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真跟我想的一样。在这里,只要我能做到,用心去感受身体气息的变化。那么……用心去感受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就不在话下了呢。
想罢。红豆立刻打定了主意。
就地盘腿坐了下来。双手自然的搭在膝上。闭着眼睛。尝试着将自己融进黑暗之中。用心去体悟周遭的一切。
碧落院原本长期空旷的大殿内,此刻却是坐满了人。
高居首座的,为回音谷谷主宁松涛。余下左右,各自坐着回音谷六位长老,万象门的门主罗新以及藏剑山庄庄主百里长空。
罗新生的身材高大。膀粗腰圆。浑身肌肉纵横。很是魁梧。蓬松的络腮胡,加之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不论走到哪里,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相比罗新,百里长空倒是寻常许多。瘦消身量。四方脸,上唇蓄须。一对浓眉,好似两柄锋利的剑,斜飞入发。很是干练。
众人坐在殿中。俱是神色肃穆,语气凝重。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严峻的事情。
良久。罗新、百里长空一齐站起身子,拱手告辞,离开了大殿。几位长老随后,也跟着起身离开。
“六师弟,”宁松涛叫住了欲走的沈无秋。
沈无秋止住步子。待到众人纷纷离开,方开口道,“谷主有何事?”
宁松涛正欲答话,却是忽的皱起了眉。抬头透过大殿洞开的殿门,看着外面遥遥的天际。
觉察出了宁松涛脸上的异样,沈无秋道,“怎么了?”话一出口,沈无秋也跟着皱起了眉。因着他感觉到自后山方向,有一股阴冷且诡异的灵气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但功法如他和宁松涛这般的高深强者。却仍是感受到了这丝异动。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沉下了脸色。
宁松涛问道,“你猜会是何人?”
沈无秋皱着眉,“我过去看看。”
宁松涛摇头道,“无妨。他既有本事进去。即便你现在赶过去,大抵也看不见什么。反正踏入轮回之门,一时半会的功夫也出不来。咱们倒不必急在这一时。”
沈无秋看着宁松涛的表情,猜到他大约是还有其他事要讲。便是暂时打住了过去后山查看的念头,站在原地看着宁松涛没有说话。只等着他开口言说。
宁松涛看着沈无秋,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与沈无秋。开口道,“你姑且先看看这个。”
沈无秋伸手接过,将信纸打开。待到看清信中内容之后。沈无秋瞬间脸色大变。表情亦阴沉得可怕。
宁松涛似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叹息道,“你且回去,好生想想。我知道你与他有些过节。但此事事关西河性命,希望你不要太感情用事。”
沈无秋将信纸折好,冷声道,“谷主何时见过我感情用事?”
宁松涛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
沈无秋看着手中的信纸,忽的冷笑道,“他如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居心?”
宁松涛摇摇头,“这个我也猜不明白。”又道,“你打算几时过去?”
沈无秋道,“前些时候,听闻南海某座岛中,有种神仙果,能解百毒。我想先过去看看,倘那神仙果真能解了西河身上的毒。能不去找他,自然是最好不过。”
“你想如何做,我不干预。一切已西河的性命为重。”宁松涛叹息了一声,“至于这件事情,是成或不成,你都要与他好生说说。那孩子聪慧得很。这么多年,想必他也早就起了疑心。你要多费些心才是。”
沈无秋沉着脸。没有作声。
二人无言之际。忽听殿外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是少年欢快的声音。
“哈哈。我可全都听见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啊?不如现在就跟我讲讲吧。”
第29章 洗经伐髓
宁松涛、沈无秋闻声,纷纷看向殿门。只见西河迎面走了进来。笑着对宁松涛行了一礼,“见过谷主。”又冲沈无秋做了个鬼脸,“师傅,你们要跟我说什么事情啊?”
沈无秋没有回答,而是沉着脸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西河笑道,“当然是找谷主有事咯。”
沈无秋道,“你能有什么事?”
宁松涛闻言,笑道,“找我有何事?”
西河道,“是关于轮回之地的。”
宁松涛“哦”了一声,接着道,“难道刚刚轮回之门开启,跟你有关系?”
西河点点头,“我送了一位朋友到外层修行。”
宁松涛未答话。却听沈无秋冷哼一声,“胡闹!轮回之地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你朋友?真是胡闹!哼!”
西河小声辩驳道,“她是黄泉院的弟子。又不是什么外人。为什么就不能进?”
沈无秋黑着脸道,“哼,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他是有什么资格可以进?是功法超群还是资质卓绝?”
西河被沈无秋如此一说,原本还是笑意满满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垂着脑袋不说话。
沈无秋又道,“平日里,你在黄泉、碧落疯也就算了。现在连轮回之地都敢去疯了?你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宁松涛在一旁,看得颇有些不忍,笑着走上前,打圆场道,“算了算了。说到底进去的也不是什么外人,何况也只是进的外层。无妨无妨。”又安慰似地拍了拍西河垂着的脑袋,“你倒是说说,是黄泉哪位弟子。师从何人?你为何会让他进去?”
西河依旧垂着脑袋,没有抬头,小声道,“是陈泉师兄的弟子。”
“哦?陈泉的弟子啊……,”宁松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对沈无秋道,“说起来,陈泉确实有位弟子,资质卓绝,早已获得了参加轮回院测试的资格,若是他的话。此事倒大可不必追究了。”
沈无秋看着西河,冷着声音道,“是他吗?”
西河摇摇头,“是前几天才进黄泉的一位弟子。”
沈无秋皱起眉,“根骨如何,资质如何?”
西河道,“根骨寻常,资质寻常。”
宁松涛在一边,也跟着皱起了眉,“既是这样,你为何会同意让他进入轮回之地?轮回院的规矩,想必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西河点点头,“不过……她是个例外。”
“例外?”沈无秋冷笑道,“那你倒好生与为师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个例外法。值得让你这般坏了规矩。”
西河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可怕的沈无秋,又看了一眼一旁皱着眉的宁松涛。一对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打折转。异常的明亮。“这个我只能告诉谷主。”
“你——”
宁松涛却是瞬间露出了笑脸。止住了身边暴怒的沈无秋,走到西河身侧,俯下身子,“好,说吧。”
西河冲沈无秋做了个鬼脸,继而附在宁松涛耳边小声言语了一句。
宁松涛在听完西河的话语之后,脸上的表情片刻间,是变了几变。不可置信的看向西河,“此言当真?”
西河肯定的点点头,“当真。”
宁松涛沉吟着点点头,“即使如此,让他进去,倒也未尝不可,”随即扭头对沈无秋道,“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了。晚些时候,我会自行处理。”
沈无秋虽对西河肆意妄为的做法很是不悦。但作为谷主的宁松涛都未说要追究,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黑着脸瞪了一眼西河,“以后休要再这般胡闹了。否则,为师定要让你吃些苦头。”
“知道了,”虽然沈无秋说的是些警告的话,但西河听了,却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显然,对于师傅的脾性以及师傅所说的“苦头”他早已是了然于胸。并未有太多的畏惧。而是瞬间又摆出了笑脸,笑嘻嘻的问道,“对了,师傅。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事?”
沈无秋冷着脸道,“无事。”
西河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撅嘴道,“肯定有事,师傅你干嘛小气啊?真是的!难不成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
沈无秋却是直接无视了西河的话。对宁松涛一拱手,“谷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往殿外走。
西河哪里肯放过机会,匆忙朝宁谷主行了礼,跟着追了出去。
宁松涛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继而抬眼,看向后山的方向,忽的喃喃笑道,“天生灵体,双生窍穴么?当真是有趣!有趣啊!”
红豆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周遭安静异常。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有的只是无休无止没有尽头的黑暗。在这里,似乎连空气,都是静止的一般。
静坐了不知多久。红豆忽的,在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气息。清清淡淡,好似夏日午后的微风,舒适宜人。
这就是灵机爷爷说的灵气么?红豆不觉心中疑问起来。但是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中,即便是有问题,亦不会有人解答。红豆放弃了探寻的念头,用心的感受着这股让她倍感舒适的气息。
那缕淡淡的气息,就似一股清泉。在红豆的身体中循环流动着。径流过她的全身,让她的血脉、骨骼,都在若有似无中,受着它的感染和浸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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