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了算 (娜月璱)

“其实燕国气数已尽，现在能继续存在实是短暂异象，很快就会回归正常。”封祁打开宝儿盖着盖子的墨盒，露出里面五颜六色已经磨好的墨汁，提起宝儿笔架上的朱笔，蘸墨在燕城的位置上勾了一笔。

那一笔在木莲华看来，像是血染的匕首，刺目心悸。

“气数已尽？怎么可能。难道是妖物的原因？”

“是老燕帝。前年十月中，老燕帝用燕城当时所有的人——六十万九千七百四十六人，和燕国三百年的气数，做祭品，与妖界的婆娑妖帝做了交易，换取了一个天妖命格。”

“天妖命格？”木莲华闻所未闻过此种事，“假的吧？难道老燕帝不是人吗？不然怎么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木莲华脑海里浮现燕城里的画面。那可是真的血流成河，死尸遍地。

“那些燕城人之所以会被妖物捕杀，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是被烙印了妖蚀的祭品。这些妖物是来享用这些祭品的。而秦炙之所以在捕杀人面巨蛛时没有被杀害，也正是因为他身上没有烙印。一年半前，他未在燕城。梅幽兰亦是相同，她跟你在塔塔城。所以，二人幸免于此难。”封祁道出残酷的真相。

木莲华心里一片冰凉，怎么会这样……“那秦洛秦聂还有，那些活着的燕城人？”

封祁看着木莲华，没有回答。

木莲华知道，这答案明摆着，老燕帝的直系子孙都死了，他们自然也只是晚走一步罢了。

“老燕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即便成了妖，又有什么用？子孙没有，国家没有了，臣民百姓也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并非是一个人。老燕帝在离开蝶翼大陆进入妖界时，还带着一个女尸。”封祁再次提笔，了了勾勒，一副很是漂亮的女人画像出现了。特别是那双因是朱笔而描画的狐媚眼睛，如鬼魅慑人。

“是她！”木莲华盯着画像中女子额头的彼岸花图案，目光一凛。历来让君王智昏的多为色。秦炙在老燕帝处发现的被烧毁的画……应该就是她的了。

“她是谁？”木莲华咬牙切齿的问道。

红颜祸国，国破怨红颜，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恨太多，多到昏君已经不足以承担，所以这陪着昏君的红颜就成了被骂的第二人选。木莲华现在就想要这老燕帝下阿鼻地狱，这位红颜既然享受了老燕帝舍了一切的恩宠，也跟着一起去吧。

封祁回道：“她是老燕帝的宠姬穆蔓。”

木莲华观察画上女子，怎么看都不像人……“是人种？”

封祁回道：“不是。他是婆娑妖帝的一个手下。奉婆娑妖帝之命来迷惑蝶翼大陆的帝王，令其做出献祭。”

“婆娑妖帝是谁？”

“妖界妖尊只有一位。妖帝有三位，这位婆娑妖帝便是其中一，实力介于神妖和妖尊之间。”

“如此厉害，怎么还要迷惑一个蝶翼大陆的帝王？”

“蝶翼大陆被天道所封印。不允许除人类和普通走兽之外，拥有异力的异种进入。婆娑妖帝想要来这块大陆，以为通过祭献定下契约便可。但封印着实霸道，订下契约也不行，他依然不能出现。但大陆封印自十一年前有了一丝裂缝，所以还是有一些低阶准妖能透过裂缝而来。但是它们只能对有妖蚀烙印的人进行攻击，除此外的其他人则不能主动出击。因为如果杀死普通人类，会被驱逐出去，但现在封印有了裂缝就说不准了。若是它们发现封印已经不是完全约束，可能就放肆了。”

“大陆封印看来要赶紧修复才好。那，既然只允许人类和普通动物，你怎么能存在，还有你的黑狼宠物……”木莲华好奇的看他。

封祁笑了下，“为了能留下，我投胎进了封杨氏的肚子里，托了凡体。现在亦是半人半魔。半人令我存在，半魔令我能比常人更多些实力。至于黑狼林，夫人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能在其他世界停驻的沙世界吧。黑狼林也算是一个，只是它已经衰老，停驻在蝶翼大陆后，就会渐渐和其相溶，成为蝶翼大陆的一部分，再不可移动。这也是为什么人类能进入黑狼林的原因。它在退化，等再过百余年，便会彻底成为蝶翼大陆的一部分。既然已经成为蝶翼大陆的一部分，那么黑狼林里的一切也自然是这个大陆的。也被大陆封印所认可。”

“照你这么说，其他妖鬼魔如果也投胎在蝶翼大陆普通人的肚子里，不就可以留下？”

“有，但往往难以觉醒。因为这大陆没有灵气，他们没有能觉醒的力量。老燕帝的宠妃穆蔓就是投胎进得蝶翼大陆。本来她没有力量能苏醒，可是老燕帝身上的帝王之气，给了她机会。”而他的觉醒，则是得赖于黑狼和放着他心脏的棺椁。

“不管怎么来的吧，如此就是说妖界的妖帝要侵害蝶翼大陆？”

“不止是妖，魔和鬼，也在蠢蠢欲动。”信娘突然出现在门外，“刚得到消息，云顶山下发现吃人的鬼。请莲王即刻回地宫暂避。”

木莲华看着信娘，“魔和鬼？”

“不必。我自能护她周全？”封祁弹指一滴黑墨朝信娘飞去。速度看似慢，飞过之处却带着空间裂缝。

信娘目光严峻的盯着，伸手接住仍小退了一步，站定道：“由她说了算。”然后看着木莲华，等着她的决定。

封祁见她接住了黑墨，有些意外。跟着静等木莲华的答案。

木莲华只轻蹙了下眉，便对信娘道：“暂不回地宫。你把所有的资料都给我拿过来吧。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信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淡黄色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大木箱，着实是和荷包不成比例。

“这是其中的一部分。看完后，如果想要知道哪儿告诉三妹即可，会有人送来。”说罢，转身离开。好似只是在完成任务，没有半分其他多余的情分。

木莲华叹气，目送信娘离开。其实信娘自跟上九哥就一直暗恋着他。无奈的是女有情郎无意。现在因为自己，九哥走了，信娘自然不可能有好脸子对她。

能留下来认她为莲王，怕都是九哥以前的交待，她只是在遵从九哥的命令。

封祁瞥了眼那个箱子。

木莲华走过去，“貌似你们都知道的足够多，显得我格外白痴。话说，你怎么知道妖界的事的？如今半人半魔，还不足以把手伸到妖界吧。”

“婆娑妖帝与我，是敌非友。九转魔劫令他察觉到了我。所以令从妖界而来的低阶准妖给我来了信儿。说是长则半个月，短则七天，就会过来。并说了老燕帝的事。妖界和蝶翼大陆的时间有别，妖界一天即大陆半年。”

“你的敌人？很好，你要好好消灭他”

“不会让他过来的。”消灭他，连妖尊都没能做到。他现在半人半魔亦是不可能。

“……希望吧。不过两个地方的时间差好诡异。人类在它们眼中岂不是只是活二百天左右。”

“是。人类的寿命在妖看来很短暂。但人类的强大繁殖力和修行悟道的天赋让它们又嫉妒。”

“该不是就因为嫉妒人类的繁殖力和逆天修行的能力，就来侵略人类吧？”木莲华打开木箱子。

封祁点头，“就是因为看不过人类。”

木莲华拿册子的手，顿了下，“真是如此？”

封祁肯定回道：“是。”

木莲华拿起的册子又重重的摔了回去，“它们是不是太无聊了？”

封祁苦笑了下，低吟，“是啊，无聊……无聊是原罪！”

木莲华没听清他的低吟，她的注意力被箱子里一本封面写着妖魔鬼的册子吸引，打开——

轻念出声：“妖，玩虐人类。魔，吸食人类的恐惧。鬼，食人。所以妖、鬼、魔，亦被称为下三界。”

“这三界可以除掉了。”木莲华咬牙切齿。

封祁摇头，“正因着妖、鬼、魔，所以才有了仙、佛、神。他们渡化、消灭。但仙、佛、神多是人类修炼而成，所以它们越发的对人类憎恶。”

木莲华突然惊瞪着封祁，“那你和你的宠物是不是？”

封祁失笑，“夫人，你说人有好人和坏人，那其他的物种自然也是如此。休要多想。燕城的事，是个警醒。这大陆上尚有亿万的人类，而大陆外的其他大陆更是数不胜数。”

“你说怎么办？”木莲华把册子又丢回箱子，突然不想看了。

封祁道：“无论是封印还是界门，都要修补。这些花些时间即可。之所以告诉夫人这些，是让你知道以防万一，原本打算再晚些告诉你的。”

木莲华白了他一眼，“已经够晚了。”

他何尝不想早些告诉她。但……怎么说，什么时机，说完她是不是又会忘记，他已经不知道了……

“你知道燕城现在的情况吧？还有梅姐姐……”

“燕城已经有大批其他城乡的百姓进驻，而这些人进出燕城都没有问题，所以燕城紧张气氛已经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