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番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叶贞。
什么叫肝火旺盛,什么叫夜里不安生,不就是暗示自己被人软禁吗?叶贞是个聪明人,萧太后这么一说,必定会心里起疑。人,只要有了疑心,就会不断的试探,或多或少会挖出点东西,然这才是耶律楚所不能容忍的。
轩辕墨之所以不吭声,就是等着萧太后的下一步举动。如今……那枚簪子……只怕是个关窍,所以他料定叶贞一定能拿到簪子。
棋子落定,叶贞眉目清浅,竟似寻常聊天般淡定从容,“母后这棋落得极好,稳中求进,乃是初品。”
“哦?可还有上品?”萧太后浅笑。
叶贞点头,“自然。所谓棋如人生,稳中求进,到底难以突破,也只能是固步自封。一着不慎,满盘皆落索。贞儿喜欢险中求胜,这火中取栗的滋味,想来母后也是知道的。虽然险是险了点,然一旦生效就是满盘皆赢。”
“你这话委实有几分道理,只是险中取胜,又有几人堪与为之?”萧太后摇头,有些不予苟同。
见状,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便道,“母后可听过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吗?”
萧太后一怔,“不妨说来听听。”
“棋局之所以精,是因为极好的掩饰了死门。人所观所想皆有限,所以无法顾及全局。一旦找到缺口,势必造成重患,人若逼到了死角,兔子也咬人啊!”叶贞隐晦的说着,听着是说棋局,其实说了什么,萧太后心里清楚。
睨一眼棋局,萧太后轻叹一声,“你这棋局果然精,我已四面楚歌,怕是难逃你这一劫。罢了罢了,这簪子就给你,来日可要好好向你讨教一二。”
叶贞低低的笑着,“母后说哪里的话,什么讨教。来日贞儿得空,一定来与母后切磋。”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萧太后会心一笑,仿佛眼底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叶贞的棋子落地,而后笑语,“母后,您输了。”
棋盘上,白子被黑子重重围困,根本无路可逃。
萧太后稍稍一怔,略带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贞,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好棋!”
轩辕墨凝了眉目走来,冷厉的眸光冷飕飕的扫过二人。
叶贞不紧不慢的收拾了黑子,不觉笑道,“丞相大人的棋艺想必更为高超,若是哪日得了空,能与丞相大人一局输赢,说不定还是人间快事。”
“十三王妃既然有此心愿,来日我一定奉陪。”轩辕墨走上来的时候,棋面上的棋子早已该了方向,黑白分明,早被叶贞收拾了围困之局。黑白棋子错落有序,看上去是真的厮杀了一场,白子落败,黑子完胜。
轩辕墨眸色一沉,也不作甚。
萧太后则极为满意的笑着,手持赤金如意宝簪道,“贞儿你过来。”
闻言,叶贞颔首,下了软榻走到萧太后跟前。
“这簪子还是当年先帝所曾,你看这簪子上的缠枝荷花雕刻,都是先帝自己所铸。可惜先帝都不在了,我这睹物思人也是平添忧愁。如今与了你,就权当是给你与老十三的成亲贺礼。”说着,萧太后便将簪子簪在叶贞的发髻上,“好看!果然有我当年的风范。”
叶贞嫣然轻笑,“贞儿可不敢与母后相提并论。”
萧太后微凉的手拂过叶贞的眉心,而后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眼底的光泛着异样的颜色,“这簪子配你,宛若清水芙蓉,更似荷池莲开,愈发的清新动人。”
听得这话,叶贞低低的笑着,面色微微泛红,“多谢母后。贞儿一定好生保管,也替十三爷谢过母后的恩典。”
“是个懂事的。”萧太后垂了眉目,转而冲阿木尔道,“去把我的懿旨取来,备笔墨。”
叶贞行礼,“多谢母后。”
萧太后轻叹一声,“不必谢我,诚然如丞相所言,我是顾全大局。虎师一旦出事,这戎国天下,也算完了。”
不多时,阿木尔便将笔墨备下,萧太后执笔写下了懿旨,恩准叶贞踏入虎师营地救治。
落笔的那一瞬,萧太后看一眼叶贞,这一身的绛紫色罗裙,本就是大彦朝的服饰。嘴角轻笑,萧太后不得不承认,叶贞委实不简单!
若不是她穿成这样,许是拿着耶律楚的圣旨,多多少少还有机会踏入虎师营地。
但她以大彦朝的服饰前往营地,就算虎师死绝了,那种国与国之间交战多年累积的仇恨,也不会让叶贞踏入半步。
进不去营地,耶律楚就不得不让叶贞来找太后要懿旨抑或令牌。
令牌何其珍贵,萧太后定然不肯相付,但懿旨一道却是有可能的。唯有叶贞去,才能博得萧太后的信任。
这丫头,什么都算到了。
跪接懿旨,叶贞低眉,“贞儿必不负母后重托,一定只好虎师重患。”
萧太后搀起她,在她的胳膊处用力按了一下,“母后的希望,戎国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叶贞颔首,“母后放心。”
“有你这句放心,我便真的放了心!”萧太后深吸一口气,“去吧!”
语罢,叶贞握住懿旨,一步一顿走向轩辕墨,“丞相大人可要看一看这懿旨?否则,怕你无法向狼主交代!”
轩辕墨定神看她,嘴角有一抹似笑非笑,“这样也好!”
叶贞的眉睫陡然扬起。
407.抢簪子,危险!
叶贞站在那里,看着他俊朗熟悉的面庞,犹记得他第一次吻了她,她却附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恨你”,他也说了同样的话。
这样也好!
可是墨轩,这样真的好吗?
敛了眸中月华,叶贞笑意清浅,轩辕墨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
叶贞嘴角微扬,握紧了手中的懿旨,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个向左走,回去赤峰殿复命,一个向前走,朝着正门而去。
阳光下,背影颀长,谁都没有回头。
叶贞出了太后寝殿,马车就在宫道上停着,耶律辰还在虎师营地外头候着她。思及此处,叶贞便快速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去虎师营地。”
外头没人搭腔,叶贞眉头微挑,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
车轱辘发出清脆的声响,青石板上的撞击声像心头狂跳的记号,叶贞微微挑开车窗帘子,车子已经出了石国,但并非原路返回,而是……
“停车!停车!”叶贞想要出去,谁知马车急速奔跑,摇晃得十分厉害。石子路上,颠簸得叶贞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双手用力的攀住车身,叶贞终于撩开了车帘子,却发现外头的人根本不是原来的车夫。也怪自己大意,一心想着快些回到虎师营地,却没想到反而中了人家的圈套。
“什么人?停车!”叶贞愠怒。
车子快速朝着山上奔去,在这样下去,叶贞很难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当下一怔,忽然拔出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扎入那人脊背。许是不防备,这一记狠扎,直接让那人摔下了马车去。
谁知那人一鞭子下去,马儿受惊,越发不可控制的向前奔去。
叶贞身形一颤,只看见那人咕噜噜滚下车。
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呈现无人驾驶的状态,叶贞心下一慌,便想爬出颠簸的马车去勒住马缰。车后马蹄声阵阵而来,不知是敌是友。但叶贞以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想着让马车赶紧停下来,否则……
前方万丈悬崖,失控的马车突然就朝悬崖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贞一咬牙,不顾一切的跳下马车。
马车哗啦一声冲下悬崖,叶贞因为跳车时的惯性,整个人如同滚沙包一般朝着悬崖边滚去。身子一滑,眼看就要落下悬崖,叶贞眼疾手快,抓住了崖壁上的矮松树,身子已经悬在了下面。
身上到处都是刮伤痕迹,斑驳的血迹混着泥沙,让叶贞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死死抓着松树,叶贞企图登上去,但是脚下没有落脚点,气力根本用不上。胳膊被拉得生疼,叶贞咬着牙,听着马蹄声消失不见,一群黑衣人慢慢汇聚在悬崖边。
一双双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崖底下的她。
“把东西叫出来!”为首的俯身蹲下,一双肃杀的眸子在叶贞的身上游走,视线最后落在了叶贞的发髻上。
打从一开始叶贞就明白,他们是冲着她的簪子来了。
萧太后给的赤金如意宝簪,如今成了她的催命符。
“你们要我的东西,也得问问我的人答不答应!”叶贞冷笑两声。便是深处崖底,她依旧从容安然,冰冷的眸子,溢出让人惊惧的颜色。
那人稍稍一怔,随即眯起危险的眸子盯着她。
身后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另一批黑衣人火速下了马,只听得一声冷喝,“保护贵妃。”霎时,后来者随即将前一批黑衣人团团围住。
叶贞依旧悬在松树下头,泥沙窸窣往下掉,松树太小,根本承受不了太久。叶贞尝试着攀上去,但每次都失败。及至最后她已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再用力,松树会整个拔离,到那时她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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