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江清月对江琬并没有什么好感,她二人本身就立场不同,很难对她动恻隐之心,更何况这个江琬看她的时候好似要吃了她一样。
江清月看着夏氏担心女儿的忐忑样,不禁觉得可笑。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她伤害了别人的女儿,而今换做她的女儿被折磨。不过,怎么会这样巧,那全身的红点好像被针扎过一样。
江清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过转念想,这卿侯府又不是一般的地方,祁连修就算想伸手也未必能成。
来之前,江清月已经和江宾璋讲好了条件。这府里头自然不会有人委屈她,住了两日,倒还算适应。江宾璋免了她每日给夏氏请安的麻烦,老太爷那边也不喜被人打搅,江清月几乎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安静的度日。闲来无事绣绣花,累了便歇一歇,也没人管她。
今天午饭之后,江梧桐上门来瞧她,因见江清月气色不错,江梧桐才放心的松口气。
“好妹妹,昨儿个王爷到咱们府上,找三弟说了半天话。好像是听说你认亲了,来问怎么回事。”
“三弟怎么跟他说的?”江清月追问。
江梧桐撇清道:“三弟最听你话,就照你的吩咐说是自愿的。王爷却不信,到底怀疑到高公公身上了。眼看着俩侍卫把高公公拖了出去,后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江清月有些担心高德禄的安危,有些愧疚,只怕祁连修也会恼她。自己对江宅的‘屈服’于祁连修来说就是对他能力的否定,他不恼才怪。
江梧桐看江清月忐忑的表情,故意补充一句:“王爷应该是生气了。二妹妹,我觉得我该跟你说一句:小心为上!”
“大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嘲笑我。”江清月冲她瞪眼,转即想了想,又道,“太后已经下旨赐婚,下月初三下聘,婚期定在明年初秋。”
“那倒也快。”江梧桐扒拉手指数了数日子,很替二妹妹高兴。“大姐给你准备了些嫁妆,跟卿侯府的没法比,但你也别嫌弃。”
江梧桐说罢,把把一个小匣子端出来,推给江清月。
江清月感动的点点头,笑着回:“好!”
江清月知道这份礼必然倾尽了他们姐弟大部分的钱财,最重要的是这份礼所代表的情谊,她绝不能负了大姐和三弟的一番心意,她一定要答应下来,好好收下。至于钱财等物,等以后有机会她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去就是。
江梧桐见江清月收下,高兴地不得了,拍拍胸口道:“真怕你不收,嫌弃我们姐弟俩呢。”
“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们,我们是一家人。”江清月握住江梧桐的手,笑嘻嘻道。
江梧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二妹妹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傻,被逗得更乐了。
“大姑娘,老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丫鬟传话道。
江梧桐正打算要走,借机和江清月告辞。
江清月到了正厅,见江宾璋和夏氏一脸正色的坐在上首,似乎真有什么事儿。江和正和江和义俩孩子也赶过来,跟父母行礼之后,又看了眼江清月,抵触的叫了一声“姐姐”。
“父亲,母亲,这是?”江琬病好的差不多,瓜子脸上有了红晕,人比以前精神不少。她张大水汪汪的杏仁眼,嫌恶地扫一眼江清月,转而选择坐在二位弟弟那边。
“过几日我便离京,奉命去江南地区巡查政务。”江宾璋道,他说此话时不自觉的看江清月一眼。
夏氏也跟着看过去,心里忖度了一阵儿,突然明白老爷的意思。难道是因为她老爷才会调走?
“父亲,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江琬委屈的含着泪,这些天她被风疹病折磨的痛不欲生,好好的一门婚事也被莫名其妙的搅黄了。父亲不但不心疼她补偿她,还把那个跟她抢亲的大姐接了回来,而且还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京。江琬想想就觉得委屈,眼泪噗噗往下掉,不忿地看向江清月。
都怪她,丧门星,一牵扯她家里就出事儿。
“二妹妹看我做什么?大老爷被封钦差大臣,受皇帝重用,难道不是好事么?”江清月挑眉反问江琬。她以为她看自己,自己就会闪躲她,忍气吞声?
“大姐好生刁蛮,我哪里看你了。”江琬憋着嘴,凑到京滨张跟前撒娇,表示自己真委屈。
江宾璋为难的安慰她几句,特意瞅眼江清月,“你做大姐的,让着点妹妹。”
“我只是问二妹是不是看我,便落个刁蛮的名声。这到底谁让谁还不知道呢。”江清月冷笑一声,淡然处之,丝毫不介意她们人多势众。
夏氏见江清月这样强词夺理,还敢欺负她女儿,气得嘴唇发抖,含着泪看江宾璋。“老爷!”
“好了,都少说两句。今儿个叫你们来是商量事儿的!”江宾璋皱眉,压低声对夏氏道,“听说扬州有位治风疹极好地大夫,你和琬儿随我同去,趁早把她的病治好了。”
“父亲,我的病真能去根?”江琬兴奋地问。
江宾璋看眼二女儿,愧疚的点点头。
夏氏惊讶之余,想想也是好事,便应承下来。只是府里这边便要放任江清月一人在这,她有些不放心。特别是宫里头的聘礼还未下,她这边还有些小心思在里头,人若走了,便不好施行了。
“你还犹豫什么?医好女儿的病是大事。”江宾璋高声道。
江琬也觉得疑惑,纳闷的看向母亲。
夏氏忙解释道:“我是不放心家中的事儿。”
“这都好说,交给弟妹忙活就是。”
“可是清月不久就要大婚了,嫁妆还没筹备好呢,别人做我到底不放心。”夏氏又道。
江宾璋想了想,笑道:“这倒不急,我们最多半年就回。听说婚期定在明年初秋,还早呢,来得及。”
夏氏听此话也就不多言了,笑着点头答应。江琬一心想把病治好,好尽快圆了自己之前的梦想,她自然愿意去。
江清月觉得这三口人走的蹊跷,也够巧的。不过于她到底是好事儿,江和正和江和义俩男孩都养在前院读书,跟她没什么交集。以后,后院就剩下她和婶娘以及三妹妹江瑶,倒是真清净了。
江宾璋嘱咐完两个儿子,叹口气,看向江清月,要留她一人说话。
夏氏等人不甘心的退下了。临出门,夏氏撤换了守门的嬷嬷,让她的亲信王妈妈站在门口。
“大老爷有事?”江清月问。
江宾璋无奈地看着她:“你就不能叫我一声父亲?”
“尊称您老爷更显敬重。”江清月违心道。
江宾璋摇摇头,转身坐下,蹙眉道:“你知道是谁举荐我做钦差的么?”
“太子爷?”
“原来你真的知道!”江宾璋惊讶的看着江清月,眼睛里略有薄怒。
“我不知道,不过你这样问我,八成是跟我有关系。太子爷而今在吏部历练,正好负责这块。而他与晋阳王关系要好,您若会疑惑自然就问到我身上。”江清月答道。
江宾璋更加心惊于江清月的分析才能,她竟然这样厉害。江宾璋细想这事儿,越加江清月了不得。
“这件事就是王爷做的,他想支开我们,就为让你在卿侯府过得清净舒坦些。”
“多谢告知。”江清月勾唇浅笑,嘴角终于有了一些暖意。她看眼门口,扫一眼江宾璋,直接起身去了内间。
江宾璋惊讶于江清月的缜密冷静,感觉她好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不论从性格还是处事方式,他们二人简直如出一辙。同样是一双墨瞳,背后同样隐藏着变幻莫测的神秘,俩人有时都叫人不禁心寒。
江宾璋终于有些明白祁连修为何死盯着她不放了,他和她有些地方真的太像了,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琬儿的病根本不需要大夫治,”江宾璋提高音量,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瓷瓶放在桌上,“这种药汁混在水里,供人沐浴之用,便会令人全身瘙痒起红疹。这是一种叫柒树树干压成的汁,产自婆罗多国。我让人查了两月才清楚它是什么,想必当初王爷弄这东西费了不少的心思。”
江宾璋意在向江清月宣告自己的付出之大。但这话在江清月听来,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原来江琬的风疹病是祁连修逼迫江宾璋弄得。
怪不得这样巧合,他在帮自己报仇?
突然之间,江清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陷入复杂的情绪中。
“琬儿这几月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夏氏更苦,琬儿比她的命都重要,看她日日心痛,我真于心不忍。”江宾璋说到动情之处,竟落泪了,他看着江清月,“你的婚事已经如愿解决了,这是为父欠你的,该还的都还了。两家结个欢喜亲家不正好?为何王爷还是死抓着我们不放?我绝不会再让她们母女继续受苦,此去江南,是我最后一次妥协。”
“伉俪情深,父慈女孝,真感人。”江清月笑了笑,她早见识过江宾璋的不要脸程度。他的嘴里能吐出这些话,于她来说一点都不奇怪。此刻,她还真盼着自己能早点嫁过去。哪怕是狗窝猪圈也比这卿侯府的味道好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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