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了,你当少主他愿意走到这一步,他有他的难处,他把能给她的一切都给了,还要他怎么样?”贺英冷然朝着骂骂咧咧的那宝珠斥道。
少主何尝不想早日与自己心中所爱长相厮守,何尝不想早日平定江山,可岂是事事都能顺心的,少主在大燕这些年一直明处,故而天机阁和大周旧部许多事情都是由给庞大人暗中斡旋,时日长了那些人自是与庞大人走得近些。
若不是因为王妃的缘故,这本也不是什么大的矛盾,但也就是因为她来到了江都,这些人容不下她这个出身于霍家的人,若非少主一心要护着她,她已不知要被加害多少回了。
少主早日完成夙愿,在这样的情势就不得不有所牺牲,莫皇后纵使不是他想娶的,但为了要稳定内朝,让庞大人一派的老臣
们的消疑虑,他就不得不立她为后。
他不明白了,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为什么就一直等下去。
少主她等了她十多年,找了她十多年,她就连这么短短几年都等不下去吗?
“他给什么了,他给的是她要的吗,她要的一样都没给,还得感激他不成?”那宝珠不屑冷哼道。
在她看来,谢诩凰和龙靖澜那样的女子,就该活得光芒万丈,而不是只躲在男人背后当个小女人的。
她接受他所安排的,是因为不想他太为难罢了,几番擅自回来江都,又哪一回是为了自己的,为他寻了治眼疾的药回来,却是看到他与别人成亲,因为要追查龙靖澜的事情回来,却又发现他跟别人连孩子都生了,那时侯明明她肚子里也有他的孩子啊。
“宝珠,别说了。”罗兰拉了拉她,劝说道。
她走了这么久,并不知这其中还有其它的缘故,才这么对燕北羽怒气冲冲的。
谢师姐有谢师姐的难处,燕北羽也有他的难处,看他方才知道谢师姐有孕的样子,那种好似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的样子,让她一肚子想骂人的话,也不忍再说出口了。
燕北羽在谢师姐面前,与在江都这些朝臣面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前者面前柔情似水,后者则是冷厉严肃得让人不寒而栗,虽然她与缇骑卫驻守江都的时间不长,但也因为公务在谢师姐不在场之时见过他,所以她想他待她是真心的。
否则,不会不惜为救她和孩子闯入数百年无人敢去涉足的大泽深处寻找婆罗花,不会明明知道楚楚没有救冒着风雨带她去寻医……
他们都深爱对方,却又都害怕失去对方,都已经无亲无故,都将对方视为了爱人,亲人,知己。
只是,燕北羽爱得太执着,执着近乎偏执,而谢师姐历经霍家的衰亡,长孙家和南宫家的背叛与陷害,将一颗真心付于他又得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这份感觉带给她多深的幸福,伤她的时候就带给她多深的痛苦……
纵使,一切情非得已,但又岂是仅仅因此,便真的就能什么都看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宝珠无奈叹了叹气道。
这会儿再去追,哪里追得上了,难不成他不要命还要追到北齐去不成。
贺英没有理会两人,很快吩咐了亲信的侍卫上路一起追着去护驾,自己则先去找了皇上倚重的几位亲信大臣安排政事。
罗兰从马厩牵了马,道,“我们留在这里能干什么,追过去看看。”
那宝珠想想,也跟着牵了马,随她一起上了路。
然而,此刻北齐的使团已经快到了柳州,谢诩凰并不知自己一直隐瞒的事,已经被一直想要隐瞒的人所知晓。
晏西特意让人备了一桌子精致的晚膳,拉着她到了自己房间一起用。
“备这么多,咱们两吃得完?”谢诩凰坐下,笑语问道。
“当然不止咱们两个了。”晏西给她倒了茶,说道。
“不然还有谁?”她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晏大人,晏公子到了。”副使在门外禀报道。
晏西一听,打开门出去,冲着客栈下面大堂晏九招了招手,“九哥,这里,这里。”
晏九闻声瞥了一眼,举步朝着楼梯走去,一身素色绣着兰草的锦袍,衬着清俊如画的面容,愈发显得气质儒雅出尘。
不一会儿,人已经到了房门口,晏西拉着人进了门,“九哥你一路辛苦了”
晏九看了看坐在屋里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沉痛,即便那个人却还是不愿跟她走啊。
谢诩凰倒了杯茶递过去,淡笑说道,“我还以为你先回中都了。”
“回中都,也要走这条路,就直接过来了。”晏九接过茶杯,坦言说道。
“好了,先吃饭,我知道你要过来,特意让人准备的,咱们今晚不醉不归。”晏西说着赶紧给自己和晏九倒了酒,看了看谢诩凰道,“你还是自己喝水吧。”
趁着现在还没有到北齐,他们三个还能有这么聚在一起,等回去了只怕人全被谢承颢那厮给霸占着了。
晏九抿了口茶,打量了一
番坐在边上的人面色,搁下手中的杯子道,“手给我。”
“吃饭就吃饭,这里不是让你开医馆的,回回见了面不出三句话就是说这个,我看你是借着把脉的功夫想摸人家手吧。”晏西揶揄笑道,却换来晏九一记冷冷的白眼。
谢诩凰抿了抿唇,这些日发生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担心这个孩子的状况,于是将手伸了出去交给了晏九把脉。
晏九伸手搭上了脉搏,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望向她,声音有些颤抖,“你有孕了?”
谢诩凰沉吟了片刻,以为晏西已经让人告诉了他的,却不想并没有,只得坦然点了点头,“我身上的毒,影响到这个孩子吗?”
先前就是因为她中蛊的缘故让楚楚出生就夭折,她怕这个孩子和她一样。
晏西探了许久脉息,道,“这种毒,没有发作之前是不会危及到孩子,加上你身上还有定魂珠,只不过似乎动了些胎气,还好没什么大碍。”
“那便好。”谢诩凰略略松了口气,那几日几番坠痛,她又不敢看大夫,只怕这孩子会出什么事。
“倒是你,身体有些虚弱,这样下去孩子也会受影响的。”晏九看着她道。
谢诩凰勉强牵起一丝笑意没有说话,从龙靖澜出事一直未曾好好休息,加之饮食也未曾好好注意,在狱中几乎顿顿吃了都吐了一半。
“不过,你的内伤,似乎有好转的迹象。”晏九有些诧异地说道。
以前她争于提高修为,一直让他以药相助,但身为医者他深知这是揠苗助长,虽然一时能提高起来,但时间长了会是极其损耗自身的,近几年她已经有些开始反噬自身,只不过他一直用药控制,所以并没有太明显的迹象。
“嗯,师公教了我新的内功新法。”谢诩凰道。
加之,近两年她也没怎么动用过内力,所以倒也还好。
“我一会儿开副安胎的药,你明日一早起来用了,以后每日一次便好。”晏西收回了手,说道。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这个孩子。
“多谢。”谢诩凰由衷答谢道。
“喂,你们两个到底说完了没有,菜都要凉了。”晏西瞅着两人,插嘴说道。
谢诩凰看了看晏九,道,“先用膳吧。”
晏九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她为何要离开南楚,也没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丝毫没有提起与晏西计划一起带她出海离开的事。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所决定的事情任谁劝也难改变,晏西派人送给他,说这个人去不了,他便知她已经有了自己决定好的路。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期待注定得不到回应,也知道不该随着晏西一起这样胡闹,可总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她离开南楚能够跟他一起远走海外,而不是去中都嫁给谢承颢。
若是早知当初帮了她回去,最终她又是这样这样的回来,还不如那时候就没有阻止,也好过她回去受了这一番委屈。
三人难得相聚,一顿吃到了深夜才散场,晏西喝得烂醉如泥,谢诩凰两人将人扶上了床,吩咐了过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晏九道。
谢诩凰点了点头,道,“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说罢,出了晏西的房间,回了隔壁自己的房中就寝。
一觉到天明,刚一起来,宫人已经端着汤药送了进来,“王后娘娘,晏公子让我们送进来的。”
谢诩凰接过了药碗,问道,“都起了吗?”
“晏公子和副使大人都起了,不过晏大人似乎喝多了,这会还睡着。”宫人一边伺侯她梳头,一边说道。
谢诩凰无奈笑了笑,晏西一向嗜酒,昨夜也喝了不少,今日也不知得睡到什么时辰了。
于是,就连她和晏九用过了早膳到了上路的时辰,晏西的房门还是没动过。
副使急得团团转,过来道,“王后娘娘,这都过了上路的时辰了,晏大人还不出来,回去了王上是会怪罪的。”
王上在边境等着,这误了他在那里迎亲的吉时,晏西是晏家人自不会受罚,他们这些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多备
辆马车,去两人把她抬出来扔进马车里就行了。”晏九皱了皱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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