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钰脸上一红,越发不好意看慕容夜,更觉得在太后面前无所遁形,羞得不知道怎么好,“臣女……何德何能……”心中的感激之情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上一世欠他们母子良多,这一世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得他们这般倾心相待,她心中实在不安,惟恐自己做不好接下来的事,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得了,这话以后都不要再说。”太后拍拍她的手,神情睿智,“哀家看得出来,你心性非常人,哀家也不怕跟你说句明白话,哀家对你好,信任你,是因相信你会好生回报哀家,说到底,你我是互得利益,所以你不必不安,知道吗?”
南雪钰神情一震,脸容瞬间变的严肃,“是,臣女明白!不管怎样,臣女还是感激太后跟越王殿下的信任,定会为太后和越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即使是互为利益又如何,终究是她从太后和慕容夜身上得到的更多,当然要千倍万倍地回报,否则就枉为人了!
“言重了。”太后一笑摇头,“好了,哀家累了,要进去休息一会,雪钰,你跟夜儿说会儿话,等会留下来用午膳。”
南雪钰也不推辞,立刻起身相送,“是,太后请安歇。”
海秋赶紧过来扶着太后,到内堂去休息,边低声道,“太后是要成全雪钰姑娘跟越王殿下?”别说,这两人站在一处,男俊女俏,还真是说不出的般配呢,真好。
太后瞄了她一眼,“不得多言,哀家自有主张。”她是有心没错,不过,现在对南雪钰,还没有完全的信任,还得再考验一番,何况两人对彼此是否有意,也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来。
海秋吐吐舌头,“是,太后。”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只剩下南雪钰和慕容夜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怎么的,都觉得有点紧张和局促,一时找不到话来说,气氛有点小尴尬。
不过,南雪钰想到的显然更多,就是这张脸,俊逸不凡而冷酷异常,但在跟上一世的自己“彼此恩爱”时,却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笑容和温情都给了她,让她在后来的时间里,深深感动的同时,也深深痛苦着!那时的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慕容耀,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他,可慕容夜对她的爱,却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以至于到了最后,如果事情再没个了断,她就一定会发疯!
可恨的是,她经历那么大的痛苦,终于做出了抉择时,却被慕容耀无情背叛,还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有眼无珠,不过如此吧?
“你怎么了?”慕容夜一皱眉,怎么好端端的,她脸色骤然变的那般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眼里更是有浓烈的恨意,跟方才的冷静淡然判若两人——这大半天的,难道她还会做恶梦不成?
“……臣女失态,越王殿下莫怪。”南雪钰猛地回神,用手遮挡住眼睛,半转过脸,强迫自己冷静,“臣女只是……想到一些过往,所以……”暗骂自己一句该死,怎么会在越王面前失去冷静,太幼稚了!或许是因为,她对慕容夜从来不设防吧,所以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会无所顾忌,这已经成了习惯。
慕容夜眉头皱得更紧,“因为南雪晴?”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而且他可以肯定,南雪钰已经知道南雪晴的死是他人所为,一定想着要报仇吧,“你知道是谁害了她?”
南雪钰猛地一颤,咬紧了嘴唇,虽然她知道,慕容夜绝对不会出卖自己,但报仇的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臣女知道该怎么做,越王殿下不必担心。”
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让慕容夜相当恼火,咬牙道,“南雪钰——”
“如果有需要。”南雪钰知道他要炸毛,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禁有些好笑,当然是赶紧顺着他的毛摸,“臣女一定会求殿下相助,还希望殿下到时候,不要拒绝才好,臣女定会记得殿下的恩德。”
这还差不多。慕容夜神情稍缓,但又觉得接着原谅她,比较没气势,就哼了一声,“不必说什么恩德,我不稀罕!你一个人做不了太多事,别逞强,不然到时候连后悔都没的机会!”
南雪钰哑然:是她记忆错误吗,还是没跟自己心心相印时的慕容夜就是这般“腹黑”,还以为他一直不善言辞,原来也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
在宫中待到晌午过后,南雪钰与太后、慕容夜在比较轻松的气氛当中用过午膳,这才乘坐马车返回丞相府。这已经是大雨的第四天了,还丝毫没有止歇的迹象,百姓们都纷纷诅咒着这见鬼的天气,雨下的这么大,什么都做不成,真是要命!南雪钰却很清楚,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的,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想到这大雨后果,她心头又有些沉重,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事实了。
走到半路,南雪钰让车夫拐了个弯,特意经过仁济药庄,这雨下的虽大,却也还是有一些人拿着药材过来,慕非凡进进出出地忙碌,衣服都被淋湿也不在乎,她知道他是在按她的要求,收购葵叶,淡然一笑,没有过去打扰,接着就离去。
结果她才一进丞相府前厅,还没等甩干伞上的水,谢以莲忽然黑着脸出来,“南雪钰,我有话问你。”
第四十一回
南雪钰头也不抬,将雨伞收好,面无表情地道,“有话就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谢以莲大怒,接着就冷笑道,“怎么着,仗着有太后给你撑腰,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好个疯丫头,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有了仗势就目中无人,连装傻都免了,还真是有心机!话说回来,丞相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怎么就没一个看出来她是在装傻,被她耍的团团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南雪钰终于抬起头来看她,唇角是讽刺的笑意,“是,怎么样?”
“你——”谢以莲气的脸通红,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痛快,自个儿反倒说不出话来!“你、你少逞能!我问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哄骗太后上当,逃脱责罚的,啊?!”实指望南雪钰装傻之事被太后知道,而后仍旧选她为妃,自己女儿就可以逃过一劫的,可、可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雪钰冷笑一声,挑高了眉,“那是我的本事,怎么,谢姨娘想学?”
“呸!”尽管被说中心事,谢以莲很想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可在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小辈面前,她如何会承认,不屑地“啐”了一口,“南雪钰,你少不要脸!你那些手段,还不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跟你那狐媚人的娘亲一样——”结果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啪”一声脆响,脸上狠狠着了一记耳光,将她打的重重偏过脸去,几乎跌倒!
南雪钰眉眼含煞,脸容更是冷酷锐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剑,明明不会武功,却让人感到了沁骨的杀意!“别用你的脏嘴脏舌评论我的娘亲,你不配!”还当她是以前的白痴吗,任由人欺凌和污辱,现在,不可能了!
脸上这才**辣地疼起来,然而比起疼痛,更让谢以莲难以相信的,是南雪钰竟然敢对她出手!“你、你竟然敢……”她捂着脸转回来,过分震惊之下,反而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着南雪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竟然、竟然——”
南雪钰不屑地冷哼一声,回头就走。对这样的人,不能跟她客气,否则她只会越加嚣张而已。
“南雪钰!”身后传来谢以莲气急败坏的大叫声,“你敢打我,待我告诉老爷,家法侍候……”
随便。南雪钰头也不回,那破家法,她已经不会再看在眼里,而且她很清楚,依父亲的个性,在已经知道她得太后另眼相看的情况之下,动自己之前,必定会先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是不会只听信谢以莲一面之辞的。看,这就是丞相府的丑恶人心,这就是人人赖以生存的基础——谁对父亲有利,就可以肆无忌惮,谁对他无利,死的多惨他都不会看在眼里!
虽说她的确是仗了太后的信任,可这个世道谁不是如此呢,能得太后待见,那也是她的本事,旁人想如此,还没这福分呢!谢以莲,你设计害死我大姐,此仇我一日未忘,虽说你背后有谢家,但要对付你,我也不是毫无办法,咱们慢慢来……
晚饭时候,南正衍回府,也是咒骂了一通这见鬼的天气,今日在朝堂上,又跟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因为政见不同而争吵了一番,心情越发恶劣,一进门就阴沉着脸,随时要骂人一般。
谢以莲很快从内室出来,也是沉着脸,道,“老爷,咱们丞相府的家规,到底还管不管用?”
南正衍一愣,转头看她,“什么?家规就是家规,自然管用,你胡说什么!”
“管用就好。”谢以莲冷笑一声,偏过脸去,“老爷你看,南雪钰那丫头竟然敢对我动手,你说该不该罚!”今儿个不狠狠教训南雪钰顿,杀杀她的锐气,自个儿就不配做丞相府的当家主母。
南正衍多少有些吃惊,看了看她脸上隐约的手指印,还不太能接受,“雪钰打了你?为何?”这个女儿也真是,突然间不傻了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如今竟然敢跟长辈动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她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真叫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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