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
这屏障与大雪山之中碰到的结界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真实的存在着,并阻止了红豆的步伐。
红豆望着眼前虚无的空气,又抬眼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白塔,猛地一咬牙,拔出佩剑,狠命的朝着白塔攻击而去!
明明就在眼前了……明明就要见到……
不能……不能在这里停下来……西河……
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
猛然间,红豆只觉得两个窍穴竟全数开启了,大股大股的灵气随着窍穴的吸收不断的涌进她的身体里。原本因着透支了灵气而变得虚弱的身体,因着灵气的涌入再次充盈了力量。
红豆不顾耗损的,将灵气全数浸入佩剑,然后一下一下的攻击着眼前的结界。因着太过用力,握剑的手掌早已鲜血淋漓。可是红豆早已顾不得这些。
此时此刻,红豆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屏障回去,然后……管他天道轮回,管他约定承诺,都一定要将西河救出来。即便……即便所有人都反对,即便所有人都说这是错的,可是,红豆只希望西河能够活下来!
明明那么年轻,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明明一生坎坷磨难重重……明明并不快乐……为什么从来都是一副快乐的模样?为什么就不愿意去争取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用他的牺牲去换取皇上的长生不死?
不公平!
红豆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天道轮回竟是这般的不公平。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却要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西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
红豆大吼一声,全身气血上涌,红豆自己的事先亦因着这气血翻涌的感觉满满弥漫上了一层血红色!
“叮”剑身碰撞在结界之上。旋即,便是“哗啦啦”的碎裂之声。
此时,红豆的双掌早已被鲜血染红,而她的一双眼瞳,亦染上了血色。可是,红豆根本顾不得这些,埋头便是往白塔上冲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红豆只觉得自己好似要随着白塔的高低跃上了天际。终于,原本绵延不断的台阶终于走到了尽头。
台阶的尽头,是一间房间。房间的门没关,红豆连忙冲了过去。
只是,靠近大门之时,却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阻隔感。
又是结界!可恶!
红豆忍不住一声低声,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一紧,瞬息间,便是准备了攻势,正欲似方才那般,凭借蛮力将结界打碎。只因着红豆真切的看到房间内,国师大人正躺在一张玉石台子之上,而西河,则悬浮在他上方的半空中。
倒也不是红豆眼力多好,能够一眼区分二人的身份,而是西河的身子虽然漂浮在空中,却也在有规律的变幻着模样。一会儿是人型,一会儿又变成了一面铜镜!
那铜镜,应当就是化为西河身体的天机镜镜身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者变幻的速度正在逐渐的加快。起初,十息一个变幻,可是现下,却变成了三息。
这情形,即便是红豆也能猜出各种的古怪!
待到变幻停止之时,亦是西河彻底变回铜镜之时!
眼前的情形,让红豆如何能不着急?
周灵机、阿笙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二人的两侧。
周灵机一脸的严肃,而阿笙虽然表情沉稳,但眼角眉梢却透彻喜悦。显然是在为国师大人能够融合镜身而开心。
两人同时看到了门外的红豆,虽然都是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半点意外,好似早已料到红豆会出现。
看到红豆出现,阿笙好似十分生气,作势便要朝着红豆走过来,却被周灵机拦住了。
阿笙一脸的不满,最终还是被周灵机给说服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红豆,便不再看她。
因着红豆被结界隔绝在外,所以听不到二人的谈话内容。不过,红豆早已顾不得这些,她狠命的挥起长剑,朝着结界劈下去,长剑落下的瞬间,却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的拦截了下来。
红豆诧异的看着前方,却见周灵机正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周灵机站在房间内,透过结界望着红豆摇了摇头,好似是在示意红豆不要再坚持下去。那莫名的力量,显然,也是周灵机所为。
看到这一幕,红豆又如何还能冷静下来?长剑被那力量束缚,动弹不得。红豆便是弃了长剑,改为将灵气灌注入手掌之中,凭着手掌的力量,一拳一拳的用力砸在结界之上。
鲜血不断的流了下来,可是红豆连性命都不顾了,又如何会顾及这伤势?不过,任凭红豆如何动作,结界仍是巍然不动。
突然,那不断变幻的镜子终于不再变幻了。阿笙的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旋即又好似挑衅一般,看了一眼早已呆愣在门口的红豆。
望着不断朝下方国师大人身体降落的天机镜镜身,红豆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不——不要——
西河——不要啊——
可是,任凭她如何的呐喊,如何的加重力量去攻击结界,却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铜镜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溶入了国师大人的身体,最终消失不见!
这一刻,红豆只觉得心中、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同一时刻轰然倒塌!
不——
不——
西河他——消失了——
红豆的身子不可自控的摇晃起来,好似一个不小心变回倒下。
既然西河已经消失了,那么我也……
不知不觉间,红豆发现自己已然退到了白塔台阶的边缘。
红豆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的房间,看着躺在玉台上的国师大人,终于微微一笑,转身从白塔的台阶上纵身跃下。
耳边是忽忽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地面。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了很多很多嘈杂的声音。
“笨蛋,只要有我在,我便不会让你死!”
“小汤圆,这世上怎的有你这般呆傻的女子?”
“宁红豆,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那些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红豆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娘亲——
爷爷——
西河——
我来了——
第176章 戏园偶遇
红豆此刻正坐在国师府内的一间院落中,周遭是郁郁葱葱的花草,好似这院落完全不受季节的掌控一般。明明盛夏已过,可这院落中,却丝毫没有秋季到来的痕迹。
红豆双手托腮坐在石桌边,石桌上摆着茶壶还有两只茶杯。红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面正在吹奏笛子的西河,那般的认真,好似只要自己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大约是发觉了红豆那炙热的视线,西河一边吹奏一边抬眼迎上了红豆的视线,明亮的双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红豆不由一怔,看着西河的笑容竟有了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是梦吗?
直到现在,红豆仍旧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只因着这一切于她而言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那日,红豆抱着必死的决心从白塔上纵身一跃,原是打算慷慨赴死的,可是当她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安然的躺在国师府内的客房中,而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坐在她身旁守护着他的西河!
红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该消失的西河竟然会安然无恙的坐在她的身边。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早已没有那个心思去探究原因,她只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他还在自己的身边,就比什么都要重要。
直到后来,红豆才从西河口中得知,原本天机镜镜身与镜心融合之后,西河的魂魄便会灰飞烟灭,但是最后,国师大人却选择了以自己魂飞魄散的代价,换来了西河完整的生命。
只因着天道的诅咒到底还是运转了起来,即便西河在融合之后灰飞烟灭,但诅咒却不会因此终结。
所以,国师大人最后的意思亦不过是,总归都是要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不过将这最后的时间送给西河,让西河与红豆能够拥有一段完整的人生。即便这个人生到底会有多长还是个未知数,但都比他的存在要有意义。
于是,国师大人以自己灰飞烟灭为代价,换来西河完整生命的同时,也暂时蒙蔽了天道的眼睛,暂时拖住天道轨迹的运行。在天道轨迹运行之前,西河与红豆都能够安然的活下去,可若是一旦天道轨迹开始运转,西河变会魂飞魄散。
虽然不清楚到底能够蒙蔽天道多久,不过,红豆仍旧对国师大人的牺牲十分的感激。而那之后,红豆更是对与西河相处的每一天都万分的珍惜。
一曲笛声结束,西河将笛子随手放在石桌上,红豆见状却是一把将笛子抓起收入了怀里。
“怎的?之前口口声声说还我了,现在又打算收回去?”西河端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
红豆撇撇嘴,“反正平时你又用不到,我收着再合适不过了。只要我什么时候想听曲子了,就可以让你吹给我听,你可不许耍赖的!”
“呵……那我收着不也一样的吗?”西河一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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