怪你。”被他惯得太过,她在他面前总是会显露真正属于这个年纪女子的孩子气,会发脾气,情绪容易激动,眼眶说红就红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看到她眼睛红了,君少扬心都疼了。
“哼。”西门涟哼一声,“罚你背我看完这里所有的风景,回去也要背着我,不许有一点不乐意!”
“十分乐意。”君少扬忙不迭答应,只要她高兴,让他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西门涟这才破涕为笑,“转过身去,快!”
君少扬依言转身,她轻轻一跃跳上他的背,修长的腿儿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像女王一般发号施令道,“现在,出发了。”
君少扬有一瞬间不想动,她腿儿盘得真的很紧,让他想起他们欢愉时她也是这般盘着他的腰,只是和眼前情况不同,她是整个人正面贴在他的胸膛,而不是现在只贴着他的后背。
“快点。”西门涟在催了。
君少扬无奈,为讨得她高兴也只能忍下这甜蜜的折磨,心里则是暗想回去后一定要将她扑倒狠狠做个够才好。这般想着,也边开始走了,这里风景的确很美,又有佳人在背后,君少扬看什么都赏心悦目,为西门涟解说起来也是更兴致高昂。西门涟听着,也是心情大有好转,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整个人全然放松。
她这一放松,君少扬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他是正值年轻力壮的男子,背后背着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上坡这么一走,两具身体免不了要摩擦。一开始还能忍,后面越来越剧烈的摩挲简直快要了他的命,偏偏这是荒郊野外她身子尚未恢复,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这样一来可苦了他了,可偏偏背后的她却好像对此浑然不知一般,不但丝毫不控制身体,反而还更紧的压住他的后背,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那一双绵软是何形状,抚弄起来会有怎样的快感,简直能逼死人!
这路,还能不能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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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有九层皮也不够剥
西门涟伏在君少扬背上眯着眼睛笑,那笑容最先从眼角升起,一点点染上至眉梢,再如花在那精致的容颜绽放,甜蜜几乎要从心头满溢出来,却不想出言扰了这份难得的温情,只是将温凉的小脸儿往他脸上再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
君少扬身体一震,管不住自己身体越发僵硬如铁。
她浅浅的呼吸如猫儿一般喷在他的颈侧,香香的,那香味儿不是任何手工的香料,而是她与生俱来的体香,最能撩动人心头最柔软、最心痒的那一根弦,让人不可遏制的悸动,激动的想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不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是被狠狠掐灭。
她身子本就未恢复,昨夜今晨几番缠欢更是让她累极,现在他怎能只顾着自己的一时的冲动的而肆意妄为?再者,她身体本就一直用药在调养,他哪里舍得再让她吃苦?
回去立即洗冷水澡!
感性与理性的艰难抗争里是理性掌握了绝对控制权做出了绝顶,即使身体已经绷紧到极致,即使现在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往下山的路走去。不想用轻功,他是男儿,也是她一辈子的依靠,若是连这点诱惑都战胜不了,那日后怎去和世间千千万万的诱惑作抗争?他和她,会只是这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却注定会走上一条走上这世间最为坎坷的道路。他不会觉得害怕,也不会觉得孤单,因为他的怀里——有她。
一步步的,他背着她走下山去,将她放到雅舍的软榻上时,他一身已经是大汗淋漓,想对她说点什么,可在看到她甜美的睡容后那到嘴边的情话又咽了下去。
“好好休息。”他轻轻的吻落在她额心上,无声一笑,这才走出去。
西门涟是真的累极了,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晚上,一觉醒来再运转心法一遍完毕,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披裳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件,想来定是他为她换上的。
浅浅一笑,她弯腰着靴,信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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