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刚昏死过去的寒玉醒了过来,睁眼就见这情形咬牙忍着剧痛爬了起来,拾起地上的剑还要上前,可她受了伤连站着的力气都没,如何还能与敌斗。染青见那抱着自己的头领嘴角牵动,眼中闪过杀气,心中一凛,立刻大声叫:“不要杀她!”
本是踢出去带了五成功力的一脚临时收了力,只是轻轻一踢就把人再次踹翻在地,寒玉还要再爬起来,染青急道:“寒玉,不要送死了!”“不,娘娘,寒玉发过毒誓的,您生我生,您死我死。”
一句话,就把染青的眼泪给逼了出来,死了那么多人了,寒玉不能再死了。却在这时,有两人从门口钻了进来,一看服色是灰衣,脸色一变,是他们那群杀人的死士,很显然外面已经不留一个活口了,他们见寒玉吃力地要再爬起来,其中一人提剑想上去补一剑击杀。
“不要!”染青无法动弹,只能哭喊出来,可恨自己为何不懂武功,只能这样无力且眼睁睁看着他们为她而死。
灰衣头领低喝:“住手,把人一起带走!”
说完就抱着染青往外走,在经过某处时,眼神一闪,手一伸一件披风兜头罩在了染青身上,她眼前变暗,什么都看不见了。感觉到那人在走动,鼻端全是血腥味,接着身体一轻,应是在空中飞。心念闪动间,想要最后拼一把,刚张口准备大声呼救,却觉颈后一痛,人昏沉了过去。
之后就一直脑子昏昏沉沉,陷入了血腥噩梦里无法醒来。
现在回想起这些,眼前又染上那片血色,心腔里全是悲意。忽然想起当时寒玉是受了伤的,她被那人一掌打中后心又踹翻在地,立即拉过她看,嘴里问:“寒玉,你的伤怎么样了?”
寒玉摇摇头道:“娘娘,奴婢没事,只觉得背后有些疼而已。”应是受了不小的内伤,但还能撑的过去,至少是保住了这条命,她明白,是娘娘又救了她。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两人都没有心情再说话,浓浓的悲伤侵染了思绪,耳边只剩单调的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马车在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从帘门缝隙向外看,一片漆黑,是到了夜晚了。
“下来!”外面那灰衣男人沉声下令,语调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忐忑,寒玉一咬牙率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然后站在外面等她。过了这么会,全身的力气已经恢复,只是觉得头有些炫而已,借着寒玉的力踏上地面,顿觉头重脚轻,是躺得太久的缘故。
环看了下四周,黑漆漆一片,却也明白此处是荒郊野外,在前方二十米左右开外隐隐有一处屋子,走到近处看连门都没有,里面空空荡荡的无人居住,是荒废了的。灰衣头领就走在前面,也不怕她们敢逃,这四下无处可躲,凭着一个不懂武功和一个受了伤的女人,是绝对逃不了的。
倒是有些奇怪,此人居然是一个人,那些他带来的死士不见踪影。
进了那空屋后,立即燃起了一堆干柴,照亮了屋子。灰衣人一言不发地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不知是到了何地,夜间寒风而过,染青和寒玉都穿的不多,还是宫里那套绸布衫子,刚才下来时竟然忘了要把披风一起拿下来,寒意侵骨打了个寒颤,只迟疑了一秒,走近火堆随地坐了下来。
灰衣人飘了她一眼,没有作声,从怀中摸出了干粮,是与她们之前吃的同样的干饼,沉默地啃起来。他脸上的黑金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发亮,也更增添了他的神秘和冷酷。
看这情形,似乎是打算今夜在这处休息?那些年远逃在外,因为做好了准备,身边银两充足,可从未住过如此差的环境,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可此时也不是来计较这些的时候,俘虏的生活还能有要求吗?这个人没有打她们,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能是那饼不宜消化,之前吃了点后到现在也不觉肚饿。只觉得空间气氛太过沉闷难熬,因为无法确定自己和寒玉到底昏迷了多久,也就无法知道被掳劫出来有几天的,但想凤染宫那么大的动静,宫里头应该是知道了吧。秦天策……应该会来救她的吧。
本在胡思乱想,忽听耳边传来男声:“谁?”心中一颤,抬眼去看他,不明他是何意。却听屋外传来人声:“头,是我们。”原来他是发现了屋外有动静才扬声问的,警惕心还真是高,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并没有看她们,而是直接跪在了男人身前:“头!”
男人摆了摆手后,那两人才站起来。只听男人问:“外面情形如何?”
“如头所料,东云皇帝暗中派兵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捕,东南方向的兵力要多一些。”
染青有些意外他们居然当面汇报这些事,一点都没有避嫌。抬眼看过去,正对上那个头领危险的目光,吓得她立即垂了目不敢再乱看,只听他沉声问:“那东云皇宫有何动静吗?”
“我们的探子基本都撤出了皇宫,留下的几人至今没有消息,恐怕是……我们行动后的那几日宫门紧闭,严防甚紧,探子再进不了里面。”
“那王爷他们可是安全离开了?”
见两人点头后,他才再下命令:“立即加派人手去保护,定要保护王爷安全抵达国内。”
“是!”
沉默不语的染青,抓住了几个关键词:王爷、离开、国内。他的意思是那什么王爷在东云?或者是皇宫?二王?不是,啊!是西凉王爷!他们是西凉人?
终于有些明白他们抓自己的目的了,西凉一直来犯东云,因为宁飞扬坐镇边疆,苦无突破,于是暂时偃旗息鼓假意派那王爷出使东云向公主求亲,以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却在暗中又布施毒计,把她从凤染宫里劫走,为的就是以她为人质来要挟东云,无论是秦天策,还是远在边疆守卫的宁飞扬。
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今后的可能遭遇了,会有那么一天,她是要被推上两军对垒的城楼的吧。到那时,宁飞扬会如何做?而秦天策又会如何做?
心底泛出苦味,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她的生死牵涉到国与国之争,那么此行是往西面吗?听他们所言,定是出来好多天了,看来沿路这灰衣首领给她们喂的不止是水那么简单,可能是什么流质食物,否则哪能坚持到现在。
忍不住又悄悄抬眼去看那边,刚才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想是奉命办事去了。
等等,头、黑衣人、死士,这画面怎么感觉如此熟悉?仔细看那人眼神,凌厉、杀气,还有什么?莫名的熟悉感?脑中灵光闪过,什么从记忆里苏醒过来……
正文卷 173.劫难
染青被那个想法给吓了一跳,眼睛瞪大,忍不住轻唤出来:“沈墨?!”
他是沈墨?那双眼睛,是了,当初隐在黑巾后的眼睛也是那般慑人!是那次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刻进脑里从未忘记,更没有忘记在他奋力拼杀出去后,他带去的那群死士全部命丧箭下。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杀戮!
却没有想到,第二次再见此人,又一次让她亲眼目睹了杀戮。
男人扬声而笑:“青妃娘娘,真是好心智,好记忆!居然还能记得一面之缘的深某!”
这回染青是心沉到了谷底,当初她急中生智巧施了一招美人计迷惑敌心,让这个沈墨差点命丧当场,居然是埋下了深仇。后来听闻他是天下第一杀手,武功深不可测,说到底就是个杀人魔头。原本还指望他是某人的属下,对她有忌惮,不敢动她的,此刻再不敢如是想法。
亡命之徒最是讲义气,她害得他几十个兄弟身死,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她与寒玉是讨不了好了。心思翻转,沈墨抓她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西凉国,二则是为了报仇!他要以她为饵,引秦天策出来,为他那帮兄弟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当初就是她的一笑,让他错失良机,那么此刻这笑想必对他来说定是影响极大。果真看到男人眼中闪过异色,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他志在报仇。
沈墨潋去眸中情绪,冷冷盯着眼前的女人,当初自己就败在她那一笑,如今她的笑依然是那么美丽动人,在暗夜火光的映照下,似山间精灵,似暗夜魅影。多少次忆及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都恨得咬牙切齿,对自己恨,对她更恨。
可每想一次她那笑容,心底就刻的深上一分。接到上头命令,杀进凤染宫时,他以为自己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抱着违抗命令的想法,假装误杀掉她,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看到她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心神乱了一分。
她那惊慌和悲恸的眼,让他觉得心头快意,她终于感觉到当初自己的疼了?手中的剑挥的更快,下手更加不留情,他就是要她亲眼目睹所有身边的人血溅当场!挡他者死!杀尽一切障碍,走到了她面前,看她一脸昂然等死的样子,却没有提起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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