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羽踱步到了帐外,却没有再进去,只是静静地帐外站着,夜色中颀长的身影有些难言的寂寥。
帐内,谢诩凰和罗兰两人忙着给已经全身冰冷的人擦去血迹,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泪却止不住地落下。
两人做完了一切,给她整理了仪容,默默地跪坐在边上。
“谢师姐,你说……到底是谁要置大师姐于死地?”罗兰含泪望向对面的人,低声问道。
下手的人不管是还是时机都选得恰到好处,那么狭窄的山谷,一旦山石崩踏根本避无可避,而便是轻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安然逃脱。
“不管是谁,总会把他找出来的。”谢诩凰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也很想尽快找出害她的凶手,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这个人送回折剑山庄安葬入土。
“只要找他,缇骑卫上下定不会放过他。”罗兰咬牙切齿地道。
两人正说着,燕北羽从外面进来,蹲在谢诩凰身旁道,“我让人备了晚膳,你过去用些。”
她来这里也一天了,滴水未进,这样下去人怎么撑得住。
“我不饿。”谢诩凰冷然道。
燕北羽强行扶着她起来,劝道,“你赶了几天的路,今天一天也没有吃东西,这怎么能行?”
他说着,强行将她扶出了大帐,到了就近的帐内,里面已经备好了一桌膳食。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是不是?”谢诩凰沉声问道。
燕北羽给她盛了汤放到她面前,道,“龙靖澜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待,你安心折剑山庄便是,别再追查下去了。”
“放眼下来,有动机要除掉她的人,定然就在南楚。”谢诩凰却自顾自地说道。
大燕的人不会在这个关头,跑到南楚来就为除掉一个龙靖澜,而且也不可能将她要走得路知道得这么清楚。
北齐,那就更不可能了,谢承颢犯不着做这样吃力不讨的事情。
那么,唯一有动机的就是南楚朝力,有人想要除掉她,一是针对江都总兵之位,二是想铲除站在她一派的势力。
“吃饭吧。”燕北羽道。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谢诩凰恨恨说道。
龙靖澜是因为她留在南楚,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局,她要如何要向大哥交待。
“诩凰,你再等等,一切都会有结果的。”燕北羽道。
“我等不了,一刻等不了。”谢诩凰红着眼眶望着他,道,“当年大哥为救我而丢了性命,如今她又是因为而遇害,你让我怎么等得下去。”
“我知道这不容易,可是你若离开了华州身陷险境,又让我如何放得下心来,我想这也不是龙靖澜所想看到的。”燕北羽叹息道。
谢诩凰听了他的话,蓦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龙靖澜的情形,她也是那样郑重的嘱咐她,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不要离开折剑山庄,更不要离开华州。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人要对她下手了吗?
“先用膳吧,一会儿凉了。”燕北羽催促道。
谢诩凰拿起碗筷,机械性地往嘴里送着东西,咀嚼下咽,丝毫吃不出东西是什么味道。
燕北羽看着忧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此刻的她,只得默默地坐在边上陪着。
次日一早,他们在虎丘山将龙靖澜入殓带回华州,路上走走停停直至第四天的清晨入进城。
她捧着灵位走在最前,罗兰高捧着她的双剑走在她身后,城门一打开,城中的缇骑卫陆陆续续无声地跪了一地。
灵柩跟在她们身后缓缓进了城,华州留守的缇骑卫统领上前,不敢相信地询问道,“真的……真的是大师姐吗?”
罗兰说不出话,眼中一瞬又涌出泪来,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也不希望她们找到的人是她,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们,这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她宁愿她们找不到她,这样的话……也许哪一天,她自己就又回来了,突然在她们面前,再毫不留情地数落她们。
灵柩穿城而过往折剑山庄去,缇骑卫的弟子默默地跟在其后,一个个都不禁红了眼眶,怎么也难以相信,这灵柩之中就是那个一向强悍,无所畏惧的女子。
回到折剑山庄,已经快到黄昏,老庄主带着一众弟子在庄外的广场上等着,看着回来的一行人举步迎了过来,颤抖地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棺椁。
“当真是靖澜吗?”
罗兰捧着冰冷的双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崩溃地哭出声来,“师公……”
庄中弟子见状,都不由红了眼眶,黯然落泪。
灵柩在庄中停灵三日,燕北羽不放心也留了三天,每天吃饭睡觉都是强行将她从灵堂带回去的,可即便让她躺床上了,人也是静静地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诩凰,此事我明日回江都会让人追查的,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好吗?”燕北羽问道。
“你要我等多久?”谢诩凰出声道。
“不管早晚,总会给你个交待的,我回去安顿好了,再过来看你。”燕北羽道。
谢诩凰沉默着没有说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残忍地惩罚她,让她看着父亲和叔父们惨死,看着大哥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停止了呼吸,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自尽,让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无法存活,如今又要送走身边最后一个生死之交的姐妹。
她一夜未眠,燕北羽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天亮之时在贺英的催促下才道,“我走了。”
谢诩凰没有起来,只是默默地听着脚步声出了门,房门缓缓关上,然而整间屋子陷入
彻底的静寂。
今日是出殡的日子,她躺了没多久便起来了,整齐仪容便又去了灵堂。
盖棺之前,是众人最后瞻仰仪容的时候,缇骑卫和庄中弟子依次绕着灵柩走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站着。
罗兰含泪上前,将她的双剑放入棺中,低声道,“大师姐,害你的人,我们一定替你报仇的。”
半晌,谢诩凰才走近前去,她默然站了许久,才将一年攥在手心里的紫檀木坠子放入了棺之中人交握的手心,却迟迟不肯让人盖棺。
老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生死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开些。”
大约是年岁了,看得多了,悲痛之意倒没有这些年轻人这般沉重了。
谢诩凰退开几步,下令道,“盖棺。”
周围的弟子看着缓缓盖上的棺椁,哭声一片,惨烈揪心。
一行人送灵出庄,到了折剑山庄的墓园,下葬的地方已经有人都挖好了,一行人看着棺木放入墓道之中,一点一点地被泥土掩埋。
庄中弟子和缇骑卫陆续离去,谢诩凰一直看着崭新的墓不肯离去,直至现在她也难以让自己相信,这里葬的人,就是龙靖澜。
“谢师姐,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罗兰过来劝道。
纵使再不愿相信,可事情已经发生,就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王妃姐姐,回去吧。”那宝珠也过来劝说道。
谢诩凰转身离开了墓地,回了愁云笼罩的折剑山庄,少了龙靖澜的折剑山庄,无形之中都失了许多光彩。
这么多年,除了师公,她就是折剑山庄的支柱,如今却早早的走了,庄中弟子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谢诩凰回了自己所住了院子,路过最后一次见到龙靖澜的地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在那里坐了下来,可那日坐在一样地方跟她说话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对不起,我连她也没给你看住。”她无助地低头埋在膝盖,自言自语道。
当年回燕京,她都没有去找过她,就是怕将她卷入其中,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避着她,可最终也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她将龙靖澜想象得太强大,强大得不需要任何人去保护,所以也从未为她的安危所去担心过,可当她真正意识到她也该被保护之时,一切早已经晚了。
她不怕痛不怕苦,却只怕身边在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助。
她静静地在那里坐着,一直坐到了深夜,那宝珠过来道,“王妃姐姐,你这几天都没睡好,回房休息吧。”
虽然燕北羽每天夜里还是将她带回房让她休息,可看她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又哪里真正休息了。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就一无用处?”谢诩凰喃喃低语道。
“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武功又那么好,那么轻松就帮着南楚夺下了仙霞关,在我心里你是和龙靖澜一样了不起的人。”那宝珠道。
“可是,我想保护的人,一个人都没护住。”谢诩凰自嘲地冷笑道。
她的父母,她的兄长,她的孩子,她的姐妹……一个一个都离她而去了。
“那是,他们更想保护你,让你好好活着。”那宝珠说道。
也许失去了这么挚爱挚爱之人是不幸的,可她也极其幸运的,这么多人愿意霍出性命地保护她,这是世间多少人一生都难以拥有的幸福。
谢诩凰没有再说话,怔怔地在那里坐了一整夜,那宝珠不知道怎么劝,便只经她取了披风盖着,陪着她静静地坐了一夜。
“那些害龙靖澜凶手,我们何时去找?”那宝珠看了看天亮,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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