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听到了。其实不言之明,所以只在心里回答,并没有开口。
见她不回答,他又问:“你知道了什么?”其实连他也不知道此刻问这些有什么用,知与不知有何区别吗?染青嘴角牵起一抹讽笑:“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信吗?”除了看清梦璃是谁,他们两人低语讲的事情,根本就一句也没听到。因两人实在是小心,即便外面有人守着,他们商谈事情也是用的耳语。
隔了那么段距离,她唯一看到的就是两人在耳鬓厮磨,光这个画面就足够让她痛心难以了,何来还有功夫仔细听他们讲话。
她唤他阿离,他唤她梦璃,两人名字里都有离字。原来阿离是梦璃的专有称呼啊,那么以前不是她越距了?还自以为这样唤着他,会觉得彼此之间亲密一些。每一件曾经的往事,就像是巴掌般狠狠扇在了她脸上,就拿现在,他们两人的身影连在一起,他环着梦璃的腰不放开,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他在防备什么?怕她会扑上去伤害梦璃?真是可笑呢,就凭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能伤得了谁?尖锥在心里敲打,吸气都觉得生疼,手指弯曲紧握住,让指甲刺进掌心,视线转向梦璃,低唤:“半夏。”
从容婉约,清丽柔和,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婢女,秦天策不惜一切要保护的人。
她是半夏。
其实从东山之行跟着秦天策回来,她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了。何以一个宫女会代太后去东山祈福,又何以她会是跟着皇帝一同回来?其实她的身份早就不言自明很特殊,可是自己却忽略了,从未把她往梦璃身上想过。
此刻,于她来说,就成了最大的讽刺。不用想秦天策那东山之行或许也有深意,他与半夏可能早就在谋定什么,她参与的只是过程,而不是开始。从头至尾,都是半夏在陪着他走这条帝王路,恐怕那后位也早已许了她吧。
只见半夏蹙眉看着自己,神色很复杂,一向柔和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染青从站出来那刻起,就知今晚这事可能不能善了,那日偷听到她与瑞王说话,记得清清楚楚,锦囊的事他们会杀人灭口,而现在她直接就等于是窃听到了他们所有的秘密。到此时,即便没有听见她与秦天策谈话的内容,也是明了三分的。
半夏是太后身旁的贴身婢女,她在此处与秦天策相约,只有一种可能,她在传递太后的事给他知道。也就是说半夏是他安排在太后身边的卧底,这个潜伏想必已经是有很多年了,否则她如何取信于太后?而瑞王、韩萧与左通,他们自小跟在他身边,紫卫也都对他忠心耿耿,可以说是死士。
但寒玉不同,原本寒玉就在宫外为他做事,故而她并不知情。刚才她被发现后,秦天策立即就下了决定,那么多了自己知道了秘密,他又要如何处决呢?潋去情绪,迎视他,轻笑着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秦天策眯了眯眼,放开了半夏,走前两步,紧紧盯住她的眼,火焠般沉涤的眸光,仿佛要把她撕碎,又狠狠阖上眼睛,转过身。
心中不断的计较与衡量,从没有这么一刻,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正文卷 160.杀心
半夏轻唤:“阿离……”
轻柔的呼唤,让矗立在那不动的人浑身一震。原本染青看他眼中迟疑不决时,还隐隐有希望,可这一声喊是在提醒他和她,他们之间有着一道极深的鸿沟。清楚看到背对自己的男人,身体也震动了一下,凄凉的想,半夏是在提醒他大局为重吗?
韩萧捂着胸口站了出来:“皇上,姑娘的身份万不能泄露,一旦泄露出去,属下恐怕所有谋划都将毁于一旦。请皇上决断!”
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染青瞪住眼,他是在劝秦天策杀了她?仿佛一桶冰水迎头泼下,全身无一处不寒彻骨。当真是为了保护半夏身份,牺牲一切都可以?
瑞王也没想到韩萧会如此进言,急道:“六哥,还请三思。”六哥对青妃,早到了快要疯狂的地步,江山固然重要,可是若此刻下了狠心,他怕六哥终有一日要悔不当初。且自己也实在不忍心就此看着青妃,因为此事而香消玉殒,现在也并非到绝境之时啊。
“王爷,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啊。”韩萧痛声道,即便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他也一定要劝服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而平日看娘娘与皇上的对阵,实在不能掉以轻心。女人心,海底针,而女人的嫉妒更是万恶的源头,现在姑娘被发现,难保娘娘不会因为嫉妒姑娘而将此事说出去,到那时就是万劫不复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左通心一沉,撩起衣摆跪下,“皇上,请您决断吧!”
“你们……”瑞王急怒万分,想要再劝,却被秦天策一声怒喝:“都给朕闭嘴!”
顿时所有人都没了声,而原本跪着的寒玉也从呆愣中醒来,反应过来他们在争论什么,疯了一般跪着爬到染青脚边,拉住她的衣摆哭道:“娘娘,奴婢背叛了你,给你点熏香,差点害你落胎,这样的奴婢,为何还要救啊?你为什么要出来!”喊到最后已经歇斯底里,她没法接受娘娘又一次为了自己受难,而这次是丢了性命。
听着哭声,染青的眼中也含了泪,情到真时方见诚,不管寒玉曾做了什么,到这一刻生死面前,也都觉得不重要了。
但刚才那一番哭喊,却是让另外一人震惊,半夏失声问:“阿离,她怀了你的孩子?”目光不自控地转向了染青的腹部,原本的从容自若消失无踪,眼中浮现忧伤。可前方面对自己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闭着眼,若非了解他至深,是看不出他紧皱的眉间表达的涵义是痛苦。
半夏心里开始揪痛起来,青妃在他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染青凝看着男人的背影,从没想到他们之间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原本觉得自己算是心灰意冷,心死已经是最糟的一种情形,却没想到此刻面对的是生或者死。他在考虑要不要杀她吗?还是已经下了决定?但如果真的是在考虑,证明他已经动了杀心了,悲凉划过。
耳边传来“咚咚”声,低眼一看,竟是寒玉在使劲磕头,哽咽着求:“皇上,奴婢求您放过娘娘,若真要杀一个人来抵命的话,您就杀了奴婢吧。”一下又一下,每一次都重嗑到地,嗑一个头嘴里念一次:“奴婢求您。”
染青鼻子一酸,含在眼里的泪终于绝提,这几日她待寒玉如陌生人,现在她跪在这里拼命的磕头为自己求情,说要替自己死。寒玉,你太傻了,他要杀一个人,又岂会听你的求情?蹲下身来想要扶起她:“寒玉,有时候低了身求也是没用的,起来吧,别求了。”
秦天策此时也转过身来,似乎心中已有决断,凝视着身前蹲在地上的身影,皱眉问:“为什么要出来?若你不出来,最多只会死一个寒玉。”
抬眼仰看月光下冷峻的脸,轻声道:“因为我不是你,寒玉跟着我这么久,早就生了感情,我没你这么冷血。”帝王心当真是天下最硬最绝情的。
“朕当年救了沦落街头的幼年寒玉,把她安排进紫卫里面调教习武,她为朕立下大功,虽然她都是在宫外做事,也已经跟了朕有七八年了。”
听皇上提到这些,寒玉怔愣着停止了磕头,心中感怀,当年她并不知主上身份,只想为其效命。若不是主上的相救以及栽培,很有可能她已沦为娼妇或者饿死街头。染青站起身,听他说起寒玉的往事,有些不明他要表达什么。
“朕与你相识在五年前,最初被你那份机智给引了注意,本想若你安份呆在凤染宫里,那么朕会好好待你。”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也变沉:“可是,朕自小就认识了梦璃,若不是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朕。历经万般艰难闯到了这里,朕不能就此轻易放手,宁染青,你懂吗?”
宁染青,你懂吗?
最后一句低到不能再低的沉语,让在场每一个人心中都震惊。
染青突然想放声而笑,他问她懂吗?她如何会不懂他之意,原来他是在拿时间来衡量,无论是寒玉还是梦璃,她与他相识的时间都比不上,既然连寒玉他都忍心下手,何况是她?他要杀她,他最终还是决定要杀她!
每一次,她都在与老天,或者与人生做赌博,拿两人之间看似无情却有情来赌。前些天她赌他因为自己不忍杀了腹中的孩子,这一次她毫无畏惧站出来,是赌他不忍杀她,想因此来保住寒玉的命。
是谁说人生就像一场豪赌,下得砝码越多,心里越没底。她不是神,不能把把都赢,果然,这一次她赌输了。输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命。
半夏就站在旁边静默地看着,阿离的意思每个人都听懂了,可她依然觉得心慌。他们两人就这样站着默默对视,眼中只有彼此,他不进,她也不退,却形成了一个无法让人插足的空间。明明自己离他比较近,却觉心离的要比较远。
咬了咬牙,重重跪下,引来众人视线,她叩拜到底道:“皇上,梦璃求你,放过青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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