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考量周全,本没有什么奇特,不想她说到这,话锋陡然一转,“不过上门致谢一事,宁儿就不必亲自去了,让你哥哥替你走一趟。一者你是女儿家,抛头露面多了不好,再者你被劫持一事尚未水落石出,这段日子为了稳妥起见,你暂时别再出门,好好在府里呆着,等事情了结再出去。”
汪氏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变相禁了展宁的足。
展宁皱了皱眉,展臻想起严豫之前与汪氏的密谈,不由生了怀疑,于是他试探着道:“祖母说得极是,这段日子阿宁还是呆在府中稳妥。不过别的几处都还好,我可以代劳,但阿宁的义父义母处,该备的礼物还未送去,是否我送阿宁亲自去一趟来的好?”
汪氏闻言摇摇头,正色道:“颜先生、颜夫人爱护宁儿,定然会理解的,臻儿你便一道顾全了,总之事情平息以前,宁儿都呆在府中,不要随意外出。”
汪氏这般安排,内里似有文章,展臻心里暗暗盘算了下,正要再度开口,汪氏却唤了他道,“臻儿,宁儿这里有你母亲照顾着,你与我来一趟,我有些事情交代你。”
展臻随了汪氏移步鹤年居。
汪氏所说之事显然非同小可,屋子里只有他们祖孙二人,赵嬷嬷也照旧被打发了出去。
避了旁人,坐在榻上的汪氏的神态显得有些疲惫,脸色也有些灰败,只靠那双闪烁着岁月沉积光芒的眼,才将平素的气度撑起了几分,“臻儿,自今年以来,你已算是这家里的半个主心骨。这件事情,我思来想去,你父亲恐沉不住气,你母亲的性子又经不得事,阿宁是女儿家,我只有与你讲来最合适。”
汪氏说得严肃,展臻一时摸不清深浅,他疑心是不是严豫与汪氏提及了展宁的婚事问题,便顺势问道:“可是睿王爷与祖母说了什么?是有关阿宁的吗?”
“与宁儿有关系,但主要不在她。”汪氏抬眸看展臻一眼,否定了他的猜测,“今日,睿王爷提点了我,去年你与宁儿遭遇之事,以及今日宁儿所遇劫难,都是由谁主使,又因何而起。”
展臻之前在展宁处,兄妹两人避了张氏,暗中说了些事情。
展宁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他已知晓钱氏幕后之人乃是皇城司督公魏海,这段时日以来,背地里帮着展颉与展欣兄妹的也是这位魏督公。
不过对方为何相帮钱氏,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严豫对此事似乎有所了解,只是他不愿意相告。
这会,展臻听了汪氏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他暗暗想道,严豫不肯对展宁坦白,却与汪氏和盘托出,再瞧汪氏沉肃的神色,搞不好严豫拿手中的秘密与汪氏谈了什么条件也不一定。
而严豫与汪氏谈的条件是什么?
多半是展宁的归宿问题!
身为兄长,一心疼护的妹妹被逼得性情大改,展臻心中对严豫自有几分埋怨,不过在汪氏面前,他不便显露,只能问道:“那是何人所为?因何之故”
“睿王爷告诉我,幕后主使之人,乃是皇城司督公魏海。”
展臻早已得知,这会却装作大惊失色,“怎么会?!皇城司替圣上专司暗探之职,魏督公行事也有些跋扈,可靖宁侯府与他无冤无仇,他何必三番四次为难?而且睿王爷又怎么会知晓?”
汪氏听展臻发问,目光往他身上一转,隐约带了几分打量与探究,她沉声缓缓道:“睿王爷只道是无意中知晓,看在你与宁儿兄妹的面子上,才提点靖宁侯府一二。我其实也想问问你,你也就罢了,宁儿与睿王爷,是如何有的交集?”
汪氏这话,便是在刺探展宁与严豫的关系了。
展臻不知严豫究竟与汪氏说了什么,不好说得绝对,只能谨慎应道:“宁儿与睿王爷,除了那日在长公主宴上,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理应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睿王爷对宁儿似乎有些好感。”
展臻应得谨慎,落在汪氏耳中,也的确比一口咬定两人毫无交情来得可信。汪氏听了未在追问,她皱眉轻叹了口气,伸手与展臻招了招手,示意展臻到自己跟前。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臻儿,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这件事,你得与我保证,这辈子都烂在肚子里。不仅不能向外人吐露,便是你父母和妹妹处,也不能透露只言片语。这件事弄不好,便是我靖宁侯府祸事之端。”
展臻少有见汪氏这般严肃,闻言赶紧点头应诺,汪氏得他起了誓后,才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展臻听着,面色也是大变,连心跳也加快了些。许久,待汪氏将话说完,他才听自己道:“此事要解,必须釜底抽薪。祖母打算如何处置?”
“魏海此人,并非你或你父亲能简单撼动,好在睿王爷许诺替我们挡上一挡。如今你我需做的,是料理了府里这两个,不能让他们再祸害我们。不过事情得办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以免太快惹了祸事。”
“祖母要怎么做?”
“要让两个人死得合情合理,又无人详验,最好的办法,便是恶疾了。这年头穷人堆里,别的不好找,找个得了天花之类的孩子,还不是个难事。”
展欣早被关押起来。
展颉比展宁迟一步回府,回来后尚未见到展欣,便让汪氏的人控制了起来。
汪氏出手突然,展颉与展欣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随后汪氏又下了令,关闭侯府大门,府中下人暂不准随意外出。
她这般举动,再应衬着她之前的话,显然已是动了杀心。
展颉展欣兄妹如同两条毒蛇,总想藏在暗处咬人,展臻对他们并无兄妹情谊,也不会怜惜他们的性命。但他心里隐约有些说不清楚的不安之感。
“只怕在外人看来,侯府今年是流年不利了。”
今年靖宁侯府死的人,已经不少,若再添两个,落在别人嘴里,必定说得极难听。
换在平常时候,展臻也不会在乎这些。
但他想想展宁,再想想严恪,皇太后拿严恪当眼珠子宠着,汝阳王府的门第又高了靖宁侯府老长一劫,本就不算门当户对,靖宁侯府再闹出这么多闲话,加上严豫从中作梗,这两个人之间就更艰难了。
汪氏平日也是在意这些的,但她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当舍则舍,永远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最重要
“无妨,料理了这些龌蹉之后,会有一桩天大的喜事,替侯府冲一冲之前的晦气。”
展臻心头一跳,“祖母说的是什么喜事?”
“喜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也会告诉你。”汪氏拍拍他的手背,眼中闪过些许光亮,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去江南之前,先帮着祖母去办件事,让人去找个染了恶症的无根之人。做的小心谨慎些,别露了痕迹。”
汪氏心意已决,展臻见问不出多的东西,只能点了点头,“孙儿转身就去办。”
他在心中暗忖,既然严恪已坦然了心意,他必须再一次确认展宁的想法,然后去见一见严恪。瞧汪氏这样的安排,展宁的事情如不处置妥当,搞不好他去一趟江南,再回来之时,一切就难以更改了!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景帝已然下了旨意,展臻动身前往江南的日子,左右不出这几日。这就意味着,在离京之前,他要尽可能地安顿好手里的事情。
首先要处置的,是汪氏交代的事。
展宁在西郊荒宅之时,为了自救,已然喝破魏海身份。这一打草惊蛇,魏海必然很快就会有动作。
展欣和展颉如今被汪氏控在府中,动弹不得,不过是因为汪氏手段凌厉,又打了时间差,对方没能反应过来而已。
这打蛇得打七寸,一击未中要害,便会引蛇随棍上,被反咬一口。所以汪氏交代的事情,半点耽搁不得。
展臻照着汪氏的吩咐,改换了装束,带人往燕京郊外的破落地里,寻了个染了恶疾的乞儿,悄悄带回府中,与展欣、展颉兄妹关在了一起,两人贴身的心腹之人,也被打发处理掉。
展臻还有意找了大夫询问,特地将关押两人的地方环境弄得极度恶劣,几乎是隔日夜里,展欣、展颉兄妹便发了病,昏沉沉高热不退,神志不清,一整日间,连醒的机会都不多。
汪氏这个主意称得上恶毒,还有些缺德,却十分奏效,也让人抓不到痕迹。
期间,端王妃带着儿子亲自往靖宁侯府来了一趟,借口小世子想念展欣,想要见展欣的面。
汪氏和展臻得了严豫提点,对端王妃的来意心中通透,知道对方多半是为刺探消息而来。
汪氏做戏的功力深厚,在端王妃面前,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滚了下来。她与端王妃一脸哀戚地道:“去年至今,或许是侯府冲撞了哪位神灵,这家宅之中就没安稳过。四姑娘至今没有消息,三姑娘和颉儿又染了恶疾……王妃和小世子记着三姑娘,是她的福分,可这恶疾凶猛,若是带累了王妃和小世子,那靖宁侯府的罪过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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