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病,柳大夫医技再高那也不可能诊出病来。
宋姨娘却不依:“我刚才腹痛如此剧烈,怎么可能没事,大夫可好好诊断了?”
徐妈妈听了便笑道:“姨娘您多思了,柳大夫可是燕京数一数二的大夫,他都诊断不出,您应该没有大碍的。”
柳大夫听了宋姨娘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医技拙劣不过是自谦的话,她倒还真的说上了。
顾德昭也觉得宋姨娘这话不妥,人家毕竟是大半夜来为她诊断的,也不容易。便对柳大夫道:“倒是麻烦大夫了,既然没有什么不妥,就请开一个养胎的药方吧。”
柳大夫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收了药箱去写方子。
宋姨娘泪眼朦胧地道:“是我太心急了……今儿午睡起来就看到天黑了,屋里也没有人。我肚子痛起来喊了丫头,许久没人理会……实在是……”
她说了肚痛,她们当时就应了的!黄鹂正想说话,被草莺拉了一把。
她们那是可在拿宋姨娘的珠饰玩,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敢拿主子的东西,肯定要拖出去打死!
草莺小声道:“奴婢们在院子里洒扫,没听到姨娘喊……实在该死!”
顾德昭本来是对临烟榭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如今威胁到孩子,倒也该说一句。
他说两位丫头:“……这倒算了,以后伺候姨娘尽心些,不要伤及姨娘的身子。”
宋姨娘心头一松,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孩子的。她见好就收,又啜泣道:“倒也不怪她们,只是妾身心中有愧,怕报应到孩子身上。还请老爷在我房里请一座观音,我想为夫人念经……”
这也不是大事,顾德昭自然应了。
宋姨娘又道:“听说澜姐儿几次来看我都不成,还请老爷开恩一次,妾身想见见澜姐儿,让她见到妾身安好就行了。妾身实在不想她挂心!”
顾德昭沉默了一下,他不想顾澜再见宋妙华,要不是宋妙华,顾澜也不会成那样!
他对宋姨娘道:“你要好好反思自己的错,不要把澜姐儿带坏了。看你诚心悔过,又身体不适,我就让她见你一次!但是她以后都不能再来了。你好自为之着!”
随后看了宋姨娘一眼,带着丫头离开了。
……能见一次也好!宋姨娘心中松了口气。也不枉她冒这番险。
徐妈妈看了一眼宋姨娘,心中怀疑此事有鬼,让黄鹂先服侍宋姨娘睡下,她找了草莺去西次间,吩咐她:“……等她睡了,撩开她的衣服看看肚子。”草莺领命去了。
等顾锦朝到临烟榭时宋姨娘已经睡下,徐妈妈正在抄手游廊上等她。
锦朝侧头看了一眼内室,问徐妈妈:“……那孩子有事吗?”
徐妈妈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不仅没事,姨娘还靠此得了好处……”她把今天宋姨娘和顾德昭的话都和她说了一遍,尔后又补充道:“……奴婢让草莺去看了,宋姨娘的肚子淤青一片,哪里是她肚子疼,分明就是自己打了肚子装出来的!老爷心疼孩子,不会太为难她!”
锦朝就知道父亲是个靠不住的,凭着宋姨娘几句话,他又准了顾澜来见她!以后宋姨娘的孩子要是生下来了,她再苦情地求一番,岂不是孩子都要给她养!
顾锦朝捏紧手,心中微怒,这样下去还了得!
她低声同徐妈妈道:“她还敢拿母亲说事,怕报应到她孩子,岂不是想说就是母亲在天之灵在害她的孩子!”母亲都死了,她还揪着不放,事事扯着母亲,实在是过分!
“奴婢听着也觉得愤怒,宋姨娘实在是死不悔改的!”徐妈妈也忍不住道,又问锦朝说,“……不然……咱们把姨娘装病的事说给老爷听?”
锦朝心里已经下定了注意,这个孩子是留不得的,不仅孩子留不得,宋姨娘她看着都碍眼!
她冷笑着缓缓道:“不用说,她不是说她有病吗。那就让她真的有病吧……想倚仗孩子翻身,她是这辈子都别想了!”
徐妈妈听了顾锦朝的话,想了许久,让宋姨娘真的有病,大小姐的意思是说……
锦朝淡淡道:“原先是我太软弱了,这孩子留着也是祸患。她不是嫌柳大夫医技拙劣吗,咱们就去给她请好的大夫过来。既然有病,那总得治不是……拖到以后小产了,那就不好了。”
宋姨娘想装病,这怎么行呢!她得帮她一把才是,让她真的有病,那才好呢!
她恨宋姨娘入骨,要是容得下她这样污蔑母亲,也实在是她肚量太大了。
去了她肚子里那块肉,看她以后还能不能翻起浪来!
锦朝笑着吩咐徐妈妈:“……以后给姨娘好吃好喝伺候着,免得又在父亲面前说我们亏待了她。”
徐妈妈听顾锦朝这么说,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这是要斩草除根了。便也笑着应了一句:“……奴婢明白。”
第八十九章 看病
宋姨娘诡异腹痛,府中又替她请了两个燕京有名的大夫,可谁都看不出她究竟哪里有病。
宋姨娘整日的哭闹,说怕她的孩子会出问题。又说这些大夫的医术实在不高明,竟然连她的病症都诊不出来。
锦朝听了丫头来传的话,实在是烦了。她正在做一个软玉的枕芯,只缝了一边。让丫头先把笸箩收起来,她想了想去了书房,提笔给叶限写信。问他萧先生是否还在燕京,能不能帮她一个小忙。
叶限拿到信的时候,正和萧岐山在湖边钓鱼。寥寥几行字,他看了一遍后随手递给旁边的书童,一只老大的花鲢鱼上钩了。萧岐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爱徒收线取鱼,指着这条湖跟他说:“这片湖的鱼是最难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限看了一眼萧岐山不说话,他不问他也要说,萧先生可不是压得住话的人。
萧岐山也不恼,接着说:“湖水太深,鱼太机灵。耐不住性子的人,一般钓不上来。”
他们已经在这儿钓了一天的鱼了,就只钓到叶限木桶里那只花鲢鱼。叶限把木桶提起来,看到山峦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了。
萧岐山探头过来看了一眼鱼,说:“那边有个灵山寺,过去洗了鱼煮汤喝吧。”
叶限说:“佛门重地,您也要去杀生吗?”
叶限的母亲高氏是信佛的,叶限虽然不信佛,但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要尊敬着这些东西。
萧岐山不在意地笑笑:“杀了带过去不久行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又吩咐跟着的之书去山下买一壶热烫的黄酒切一斤牛肉,吃了酒能暖暖身子。
叶限笑着看萧岐山,道:“倒是不怕你冒犯佛祖,只是那里的养了一群武僧,您又不让带随从出来。等一下被扔出寺门可就不好了!”
萧岐山听了只能放弃,着跟他一起下山去,山下有个可住的酒家。
七月初的时节,酒家旁边种了一株碗口粗的柿子树,柿子已经红了,缀满枝头。那里正有长兴侯府的随从等在,在树下铺了桌子布了酒菜。有侍卫端了一盘柿子上来。
叶限把鱼给了随从,让做一道清蒸鱼出来。
萧岐山捏着柿子左看右看,叹了口气道:“你小时候,你外公带你到贵州找我,枝头就结满了柿子,你摘了一个就咬,满嘴都是涩,偏偏你还倔强的很,整个都吃下去了。”
刚下树的柿子不能吃,得搁草木灰里一段时间软了才能吃。
叶限都不记得这事了。
说起来也奇怪,他明明记性十分好,一篇诗文看过就能说出大概,但他不记得儿时的许多事。
萧岐山说完,又很好奇叶限那封信,问他:“……刚才见你得了封信,是谁与你的?我还不知道你,人缘这么差,肯定在燕京没朋友!”
叶限让书童把信给他看,说:“正要和你说,我想让你去帮个小忙。”
萧岐山一看那字迹就笑起来了:“是那个你让我来燕京的顾家大小姐?倒是奇怪了,前不久你不是说她母亲逝了吗?怎么现在让我帮着看姨娘的身孕呢。”
叶限说:“我哪里知道,去不去随您!”
萧岐山哈哈一笑,拍着自己爱徒的肩道:“我能不去吗?你可是保了我来燕京的。况且我也想去看看,到底那顾家大小姐是怎样的人,让我们的长顺送了仙人掌给她!”
叶限笑眯眯地看着他:“您要是再叫我长顺,我就把那几条竹叶青放您床上去,陪您睡觉。”
萧岐山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他忘了,叶限很抗拒这个乳名。说起来这个乳名还是高大学士取的,当时外孙出生,老人家在书房里抓耳挠腮好几天,出来后就喜滋滋地宣布叶限的乳名要叫长顺。这名字又顺口又好听。和亲家斗了大半辈子的长兴候老侯爷也很满意,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小时候叶限多可爱啊,比现在胖多了,白嫩嫩的,喜欢睁大眼睛看人,不说话也不闹,谁抱都不哭。
现在长大了,也会逞脾气了!
萧岐山心里有些惋惜。
几日后,他带了叶限的信和自己的名帖去了顾家。顾老爷在正堂见了他,听说他是长兴候府的幕僚,又是长兴侯世子爷的老师,十分敬重,让人捧了新春的万春银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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