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放了好几暖炉,一坐进去便暖融融的。
燕北羽将带好的驱寒汤,从食盒里拿出,端给了她,“快喝了。”
谢诩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鼻子不由一酸,垂下眼帘道,“对不起。”
孩子的死,他也并不比自己好受,却还要来处处照顾她,到头来她却还要怨他。
“先把汤药喝了。”燕北羽催促道。
谢诩凰接过碗,将热热的驱寒汤喝了下去,一身都有些暖了。
他拢了拢她身上厚厚的两件斗蓬,笑了笑说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谢诩凰勉强笑了笑,看着他还有些湿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那会儿一时失手把他推进了湖里的事儿,“你怎么头发都没擦就出来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燕北羽说着,将边上的暖炉塞到了她手里,让她抱着。
谢诩凰眼中阵阵酸涩,这么些天他明明早就知道孩子的事,却还要天天哄着她,她每天提及孩子的时候,他该有多难过啊。
这个女儿,他那么喜欢的。
她起身坐在了他的边上,默然伸手拉住了他微凉的手,第一次真心的觉得,有这个人在身边,竟是这么美好的事。
即便难过,也不至于到当年那样绝望无助,连哭都不敢哭出来的地步。
“你若实在喜欢孩子,我们先从外面抱养一个。”燕北羽道。
谢诩凰摇了摇头,道,“算了,总不能我没了孩子,就要去夺
走别人的孩子。”
将来,他们总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便听你的。”燕北羽伸手揽着她靠在自己怀中,低头吻着她的额头。
“等过了年,也让我帮你吧。”谢诩凰道。
他一个人,既要对付大燕,又要防着北齐,实在兼顾,而他们的大业一日不能稳固,他们就一日生活在危险之中,这个孩子已经给了她最惨痛的教训。
“龙靖澜说,你师公身体也愈发不好了,你这么些年都没在他身边,开了春去折剑山庄陪他吧,江都的事交给我就行了。”燕北羽婉拒了她的相助。
他知道,她很聪明能干,可是要她与自己并肩作战,无疑就要面对明里暗里更多的危险,他不想这样担惊受怕,让她去折剑山庄,是最好的选择。
☆、207.他谢承颢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一更求月票)
年关将近,江都城也越来越热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没有人再去提及那个夭折的孩子。
只是,会记得她的人,一生都无法忘记。
由于很快要自立国号,燕北羽要忙的事情也多了,只是嘱咐了她不许随便出去,便在书房起早贪黑的忙碌起来燔。
至于回折剑山庄的事,谢诩凰一直持反对意见。
他要到前线领兵出战,龙靖澜也要主理江都总兵的事务,所有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唯有她闲得无事可做窠。
她理解他的用意,却也更想尽自己一份力帮助他,但燕北羽却一直决然反对,非要开了春送她去折剑山庄陪师公。
入夜,燕北羽从书房回来,见坐在房中的人正在仔细地擦拭着一直搁置在房中的龙吟枪,沉下脸道,“半月之内,别想动这些东西。”
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要完全恢复了起码也得好几个月,这哪是能动刀动枪的。
谢诩凰将擦拭好的龙吟枪抡着一挥,指着他道,“去折剑山庄的事,咱们拳脚上定输赢,我输了我就去折剑山庄,我赢了你就得让我留下。”
“我不跟自己的女人打。”燕北羽自己斟了茶,沉声说道。
“那就当你认输,答应我留下了。”谢诩凰狡辩道。
燕北羽恨恨地咬了咬牙,瞅着她道,“我看,你不是手痒了,你是皮痒了是吧。”
他根本不会让她赢,可现在也不是让她沾这些兵刃的时候。
“应,还是不应?”谢诩凰固执地问道。
“再跟我讨论这种不可能的问题,明天就让人把这破铜烂铁给你扔了。”燕北羽瞥了一眼她手中寒光冽冽的银枪,道。
“你敢,你敢把它扔出去,我也把你扔出去。”谢诩凰挑眉道。
燕北羽搁下茶杯,将她手中的银枪取了过去,放回了兵器架上,“大冷天的,拿着这么冷冰冰的东西,手都凉成什么样了?”
他回身在她身旁坐下,给她搓着冰凉的手,看到她指尖好些个小小的针眼,皱了皱眉。
“手上怎么了?”
“我想跟孙嬷嬷学学女红的,不小心手上扎了几下。”谢诩凰道。
对于女红,她终究没有太大的天赋,但也想学出来,将来若是再有了孩子,能自己做给他穿的衣服帽子,别有一番趣味。
“我还没穷到连个给你做衣服的人都请不起,碰这些东西做什么?”燕北羽说着,执着她的手心疼地吻了吻。
“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碰,我就跟个废物一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谢诩凰没好气地跟他抱怨道。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燕北羽笑语道。
他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安好在他身边,心中有他,便够了。
“你让我留下,我跟师姐在一起,不在明面上露面,帮她出出主意就行。”谢诩凰一脸恳切地朝他说道。
“这些事你不需要操心,你只要操心我们俩的事儿就够了。”燕北羽道。
“我不就是因为怕你一个人顾不过来,才想留下来帮忙的,你还这般不识好歹。”谢诩凰忿忿不平地说道。
“你师公年岁也大了,你就去安心陪着他,顺便也休养身体,等着我去接你就是了,外面这些事,不必操心。”燕北羽固执着自己的意见,不肯同意她的要求。
“可是……”谢诩凰一想到,江都如今的处境,哪里能安心走了。
“听话。”燕北羽道。
“你太霸道了!”谢诩凰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又忍不住吻了上去。
燕北羽薄唇微扬,很是享受此刻难得的温情,每每看到她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是一场梦境般不真实,这一生还能找到她,拥有她,是他何等的幸运。
谢诩凰知道再怎么说,这个人也不会答应,想到折剑山庄还藏有许多医术,和师公一些精通医术的江湖朋友,也许自己能去找到治好他眼睛的办法也说不定。
如此,也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我要去待多久?”谢诩凰问道。
“我得空会去看你的,这里都安定好了,就接你回来。”燕北羽道。
“那我想你怎么办?”
燕北羽闻言笑了,拉着她坐在自己怀里,道,“写信告诉我,我尽快去看你。”
谢诩凰伸手勾着他的脖颈,苦恼地说道,“我要是天天想你,你还能天天待在那里陪我吗?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燕北羽沉下脸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耍赖。”
他要尽快结束与大燕的战事,那时候自然就没有太多的心力顾及到她,可让她一个人留在江都,又担心会再旧事重演,折剑山庄有身手过人的老庄主,还有那么多身怀绝技的弟子,她在那里自是安全的。
谢诩凰见他软硬不吃,也只好放弃了留下的念头,只等着过了年回去,看能否找到医治他眼睛的办法。
“再忙些日子,应该就能歇到过年了,也能有时间陪你了。”燕北羽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要你陪着?”谢诩凰听到外面孙嬷嬷带人来送膳,起身离开了他怀里。
燕北羽却勾着她的腰际,又让她坐了回去。
“有人要进来了。”她拿开他的手,低声道。
“进来就进来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燕北羽低笑道。
谢诩凰执意起身了,不想在人前显得太过亲昵失仪。
用了晚膳,燕北羽忙了一整天,早早便歇下了。
次日一早,谢诩凰再醒来的时候,他早已经走了多时了。
江都就那一场大雪之后,再没下过雪了,空气总是湿冷。
不过,孙嬷嬷一向将寝居打理得甚是暖和,她不怎么出房门,倒是在房中过着温暖如春天一般的日子。
北齐,中都。
自入了冬,隔三差五便是一场大雪,常常一早起来,外面就是白茫茫一片,今天连白天也都还飘着雪花。
这么冷的天,中都百姓大多足不出户在家取暖。
北齐王宫里,谢承颢将新上的折子批完,出了上书房看到外面的雪景,问道,“胭脂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这几日雪大,花开得正好呢。”万里笑着回道。
谢承颢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突发其想道,“前段月妃娘娘不是和歌舞坊新排了踏雪舞吗,去传他们到胭脂园跳给朕看。”
“去那里?”万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有意见?”谢承颢侧头反问道。
“奴才这就让人去传话。”万里连忙吩咐了内侍去给月妃和歌舞坊的人传话。
他们这主子胡作非为起来,着实是害人不浅的,这么大冷天的,让月妃娘娘和舞姬们穿着薄薄的舞衣到雪地里给他踏雪舞,他还真是想得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宫人已经在胭脂园设好了一切,谢承颢摆驾前往,搭的皇帐里放好了暖炉,和取暖的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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