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宾璋没好气的叹息一声,打发院中所有无干人等退下。
院子里几十号人呼啦啦的退了出去。清月反而直接走进屋,坐下来。
江宾璋想让她避开,但看清月冰冷地看着自己,又把话咽了回去。他这是生女儿还是生的祖宗,就两个女儿,没一个是省心的。
江宾璋叹口气,跟着进屋了。江琬做戏没人可看,愣了愣,也跟着进屋。江宾璋以放下剪刀为交换,与江琬道出了实情。因有江清月在,他的解说自然要不偏不倚,甚至忽略了清月在这件事中的关键作用,只说是自己发现实情的,顺便以此来讨好清月。
江琬不敢相信这些话,看眼清月,疯狂的摇头。“这不可能,”母亲怎么会杀人!
“不管你怎么认为,她自己已经认下了。”清月面无表情地盯着江琬,冷笑,“按理说伤心愤恨的该是我,你委屈什么?你可曾想过,这些年流落在外的人换成是你,你会什么样。凭你手拿一把剪刀,靠威胁人过日子么?”
“我……”江琬哽咽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虽然她这段日子也曾预想过母亲可能出事了,但事实真相真摆在她的眼前时,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太令人难以承受,她好绝望。
“为父瞒着你,也是想让你好过些。”江宾璋悠长地叹气,一脸无耐,又摆出一脸慈父相。
清月觉得很可笑,冷笑两声。
“你就笑个够吧,我比你惨了。”江琬哭道。
清月转眸看她:“笑你?你还不配。”
“你说什么?”江琬气得拍案而起。
“这么点事儿你就要死要活的,怎可能入得了我的眼。”清月冷冷地扫一眼江琬,站起身,“我确不喜你,但你母亲犯下的罪过与你无关。你活得好与不好,亦与我无关,好自为之。”
清月说罢,便拂袖离去。
江琬哭得稀里哗啦,恨得直拍桌。江宾璋哄不好她,就在一边看着。江和正赶过来的时候,江琬已经哭得岔气了。
清月一路匆匆走过竹林,在水榭处与祁连修汇合。
祁连修见她面容略显哀伤,浅笑着拉起她的手,与其十指相扣。“你又何必呢。”
“她是无辜的。”如果当年有人肯放过她们姐弟,何至于落得身死的下场。斩草除根,她最厌恶这个词,也不可能那样去做事。尽管她知道江琬以后可能会恨她入骨,但她此刻是无辜的,便不该受到无谓的报应。
祁连修发现清月身子有些簌簌发抖,轻轻地揽她入怀,抱紧了她。
“王爷是不是觉得我过于心善了,甚至有些假慈悲。”清月无奈笑道。
“不,”祁连修浅笑,略带凉意的指尖划过清月的脸颊,令清月的整颗心都跟着波动不安了。
“你像个栗子。”祁连修语出惊人。
“栗子?”清月不解。
“壳斗带刺,皮硬,煮熟了剥开,却是香甜软糯的里子。”祁连修微微颔首,浅笑着捧着清月的脸颊,百看她不厌。
清月仰头看着祁连修,眸光点点,情生意动。她本要说些感谢他的话,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清月转眼一看,是江和正带着人来了。她含羞地拉住祁连修落在她脸上的手,避免他二人亲昵的举动被弟弟看到。
“原来王爷喜欢吃栗子。”清月眼看着往这边奔的江和正,继续道,“妾身回去就让厨子给您做一桌栗子宴。”
“你做的本王才吃。”祁连修低着头,与江清月的距离恰好合适,再一点点,他的唇便可抵在清月白皙而饱满的额头上。
“王爷,王妃。”江和正刚过来,忙请安喊道。
“快免礼。”清月道。
江和正暗自打量江清月的神色,见其态度还算和善,心里好一顿松口气。
“二婶子在北园摆了戏,请王爷王妃去瞧瞧呢。”江和正笑道。
祁连修点点头,让人带路。江和正随后跟着,看着清月的表情有些为难,似有话说。
清月放缓脚步,和江和正走在后面。“有什么话说吧。”
“太太的事儿我知道了。”提起母亲,江和正有些哀伤,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愁色。但江和正明白是母亲错了,她容不下大姐,甚至差点害死了大姐。他替母亲羞愧,父亲把她圈禁在庄子里也属常情。
“嗯。”清月应和,暗观他的神色。
江和正迟疑了下,又道:“二姐平日被爹娘娇宠惯了,母亲不在身边,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求大姐恕罪,别怪罪她。”
“好。”清月答得干脆。
江和正眸光闪烁,惊讶地看着清月,心里有些感动。“才刚大姐其实是为了劝她的,对不对?”如果大姐真的憎恨二姐,尽管由着她自身自灭,她根本不必用话讥二姐,迫使二姐冷静下来。
清月看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不重要,让她恨吧。”
江和正愣住,下意识的放缓脚步。看着此刻风华万千的大姐,他忆起父亲曾说的那些关于她的过往,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发酸。
“你过来!”祁连修背对着江和正抬了下手。江和正忙追上去,忐忑的看着祁连修。
“本王先前所问,你此刻可知晓答案了?”
江和正摇头:“想了很多,却把自己绕进去,更糊涂了。”
“性有来脉,可求源头,命为性之源头;命有落脉,不能舍却实际,命为性之实际。”祁连修回他道。
江和正停住脚步,原地踟蹰半晌,恍然大悟,高兴地跑上前跟祁连修谢恩。
江清月完全听不懂,她果然书读少了。
回门的新娘要赶在黄昏前早早的归家。二人看了一会子戏,便就告辞了。
临走前,江宾璋面带薄怒赶过来。他只敢跟清月说此话:“你来这之前去看你那边的姐姐弟弟了?”
清月扬眉浅笑:“不仅去了,还开心得掉眼泪,如何?”
“你?”江宾璋恨得攥紧拳头,因见祁连修立在不远处用冷眼刮他,故才没有下话。“这次就罢了,愿王妃以后能拎得清轻重。”
“本妃就是拎得清,才会先去那儿。”清月冲江宾璋粲然一笑,转身上车。
一行人消失在街口,江宾璋还气呼呼的站在卿侯府的大门外咬牙。
回去的路上,祁连修特意跟清月提起江和正:“你这个弟弟倒有些意思,年纪不大,心思老成。”
“是么?”清月觉得祁连修难得夸人,江和正毕竟算她的弟弟,替他高兴一回。
祁连修却及时补了一刀,口气惋惜:“只可惜脑子笨了点。”他八岁就会的东西,这孩子十二岁了竟然还不知道。
江清月:“……”
祁连修侧头看她:“王妃,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爷,您到底是想夸他还是贬他?”
“本王只说实话。”祁连修忽然半倾身子,把清月压制在车厢一角。他搂着清月的腰,薄唇勾笑,嘴唇轻轻擦过清月的耳垂。
“本王身在,情便在。”
☆、第74章
清月用食指堵住祁连修的嘴唇,坐正了身子。“和王爷商量一件正经事儿,咱们择日去祭拜老王爷和王妃可好。让妾身这个新媳妇给她们二老好好磕头奉茶一会。”
祁连修早知道清月会有此话。她办事素来周到,自不会落下这桩事。
“也好。老王爷的墓冢在晋阳封地,路途遥远,咱们不必去。择日去一趟相国寺便可。”
清月点头,一切都听祁连修的。
祁连修无奈地笑了笑,垂眸道:“其实就算去墓冢也拜不着他,父亲的尸身一直没有找到,唯有母亲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江清月以前就听说过关于淮南王的事儿。
听说当年淮南王在抵抗突厥番浑部落时,被包抄夹击,围困在秃鹰岭,当时援军未到,他率众军誓死抵抗,故此殉国。淮南王生前保家卫国,战功赫赫,威名远震四方,那些野蛮部落原本对淮南王几乎闻风丧胆。只是秃鹰岭那一战,却不知为何败了。谁曾想到淮南王这一败便是身死异乡,尸首无存。
“我听说后来援军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尸首也没能找到。首将统领不同于普通士兵,找起来应该更容易,怎么会找不到呢?”江清月禁不住奇怪这件事。
祁连修何尝不觉得奇怪。“其它将士的都在,唯独不见他。倒是那一身金衣盔甲留下了,带着血迹。”
“会不会是被敌军劫走?”清月问。
祁连修摇头:“若被劫,那些番浑蛮夷早用他来换封地。”
清月第一次看见祁连修面露神伤,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
祁连修微微挑起唇角,把她抱在怀里。“事情过去这些年了,我本王也不抱什么希望,只当他死得其所。”还好,在他绝望的时候,找回来活得感觉,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马车往东拐,清月隔着窗纱看见街上有不少行乞的乞丐,其中不乏有女人孩子。
祁连修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今春皇帝四十大寿,大赦天下,放出来不少人。少不得有无家可归的,四处乞讨。”
“原来如此。”清月又看了两眼,见有不少孩子混在其中,回府便吩咐章嬷嬷弄些米粥馒头接济这些人。“只帮病弱、女人、孩子。身强体壮的,一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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