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皱眉,并不言语。他自然也听懂了霍天青的话。
霍天青道:“陆小凤,你说这世界上已经有了我霍天青,为什么还要生一个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总不能是因为好玩吧。”
“所以,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死的是你,还是我。”
陆小凤长长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霍天青仰天笑了起来:“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我既然做了,就会认。青衣楼的事,我本不想说的,但是上官飞燕既然敢伤害凤儿,那么我也不必为她隐瞒!”
陆小凤吃惊道:“你说什么?”
“我根本不是青衣楼的楼主,上官飞燕自以为可以让所有男人为她卖命,但是她不该,不该动凤儿!”霍天青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陆小凤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的怒火。
陆小凤凝视着他,他确实是个人物,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只有像他这样的人物才可以做到。
霍天青本来就是一个太过骄傲的人,他想要超过自己的父亲,想要证明自己,而有的时候,骄傲本来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在场的人都会相信他。
寒鸦惊叫,日暮西山。白日里精致的庭院变得昏暗,就像每个人的心一样,谁也不知道上官飞燕会带着她去哪里,谁也不知道上官飞燕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凤儿……一定会没事的。”花满楼几乎是在逼迫自己去相信这个事实。
陆小凤勉强笑道:“她这么机灵,上官飞燕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陆小凤自己也知道,如果小凤儿是落在一个男人手里,也许他就真的不忍心对这样美丽的女子下手,但是小凤儿却是落在了一个嫉妒她的女人手里,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可怕。
西门吹雪的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万梅山庄的时候,每当他练剑的时候,她总是托着腮看他,明明知道她看不见,他却依然觉得她在看他。她的眼睛那么美,即使没有焦距,依然可以流露出耀眼的光彩。他忽然很想亲一亲她的眼睛,一定很柔软,就像她的嘴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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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找师姐呢?”柯飞飞焦急地问着花满楼。
花满楼轻声道:“我们先去山西。”山西富商霍休,他大概知道点什么吧。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死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陆小凤看着落日,喃喃道:“金鹏王朝……上官飞燕……上官丹凤……阎铁珊,独孤一鹤……也许,我们都想错了方向。”
西门吹雪沉默着,他最后看了珠光宝气阁一眼。那里有一个男人,差点就要和心爱的女子举办婚礼。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幻想破灭,一切成为幻影。
可是,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中毒,他也宁愿忍受心痛之苦,不愿从梦里醒来。
西门吹雪握紧了手里的剑,他的背影依然那样挺拔,他的心,似乎依然冷漠。但是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人占据了一个角落。
霍天青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他命人将新房收拾干净,一个人坐到了房间里,手里捧着那凤冠,久久没有回神。
他捂住胸口,那里有一颗心,看到她的时候总会剧烈地跳动。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珠光宝气阁的水阁里,她随着西门吹雪一起来,一身嫩黄的衣裙,娇俏可爱。
第二次见她,她被黑衣人劫持着,脸色苍白虚弱,却依旧笑得那么明艳,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最明亮的星星,他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他救了她,有时候看着她沉睡的面容,会忍不住微笑,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嘴角轻轻地翘着,梦里似乎也在做坏事,跟个孩子似的。
霍天青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说出想要娶她的话了,只记得看到她点头以后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似乎是多年的夙愿得以达成的那种狂喜。
而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霍天青看着装饰一新的房间,想象着她坐在镜子前描眉画眼的场景,想象着她对他回眸一笑的温婉甜美,心忽然就痛了起来。
从陆小凤三人出现开始,男人的本能就让他预感到了这一切。那个男人,眼底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而霍天青自认从未得罪过万梅山庄,所以,西门吹雪的敌意,只能是因为一个人。
呵,他的凤儿,最终还是离开了他。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霍天青自认是一条汉子,而他终究还是没能过去这美人关。
霍天青拿起了桌上的茶盏,那上面似乎还有女子的唇印。霍天青微笑着覆唇而上,一饮而尽。
‘哐啷’一声,是茶盏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
“唔……”倒地的男人,甚至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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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陆小凤的到来。他早就预备了好酒,等着老朋友。
“好酒。”陆小凤道:“我似乎来得正是时候。”
霍休也微笑:“我也觉得奇怪,似乎每一次我有好酒,你都会来。”
陆小凤道:“那是自然,我这人最爱的就是美酒和美人。”
霍休哈哈笑了起来:“还好你不爱财。”
陆小凤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话,也许我就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霍休看着他,慢慢地皱起了眉,他的目光变得像出鞘的剑一样锋利。陆小凤没有继续说,因为没有必要再说了,他知道他一定听懂了他的意思,和聪明人说话,有的时候只要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看来我还是没有瞒过你。”霍休道。
陆小凤苦笑:“我原本也以为你和独孤一鹤、阎铁珊一样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只有霍天青才是最终的受益者。但是可惜的是,上官飞燕她做了一件错事,她不该惹怒了霍天青。”
霍休转过身看着他,语气凉薄:“确实,女人就是碍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陆小凤的心渐渐凉了下来,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上官飞燕定然已经遭受了不测。
“你把她怎么了?”霍休哼道:“我从来不需要不听话的棋子。”
陆小凤道:“所以你也不会让霍天青活着。他本来就不是乖乖听话的人。”
“那是自然。”霍休勾起嘴角:“男人总是离不开女人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爱上别的女人。”
陆小凤道:“你更没有想到,上官飞燕会真的爱上他。”
霍休赞许地看了陆小凤一眼:“不愧是陆小凤。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会让他们来破坏我的计划。我要他们死,他们就只能死。”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了一丝同情:“你不该来的,不然的话,你还可以继续享用你的美酒和美人。”
陆小凤苦笑一声:“不来的话,我就算乖乖地完成了棋子的任务吗?”
霍休道:“那是自然,也许以后等你没钱了,我还会借你几万两。”
陆小凤笑道:“那倒是不用了,你也知道,花家的钱,也不少。”
霍休叹道:“花公子,西门庄主,出来吧。”
门外的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一道走了出来。有陆小凤在的地方,这两个人出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霍休看着他们,叹息道:“如果花家的公子死在了这里,你说花家还会借钱给你吗?”继而他又摇了摇头,对陆小凤道:“错了错了,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命去花钱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比出鞘的乌鞘剑更加可怕。“她人呢。”他问。
霍休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知不知。”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不知西门吹雪问的什么,还是不知道他在说谁,或者是,不知她的下落。
上官飞燕已经死了,除了霍休,他们已经想不出来花倚凤会落到谁的手里了。也正因为这,西门吹雪绝对不能杀他,不仅不能杀他,他也不能让别人杀他。
他们都知道她的轻功很好,但是她受了伤,又被霍天青点了三处大穴,下场似乎只有……
花满楼三人都不愿意往下想,也许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霍休所在的位置,竟然落下一个大铁笼。霍休看向陆小凤,沉沉地叹了一句:“能够把青衣楼当做你们的坟墓,我应该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还是有一句话是真的,这里真的就是青衣楼。”
作者有话要说:
霍休道:“那又怎样。我马上就要走了,而你们只能死在这里。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三人吃彼此的肉喝彼此的血的样子,只可惜我是个谨慎的人,我大约得十多天以后才会回来。”
陆小凤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道:“似乎我们现在只有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