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诩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坐在床边,睁了睁眼睛道,“怎么还不睡?”
“就睡了。”燕北羽脱下外袍,钻进被子里将她拥在怀中。
谢诩凰觉得怪怪的,仰头望了望他,“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有些想你了。”他低头吻了吻她,低语道。
谢诩凰抿唇笑了笑,依偎在他胸口道,“我不一直都在这里吗?”
“在书房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燕北羽低声诉说道。
“什么梦?”她笑问道。
燕北羽长长地叹了叹气,缓缓说道,“我梦到你要走,我怎么追你都追不回来。”
“梦都是反的。”谢诩凰失笑,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道,“他都在我肚子里了,我还能走去哪里?”
“将来,不管任何事,都不会走了吗?”燕北羽低语问道。
谢诩凰往他怀里拱了拱,道,“除了你这里,我已经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了。”
大燕要置她于死地,北齐谢承颢又步步相逼,他又还能去哪里,更何况她的心早已遗落在了这里的这个男人身上。
燕北羽薄唇微微勾起,轻抚着她背后柔顺的发,喃喃低语道,“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你的地方,亦是我的家。”
“一个梦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谢诩凰笑道。
曾经的十年是她的恶梦,可她从北齐回到江都之后的每一天,就像坠入了一个甜美的梦,若这一切真的梦,她只愿永远都不要再才醒来才好。
燕北羽默然而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不早了,快睡吧。”
只是,世间的许多东西都是盛极必衰,幸福亦是如此。
这份他企盼以久的幸福是他亲手一点一滴筑造的,却没想到也正由他自己亲手一步一步将它摧毁崩塌,当他发觉的时候,一切都再也难以挽回。
他爱她,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给他,可他的爱却最终她和自己都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190.幸福,盛极必衰2
江都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谢诩凰的肚子也渐渐显怀,人也养着丰腴了不少。
“谢师姐,锦绣坊的人已经过来了。”缇骑卫里最小的师妹罗兰领着人进来了。
谢诩凰搁下手中的团扇起身,道,“让她们进来吧。”
前几日,她自己出门买东西,一回来正撞上燕北羽回来,当天就下了令不准随便再放她出漪园,又怕她遇上什么危险,又怕太阳大了晒着中暑了,反正现在身子笨重了,走不了多久就腰酸背痛的,她索性也懒得出门了。
只是,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己原先的衣服也都穿不了了,只得请绸缎庄的人过来重新裁制,顺便也想想有没有好的料子给孩子预备着燔。
锦绣坊的人抱着布匹进来,欠身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如今整个江都谁不知道,漪园的主人镇北王统领着江都以南,住在这里的自然是怠慢不得的窠。
“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数。”谢诩凰说着,挑选着她们带来的布匹。
“夏日里天热,王妃选这匹绿色的云纱,轻薄柔软,颜色又清新,最适合夏天做衣服了。”掌柜的笑着提议道。
谢诩凰仔细看了看,点头道,“那就这匹吧,还有那匹水蓝的。”
“是。”掌柜说着接过了仆人接过的绳子和尺子,道,“那小的要为王妃丈量了。”
谢诩凰站在那里,展着双臂道,“衣服腰上做的宽松些。”
南方的夏天长,别再过不了多久,肚子再大些了,又穿不下了。
“是。”掌柜地量完了,让随行的仆人都记了下来。
“那匹水蓝的和鹅黄的绸缎给我留些下来。”谢诩凰道。
“王妃还要做什么?”掌柜的诧异问道。
“留着给孩子的。”谢诩凰笑语道。
“谢师姐,这匹桃红的多漂亮,把它也留下吧,要是个女儿,穿这样的颜色多漂亮。”罗兰欣喜地说道。
“万一不是呢。”谢诩凰道。
那两个颜色,不管生下来的儿子还是女儿都能穿,要留着这桃红的,万一生下的是个儿子,穿这样的颜色多不合适。
“王爷说会是女儿的。”罗兰说道。
谢诩凰无奈失笑,孩子在她肚子里,他说是女儿就是女儿吗?
掌柜的将两匹布放到了桌上,道,“过两日衣服做好了,小的再差人送过来。”
“罗兰,送掌柜的出去。”谢诩凰道。
罗兰送着人出去了,孙嬷嬷便端着酸梅汤送了过来,盛好了说道,“肚子里有着孩子,凉的东西还是不要沾太多,我没加多少冰块。”
谢诩凰接过碗,笑语道,“多谢孙嬷嬷了。”
孙嬷嬷便是先前在燕京大婚那日,帮着她和南宫沐雪换嫁的嬷嬷,她从陇关回到江都,燕北羽便将她带了过来,让她留在身边照顾。
龙靖澜也不放心,将罗兰也塞了过来。
燕北羽要时常带兵离开江都,每隔几天借着军营休整备战的时候才会赶回江都待上一两天,龙靖澜现在统领江都一带,也是忙得一天难得见一面。
孙嬷嬷细心,生活起居都照顾得无微不至,罗兰年岁小,知道她也师出折剑山庄,每日练功便要拉着她为自己指点,再闲了便是置办些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倒也自得其乐。
孙嬷嬷到桌边仔细看了看留下的两匹布,道,“这些给孩子做衣服,倒是正好。”
“只是得有劳孙嬷嬷了。”谢诩凰道。
她自小舞刀弄枪的,独独对这些女红丝毫没有天赋,要从她手里做出来,怕也没法给孩子穿。
“王妃和少主早些有了子嗣,那是大喜事,做这些都是奴婢应当的。”孙嬷嬷说着,将两匹缎子收了起来。
水榭外是一个小小的莲湖,夏日里荷花开得正好,罗兰出去送了人顺便摘了几个莲蓬回来,进门便道,“孙嬷嬷,晚膳可以做莲子羹。”
“湖里那么些莲蓬,几天都得让你给摘光了。”孙嬷嬷将东西接了过去道。
“长着不就是让人摘着吃的,是不是谢师姐。”罗兰笑语道。
“今晚的莲子羹你怕是吃不成,王爷今晚就回来了,你还是回龙大人那里去吧。”孙嬷嬷笑语道。
罗兰一听垮下脸来,咕哝道,“他怎么每次都挑这样的时候回来。”
谢诩凰失笑,道,“晚上做了给她送过去以,我不怎么爱吃这个。”
“谢师姐你真好,不像大师姐什么好事就只顾着她自己。”罗兰抱怨道。
“是吗?”龙靖澜正好从外面过来,一进门便道,“那我当年真不该把你捡回去,让你在街头要一辈子饭才好。”
罗兰连忙换上一脸笑,倒了凉茶送过去,“大师姐你辛苦了,我刚刚说着玩儿的。”
龙靖澜接过茶一饮而尽,瞥了她一眼,“我看你说得挺认真的
嘛。”
“我真的说着玩儿的。”罗兰道。
“背后说我坏话,很好玩?”龙靖澜挑眉问道。
“不好玩,我再也不说了。”罗兰说着,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以表态度坚决。
谢诩凰瞧着好笑,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全园子就你这个地方最凉快,我不过这里来,能去哪里。”龙靖澜拿了她手里的扇子,扔给罗兰让她给自己扇风。
罗兰不敢多说,拿着扇子殷勤地给她扇着,一边扇一边问道,“大师姐,凉不凉快?”
“午膳用了吗?”谢诩凰笑问道。
“已经吃过了。”龙靖澜瞅了瞅她鼓起来的肚子,道,“这家伙,长得还真快。”
她前脚一过来,几个缇骑卫也跟着跑了过来纳凉,一直待到了天黑才走。
水榭是凉快,可一到了夜里又蚊虫多,虽然窗户都钉了轻纱,内室也换成了纱帘隔着,还是有飞进来的,谢诩凰烦燥地挠着手上被叮咬出的疙瘩,早早用了晚膳,却也没法入睡。
燕北羽开了门进来,瞧见纱帘后的人影,“还没睡?”
“回来了。”谢诩凰下了榻,道,“我让孙嬷嬷给你送晚膳过来。”
燕北羽挑了帘子进来,一身汗水淋漓的样子,“不用,路上已经吃过了。”
“衣服给你备着了,先去沐浴吧。”谢诩凰道。
燕北羽拿上衣服,出去沐浴完换了身月白的轻衫,回来时屋里的人已经躺下睡了,他刚一躺下搂了过去,她便拿开他的手往里挪了挪。
他再贴了过去,却被人嫌弃道,“热死了,贴过来干嘛。”
燕北羽伸手摸了摸有些突起来的肚子,道,“你说,孩子出生了叫什么名字好?”
“还早着呢。”谢诩凰道,这才勉强四个月,还有半年的功夫才出生,他这就着急着取名字了。
“要是儿子就叫璟儿,要是个女儿的话,就叫楚楚。”燕北羽自顾自地说道。
“你都取好了,还问我?”谢诩凰道。
燕北羽抚了抚她颊边的发丝,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另想就是了。”
谢诩凰抬眸问道,”为什么女儿要叫楚楚,不能取个更风雅诗意的?”
燕北羽抿唇而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方才道,“我记得,在燕京梅山雪地里第一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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