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放平在船板上后,拿了她们的包袱,找出之前那件斗篷想要给她立刻先盖上,可她此时身上浑身湿透了,若是用斗篷包住她可能不用多久也会湿掉。于是又掀开,准备用内力为她驱寒,忽听旁边一声虚弱地呼喝:“放开我主子,不许碰她!”
原来是寒玉醒过来了,额头冒着冷汗,骨头虽是接了上去,可毕竟是裂开了的,哪里能不痛呢?一醒来就见这个魔头抱着娘娘,惊怒交加地急声喝开了。
沈墨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她受了风寒昏过去了。”寒玉咬牙忍着剧痛,强撑着爬了过去,就要去他怀里夺人,可沈墨哪里会给她得手,只稍稍一让,她就倒在了船板上。
顾不上她,暗运掌力握住她的手,开始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过去,与之同时她头顶开始冒烟,衣服上的水也在快速蒸发。这时寒玉没再啃声了,就算再没眼色,也知这人是在救娘娘,并非是要轻薄。
见染青脸色好转一些后,他才收了掌,淡道:“你先照顾她。”
寒玉等他离开后,立即上前去探看,很担心娘娘因潜水受寒气而旧病复发。否则风寒哪会来得如此之快,也不至于人晕厥过去。以前还有顾太医的妙方和千年人参给吊着,现在要去哪找良药啊,而且这孩子还不能被别人知道,万一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这个样子恐怕是要找大夫瞧瞧,喝上几幅药了,可大夫极有可能会诊出主子怀孕。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怎么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她的脑子哪里有娘娘灵光。正在踌躇不定时,忽听怀里的人虚弱地轻喊一声:“寒玉。”
低眼去看,见染青皱着眉宇,并未睁开眼,难道是热烧糊涂了?又听细小的声音传来:“寒玉,附耳过来。”这下是确定了,娘娘感情是清醒的,并没有晕过去。
“你听着,务必要在沈墨找大夫前,找到办法可以混乱我的脉象。”
刚才忽觉眼前昏黑一片,就知道自己是体力不支了。头脑昏沉,却意识很清楚,知道是那沈墨接住了自己,还把她抱进舱内给她输送内力驱寒。这个人的心思,当真是不易懂,前一刻还冷酷无情,下一刻又能救她。
“娘娘,奴婢该怎么做?您教奴婢!”
这话问出来,染青也觉烦乱,寒玉不懂医术,这的确是太过为难她了。可在听到沈墨吩咐找最近的城镇靠岸时,就猜测他很有可能是要为她找大夫医治了。若大夫一来,那怀孕一事势必就瞒不住,而且开的那些治风寒的药她也不敢乱吃。是药三分毒,孕妇不宜用药,这是常识。
自从怀孕以来,知道自己容易滑胎,私下里经常会问顾桦有关如何保胎的事。顾桦也曾找来一本医书给她看,让她虽不能自医,至少可以懂一些医学常识。
尤其是对脉象上也作了一番研究。
人的左右手有3个脉,上脉、中脉、下脉(即寸,关,尺三脉)。怀孕的女子脉象是寸脉沉,尺脉浮。脉象为滑脉,指下有如滑珠滚动,常见滑数而冲和。这就是古人切脉断喜脉的原理。
可这些都属于书本知识,她只是看了皮毛,根本无法领会。只知道宝宝的血液循环系统和母亲的是两套分开的,不会因为宝宝的心跳而导致母亲有两个脉的。如果受孕后因母体气血亏损或胎元不固可见脉细软,或不滑利,应当引起重视。这就是顾桦诊断她有滑胎的可能。
而此刻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这种滑脉如何隐藏掉。
忽然船停了,沈墨已经再次钻了进来,沉声道:“我们上岸吧。”下一刻,就觉身体一轻,被他有力的抱了起来。
寒玉急着喊:“快放下我家娘娘。”
沈墨却是理都没理她,直接就转身而出。染青不得不睁开眼,看清男人露在外面的下巴,以及坚毅冷硬的线条。感觉到目光注视,沈墨低下头来,对上一双盈盈秋水似的乌黑眼眸,被她这般看着,心口泛起不知名的滋味。
“你醒了!”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染青没有说话,却听有跌跌撞撞的声音传来,是寒玉忍着臂痛追了出来,沈墨向肖奈使了个眼色,在寒玉想再次大声怒喝之前,肖奈上前一掌把人给劈昏了过去。
因为被他身体挡住,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心中焦急。沈墨像是看出了她心里所想一般,淡淡解释:“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免得碍手碍脚。”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心了些,此时她也不作无谓的挣扎了,以她身体的状况,四肢均无力。
上岸走了会,发现这处不是沈墨要求的什么城镇,而是一个村落。心下稍安,一般落后村落里极少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没准这就是老天赐给她的转机。
没过一会,就见肖何从远处牵来一辆马车,原本还奇怪这样的地方居然还会有马车,可到了近处不由失笑了。车的确是马拉的,可后面却是没有车厢,只是一块简易的木板铺在上面,跟拖货物差不多。
见沈墨皱起了眉,肖何有些惶恐道:“头,这个地方实在贫困,我找了一圈只找来这么一辆马车。”其实他把这里几乎找了个遍,就一户人家有一匹马,而他将就着把马与那家人的推车给绑在了一起,做了一辆简易马车。
染青被安置在了那木板上,且用斗篷把她从头包到脚。那边肖奈也把寒玉给放了上来,然后三人坐在车辕上驾起了马车,打算找地方先住下。
可找了一圈下来,天都要黑了,依然没有一家客栈,这回沈墨的脸彻底黑了。肖何一看情形不对,硬着头皮道:“是头说要找最近的镇着陆的,属下没想到这地方如此荒凉,要不咱再往前赶路,去下个镇?”
正文卷 178.转变
沈墨沉默半饷,回头看了看露在斗篷外面的那张苍白小脸,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又昏沉中,这样的情况怎么还可能连夜赶路?
像他们常在江湖走的人,就算是露宿野外也是常有的事,因身怀绝技,也不怕什么猛兽来袭。可现在多了两个女人,身体娇弱的程度不在他预计之内。踌躇片刻后还是淡道:“找户农家借宿吧,肖何你再去打听打听此处有什么大夫,把人给请过来。”
肖何心中懊恼,怎么跑腿的事都是他去呢?看着身旁肖奈那戏笑的眼神,就很想一拳打过去,可是在头面前他不敢有半句妄言,只点了头转身就走。
借宿的农户很好找,他们择近就敲开了村头的一户,如此偏远的地方,往来路过的行人很少,故而乡情淳朴,农户们很好客。虽然有些奇怪沈墨为何带着黑金面具,但见马车上生病的女眷,立刻就让出了主房,给他们借住。
可地方有限,一个屋子统共就两个房间,主房给了女眷后,就再没多的房间给沈墨几人住了。沈墨也不计较,只向主人家要了点茶水,就坐在了外厅长凳上,正与肖奈就着水啃干粮,却见肖何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沈墨眉眼上挑,看他这脸色明显是办事不利,不由心头泛怒,一掌扫了过去。肖何暗暗叫苦,却不敢躲闪,只能硬受了那掌,胸前微微灼痛,但也无大碍,知道头只使了两分内力。
“属下无能,找遍了每一户人家,都没有一个大夫。我问他们平日里有个病痛怎么办,他们说小病拖上几天就没事,自己找些草药喝喝,大病就会走上几天路去临近的大镇里面找大夫。”可见这地方有多落后了。
“要走几天路?”沈墨觉得自己脾气又要上来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破地方?
“说走路要走三到五天,就是骑马也得一天的行程。”
肖何小心地看了看头的脸色,心中暗道不会再叫他去那大镇请大夫吧,这当真是比让他执行任务还要苦的差事。
此时农家大婶正好走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热情地问:“几位客官是要找大夫吗?我们这村子穷,没有大夫愿意来这,但我当家的略懂些药理,普通的风寒可以看一看,药也都现成的草药,不妨给里头姑娘试着用用?”刚就见那其中一个姑娘脸色酡红,看着像是得了风寒在高烧。
沈墨闻言立即客气地说:“在下先谢过嫂子,帮忙请贵当家的来看看……舍妹,之前她不慎落了水,得了风寒急症。”
很快,农家嫂子就把她当家的给找来了,也翻出了家中存放草药的药箱,进了内室为女眷看诊。其实说看诊,是抬举这位农家大哥了,他只会从表相来察看,切脉这些都不行。
几人进屋后,就见染青已经醒了过来,她咬着牙道:“我无碍,先给寒玉医治吧。”却一出声才发觉嗓子哑了,声音嘶哑难听,看来这风寒当真是侵袭很快的。她提出这要求的目的就是想观察下这个懂医术的农家大哥究竟水平如何,若是医术精良,那么势必得想法子不让他切脉看诊才是。
农家大哥的视线移转到寒玉身上,可看着那丫头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异样,可又昏迷不醒,不由犯难了。幸好染青此时开口解释:“她的左手受伤了,断了骨头刚接上,您帮忙先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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