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倚凤见不到他的脸,犹豫了好久,才掩耳盗铃似的嘟起了嘴,那模样,活脱脱被欺压的小媳妇。
西门吹雪心中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双大手却是慢慢地即将探上妻子娇艳的小脸。但是心中却恍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病……
一双剑眉立即便蹙起,想到白墨当日与他说的那些话,心中不只是懊悔还是怜惜。她自小便受尽苦楚,虽是花家大小姐,却从不享受锦衣玉食,自呱呱坠地便饮尽苦药,从蹒跚学步就开始练武以求强身健体。
西门吹雪自然是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她不是好人,算的了什么?西门吹雪也从来不是什么人人称颂的大侠英雄。一想到她以瘦弱之躯担负起那么多的痛苦,每日却要笑脸迎人,西门吹雪心中却痛楚更多一分。
从今以后……绝不让她强颜欢笑。
花倚凤这一觉睡得万分安稳,身边躺着自己的丈夫,他身上男人的气息和滚烫的身躯都像是烈酒一样,让她觉得安全却又沉醉。
她睡得安稳,只是苦了西门吹雪,本就要留意她是否发病,可这又谈何容易,她全身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诱惑着他,更不要说是整个人躺在他面前了。
幽幽的少女清香就像是最烈性的□,让他口干舌燥,恨不得马上将她拆吃下肚。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每年的这个季节,便是她病发最频繁的时候,药王研究多年,也只是制除了缓解疼痛的药丸,始终没有找到彻底根治的办法。
西门吹雪忽然想到她说过的话。那么现在在她的梦里,是否也有他的存在?
目光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娟秀的小脸,西门吹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娟秀的小脸如同婴孩般可爱温柔,让人忍不住软了心窝。西门吹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便拥着她沉沉睡去。
只是不知今日她的梦中,可还有他的影子?
这一夜,安然到天明。
花倚凤醒来的时候,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正缩在西门吹雪的怀里,他的胸膛硬硬的,和他这个人一样。她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只能直觉地保持安静,但是心里又忍不住想碰一碰他,好叫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西门吹雪呀,你可真是个坏人,老是叫我伤心难过,讨厌死了。”她揉着自己的一撮头发,随意地摸索着自己的脸颊,天真无邪的表情,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西门吹雪看着她这般表情,喉咙口忍不住溢出笑声。缩在他怀里的女子,瞬间连脖子也红成了火烧云。
“还不想起吗?”大约是因为才醒来,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又带着一份慵懒的随性,花倚凤摸着耳朵自言自语:“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西门吹雪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笑:“傻瓜。”
花倚凤索性也破罐破摔,整个人扒拉在他身上,双腿搅到他的小腿中间,嘿嘿笑道:“我今天不想起床,你陪我睡一天得了。”
西门吹雪的眸子暗了许多,原本要起身的动作立马就顿住,双眸看向那完全不知自己话中歧义的女子,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手挪到了自己胸口。
等到花倚凤真的一整日未下床,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小腰,她才明白,对男人绝对不可以说那样的话。
“西门吹雪大坏蛋!大流氓!”
“夫人,亲家老爷和几位公子的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便是。”今儿龙管家前来汇报婚礼的事,别的也不需花倚凤管,只说了花家客人的安排。
龙管家一脸带笑地看着坐着的粉衣少女,见她出神地发呆也不生气,一双老眼里全是满意。这按照庄主的战斗力,应该过不了多久,万梅山庄就该多一位小主人了吧?
想到这里,龙管家刚要裂开嘴角,却忽的想到下个月十五的比试,心里的高兴立马就化作了烟云,飘走了去。
只是他也不敢在新夫人面前说这个,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明白的。这白云城城主竟然是新夫人的舅舅,这个中关系,怎是一个复杂了得!
眼看着庄主与夫人如胶似漆,龙管家心中是又喜又悲。喜的自然是庄主终于成婚,悲的却不只是一桩事。
这若是庄主胜,那夫人的舅舅便是死在庄主剑下,日后二人还能和睦如故?龙管家表示十分怀疑。
那若是庄主败……那就更加悲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何况新婚燕尔,更是处处不愿相离。
用过早膳,便是西门吹雪练剑的时间。西门吹雪牵着她到了后山。还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但是山谷中依然景色怡人,空气清新,瀑布潺潺,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花倚凤带了自己的古琴。当他舞剑之时,她便悠然地弹奏着清扬的古曲,鲜衣怒马的剑客,悠然婉约的琴女,成了这山水间最美的风景。
“西门吹雪,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凉亭中,他们席地而坐,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子。这种依赖的表现,让西门吹雪十分受用。
“我一直在想,我的孩儿定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儿,日后他的父亲教他习武,我便教他医术,不叫任何人欺负他。”
“师娘说,男人的心太大,装了太多的东西,而女人的心太小,装下了他就装不下别人。西门吹雪,是这样吗?”
“飞飞说,她要嫁给七童,就算七童不喜欢她,她也要等到他喜欢她为止。你说,她是不是很傻?除了七童,不是还有别人男人吗?”
“我从小就会做很多梦,有一些会变成现实,所以我害怕做梦,因为未卜先知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并不好受。”
“西门吹雪,我累了,你抱我回去吧。”她依偎在他怀里,柔和的眉眼渐渐阖上,像是疲倦的雏鸟似的,安心地在自己的窝里睡下。
西门吹雪将她搂在怀中,山谷中的风猎猎作响,一旦阳光退去,便显得有些凛冽,就如他此刻的心境。
这样悠闲而温馨的日子不会长久,他势必要去面对属于他的决战。只是……如今的他,还真的可以重拾那颗冰冷无情的心吗?
西门吹雪的剑,是否依旧可以一剑封喉?
决战之后,或生或死,他与她大约都回不到如今。西门吹雪忽然自己像是落进了冰窖,唯独抱着怀里的人,才会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陆小凤33
“西门吹雪,你在哪里?”同床共枕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花倚凤也也习惯了他冰冷面具下的火热。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会在床上说那样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哪怕是花倚凤早有心理准备,也差点落荒而逃。却每每被他抓回来,狠狠地惩罚一顿。
这晚,待她洗漱完上了床,西门吹雪竟然还久久不回来,她居然还觉得有些不自在。
“夫人,庄主正在沐浴,您这会儿有事吗?”花倚凤正要往外走,屋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却不是西门吹雪,而是一直伺候她起居的丫鬟英儿。
“没什么事。”花倚凤又退了回去,抱着臂躺下,难得地让自己处于沉思状态。
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她真的可以阻止那个噩梦的发生吗?有的时候,明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才最叫人难受。
“怎么了?”回神之际,西门吹雪已经躺倒了她身边。他身上熟悉的冷梅香牢牢地包围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眼眶发红。
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梦见那个结局,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爱他一场。
情之所至,又岂是人可以控制的?花倚凤就是爱着西门吹雪,在他还没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梦里爱上了那个男人。而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就是他,就是他。
花倚凤痛恨自己的那些梦,就像她早就梦到七童会眼盲却无能为力----别人都以为她苦学医术,不过是因为心中自责。谁都知道当年是她和七童一块玩耍,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七童一人,使得他落入铁鞋大盗之手,盲了双眼。
其实,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她心中的痛苦?她早就已经梦到七童眼盲的事实,但是那时候她也不过五六岁的女娃娃,尚且懵懵懂懂,只知道梦里出现的事很不好,一直等到七童双眼是血的被救回来,她的脑海里才轰的一声,如同爆炸了一般,终于意识到之前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究竟预示着什么了。
有的时候,面临突如其来的噩耗,也比明知后果却无能为力来的好些。
不过,这一次,她却是感谢那些梦的。梦中的男子,看不清长相,甚至有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飘渺的背影,却成为她绝望之中苦苦支撑下去的支柱。
起码她知道,这世间有一个男子,正在苦苦寻找着她。
那是信念,是支撑她在一次次的病发时咬牙撑下去的动力。
“西门吹雪,不要抛下我一个人……”花倚凤扑进他的怀里,眼角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西门吹雪剑眉紧蹙,一双手臂牢牢将她托住,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