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哪儿呢?”
周围景色熟悉,不过未防有失,还是多问了一句。
“回娘娘话,皇上刚才派人过来说让娘娘出了长宁殿,就往宣室殿那边请。”
黄门回答的规规矩矩,虞素懒洋洋地勾了勾嘴角,抬手将帘子放下来。轿子里很暖和,内监们走的又仔细,虞素在轿子里浅浅地睡了一会,等醒过来,正巧赶着轿子落地。
她现在也算是常来,站在门口的黄门见了,笑嘻嘻地凑上前去:
“御膳那边才送来的虾饺、如意糕、香薰饮、梅花饼,皇上一样也没动,就等着娘娘呢。”
小太监有张清秀的脸,因平日里会说话,又没架子,很得宫中的贵人喜欢。虞素不喜欢人油嘴滑舌,却觉得他有趣的很,遂也笑着与他说:
“净知道替你们主子挣名声,改天我让他赏你。”
新来的黄门见她称皇上也不过用个他字,不免咋舌。不过他早听说庄裕夫人在宫里是头一份,惊叹之余,也开始打起献媚的主意。没成想话没说出口,庄裕夫人已经阔步进去。
满室的茶香,混杂着丝丝甘甜的气息,虞素只身入室,心境却与从前不同。
“从前都是我爱煮茶,不过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再没那份心绪,技艺也跟着生疏了。”
她眉眼间也没什么感慨,拿起手边的筷子,银制包金,上头刻着的真龙栩栩如生,她拿在手上,半点也不违和。
她拈了块如意糕,用碟子乘好,也不管东方止吃了不曾,就身先士卒的尝了一口。最后一道工序完,皇帝给她倒茶,还没开口说话,就有下人不识时务地跑进来。
“什么事?”
是刚刚那个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错了庄裕夫人的新来的小内监。他笑眯眯的,觉得这合该是巴结庄裕夫人的好机会,他谦恭的行了个大礼,用很谄媚的语调说:
“回皇上,回庄裕夫人的话,虞二小姐求见。”
“朕不是说过不许打搅。”
又是那个二小姐。东方止有些恼了,语气也跟着森冷起来。这一层寒意浸到骨子里,黄门打了个颤,那眼尾去瞧庄裕夫人,还好,庄裕夫人看着还平常。
“回皇上话,虞二小姐到底是庄裕夫人的胞妹,奴婢敬重夫人,对虞二小姐,自然不敢怠慢。”
说着,带着些许期盼的目光看向虞素,神色也算堪怜。男生女相,若是不入宫,好好跟个唱戏的师傅,说不准也能成个名伶。虞素正替他那皮相可惜,就听见拿自己的名号当挡箭牌,她将筷子横撂在盘子上,很不耐烦地说:
“叫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深宫禁内,不是哪里都是她都能闯的。”
这个虞嫣。
虞素心里不高兴,面上就带出来,东方止见了,本来不虞的心绪也散了大半,他挥退了那还等着领赏的宫人,笑吟吟地问她:
“你是不是吃醋了?”
虞素横他一眼,也不否认,反而问他:
“元顺华在长宁殿住的也够久了。”
皇帝捻着数珠,高深莫测,眼中浮现出微不可见自得。
“是啊,够久了。”
虞素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想再问。上前一步抢过他手上的珠子,拧着眉问他:
“你从前不信这些。”
“自打我没了你,信天信地,信满天神佛,只求为你修个来世。”
他低下头,她额头光洁,感受着她的气息,就如此吧;经历了几十年兵荒马乱的末世,总该在盛世里安度余生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求妹子们评论收藏ㄟ(▔,▔)ㄏ
☆、解连环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那小小婴孩望之无辜的脸,很快就涌上了一层恨来,她推开他,别过脸,硬邦邦地说了句臣妾告退。
皇帝尚不明白,攀扯着她的袖子不让走,就被她轻轻的推开。她手上没用什么力气,但眼神里的隔阂让他难忘。
“明华。”
他低低浅浅地叫她,曾在梦里千百次挂念的名字跟容颜。虞素也不笑,眼神里有微的厌憎,但很快就染上灰败。
“放开我。”
她声线低沉,神情平淡至荒芜,还没等皇帝问为什么,就听她又说:
“阿衍,我发觉我仍旧恨着你。”
“是因为朕杀了你的夫君?”
他突然间便戾气陡升,声音倒未拔高,不过周身那煞气颇为慑人。虞素微怔了怔,不懂他怎么会往这上头想,但被他那神情气到,偏不想解释,随口就说:
“随你怎么想。”
说着抽身就要走。
“站着。”
后头一声暴喝,虞素自知自己性情并不温婉,也不体贴,且最厌人以势相逼。且不是她做下的事,她何故要认。
虞素自觉自己想的清楚,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往前迈的步子也说回来,回过头施施然地说了一句:
“我尚不怨你另娶他人,你又为什么要嫌我是再嫁之身?原是我不配。”
头一回,皇帝没拦她,也没再说话,但若要细看,就能看出他复杂难测的目光中,难以言说的心痛。
皇帝一下午将自己闷在书房,谁也不见;元顺华却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地在书房门口跪着,御前的那些宫女内监看的怕极了,生怕元顺华一个不好,要是元顺华受了什么委屈,那还不打紧,但要是龙裔有异,他们怕是脑袋不保。有跟旌德要好的,拖着求着让他去找他师傅何吕说情,旌德左右为难,他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又知道的不确切,装出很担心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一点儿也不为那位跪着的元顺华忧心。
师傅说了,皇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什么事情是不在皇上掌握中的。他也不知道这话是否会有吹捧之嫌,但师傅说的,总不会有错。他快步往前走,好容易见到从书房出来,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何吕。
“师傅。”
他小声喊了一句,却见何吕摆摆手,说:
“把元顺华扶起来,皇上现在没空见她。等过几日皇上心绪好了,自会去长宁殿看她。”
“师傅,皇上他。”
“被庄裕夫人气着了。”何吕叹了口气,又嘱咐旌德:
“上底下人都放机灵点儿,别平白无故的就丢了性命去。”
旌德讶然。
“师傅,这庄裕夫人……”
何吕想到之前冷宫拿起无头凶案,无不概叹地说:
“那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人物。不过偏偏……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旌德不敢再说话。
等见了元顺华,旌德左右为难,但想想师傅将将地话,硬着头皮上前说:
“娘娘,皇上今儿心绪不佳,娘娘就是不替自己想,也得替腹中的孩子想一想,娘娘先回去吧,皇上说了,等过几日皇上他有心绪了,自然回去看望娘娘。”
一席话说得旌德腿肚子都发软,书房里头的那一位他固然得罪不起,但如今跪在书房外头的这一位也是他不敢开罪的。
一直苦苦支撑着元顺华最后的一点心绪,也因旌德这一席话被磨了个干净,她瘫倒在地上,突然大声地尖叫起来。
旌德被她所吓,连忙冲上去,也不管冲撞不冲撞就捂住她的嘴。
“快,快请太医。”
生怕惊了里头的那一位,旌德急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却还是没拦住已近崩溃边缘的元顺华。
门是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的,旌德惊恐地看着东方止冷峻地脸,手突然就很颓丧地从元顺华脸上滑下来。
“皇,皇上。”
元顺华看见皇帝,也不尖叫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像是遥不可及的男人,突然瘫倒在地上。
“把她扶进来。”
东方止面目表情地说道。
“是,是。”
旌德兢兢业业,不再说话,元顺华一双手柔弱无骨,身子也是软绵绵,像是一点骨头也没有。旌德虽是个太监,却也没接触过女人,此番突然有些觉得不利索,却又不敢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废了老大力气把她扶起来,又低声说:
“娘娘,这不,皇上愿意见您了。”
元顺华脸上没有喜色,听了旌德的话,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住旌德的袖子,瞪着眼睛,跟个死人一眼阴测测地说:
“公公,我还不想死。您跟皇上说,我当牛做马都在所不辞,只要不让我死。”
“娘娘你会长命百岁的。”
旌德嘴上说着,心里却怕的要死。
好容易将她扶进去,转身就要走,就听元顺华用带着点儿祈盼地嗓音喊了他一声公公。女人总有女人独有的温柔,旌德却害怕的很,生怕皇上误会了什么,低下头沉稳地说了一句娘娘您吩咐,还没等元顺华开口呢,皇上就说:
“你出去,让任何人不要进来。”
旌德却还想问一句若是庄裕夫人来了怎么办,却又怕触怒皇帝,忙噤了声,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东方止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女人的神色有微的失神,他早知道这女人胆小、无义、贪生怕死。他也不叫她坐,本来不想见,却怕她撑不住将事情捅出来,她死了不要紧,只是若是打草惊蛇,那实在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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