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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夫妻励志实录 (久知子)


  璧容和刘馨儿几个小姑娘摆了摆手,这才转身穿过作坊院子侧面的角门,回屋子歇息。说是歇息,也不过是趁着晚饭前再绣些小件的花样子,冬天日头短,没过一会儿天就黑了。
  下人房里也是吃大伙饭的,府里有个厨娘,主家的下人的都管做。待到晚间大伙坐上了桌,璧容却见桌旁坐的都是作坊里的那几人,并无旁人,心下不解,以为主家的奴仆和她们不在一块吃,却又听得丁管事跟那厨娘问道:“全妈妈那儿可送饭过去了?”
  厨娘回道:“我去的时候,全妈妈还没回来,便给放在桌上了,等她回来我再给她热一遍吧。”
  丁管事点点头,又跟璧容嘱咐道:“全妈妈是主子内宅管事的,日后见了要客气一些。”
  璧容一一应了。
  那几个婆子妇人都是两两一屋,丁管事许是头前儿得了话便把璧容安排进了一间紧边上略小些的独间屋子,一张木床,一个雕花木柜子,一张圆桌两张圆凳,另有一个小张梳妆台,点上炭火,倒是比郑家还暖和宽敞许多。
  且说那刘馨儿等姑娘们自那日和璧容说上了话,每每趁着丁管事不在,便过来在她身边围坐一团,连胜哀着要给她做学徒,惹得几个婆子心生不满。
  其实,璧容也知道这些小姑娘的的父母都是镇上中等富裕的家庭,有的做些小买卖,的把女儿送过来本事打算学得一副好女红,待日后嫁人才不愁。因着不用给银钱,作坊自是愿意雇的,但这些婆子却不是真心要教她们,只当是给自己安排了个使唤的,没事便爱支她们端个茶倒个水,再不然就是让坐在一旁穿针拆线。
  几个姑娘们碍于那些婆子的严厉,也不敢出声反抗,这回见了璧容的好脾气,又与她们年纪相仿,便争相要跟她来学。
  “不过是背后有人支着,便自以为有两把刷子了,毛都没长全呢,就敢在咱们眼前张牙舞爪了!”
  “就是,这绣活可不是靠嘴上功夫就能做出来的,咱们这些人里哪个不是练了十年八年的,才有了些模样,小姑娘这牛气吹得也太大了。”
  听得边上婆子的几句冷言冷语,璧容也没得往心里去,只道是各凭本事赚钱,自己没的要和她们争辩置气,反正自己的月钱比她们多就是了。
  可边上的几个小姑娘却是怯生生地不敢说话了,听得后面婆子的一声叫嚷,刘馨儿吓得一哆嗦,险些把手中的绣绷子掉在地上。
  “刘馨儿,我喊你是不顶用了是不,这牡丹还想不想学了,我活这些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偷懒的闺女!”
  刘馨儿撅着小嘴不情愿地走过去,坐下听着那婆子的一同数落,又被她摁着身子低头看,那绣面上的牡丹基本已经成型了,总是刘馨儿仔细看了,也是不清楚针路走势的,凭的耽误了功夫。
  约么过了四五日,璧容接下的第一批活儿,梅兰竹菊四张幅圆面座屏已经绣完了。交给丁管事的时候着实惊了她一条,本来定下的日子是八日,这下却提前了整整三日。璧容本来就是打算着手头快些省下这三天时间自己可以做些别的散活换钱,故而也管不了惹别人眼馋一说了。
  丁管事仔细翻查了一遍,确与县里拿来的图样一模一样,因着苏绣针脚细密,所以最是讲究生动精致,故而很多府县打大家都会选择苏绣、粤绣来做摆件。
  “我道掌柜的怎么如此看重呢,还巴巴地跟我们嘱咐了好几遍,原来是请来了个巧人儿。”
  听得丁管事的话,璧容估摸着她也是知道私下这帮婆子和自己起间隙的事,只是在一旁观看并未制止,便可见她也无心要为自己出头,不过是得了掌柜的话,嘴上对众人旁敲一二而已。
  故而也没有应声,见丁管事眉目泛了几分戾气,意有所指地扬声道:“咱们这地方是凭本事说话的,你若是本事好,绣的东西旁人比不上,便容的你私下咋呼两声,可若是手拙还见不得别人好,那就趁早给我回家去!”
  璧容听得这丁管事一语双关的话,心下觉得此人不可小觑,这管事一职虽小,却也不是随便哪个人便能当得起的。
  
  ☆、第28章 初进严府
  
  昨日宋金武带着打的几只野味去镇上酒楼换钱,顺路过来瞧了璧容一眼,又说了郑母拖他转告的几句话。璧容听得家里人皆已散去,璧容心里只觉得暖暖如春,急着跑回屋里取了前几日绣的几件散活赚的一两银子拖了宋金武转交给郑母。
  因着郑家两个男人都不在,璧容料想着宋金武没少给自家帮忙,遂趁着没事的时候管一个织布坊婆子要了点碎布头,给小虎子做了一双混色缎面棉鞋。
  接过来的一刹那,宋金武只觉得惊喜万分,却又极为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两声,磨叽着从怀里摸出一支木簪子递给璧容,道:“我看你老是戴这个木头的,今个儿从集市上就顺道买了一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浑身乌黑色的木簪子头上雕着祥云的样式,摸起来十分光滑,隐约伴有淡淡香气,璧容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木头的,她往日之所以常用木头簪子,只是觉得显得朴素却并非对其有何研究。
  隐隐羞着一张脸接过来,塞进袖中,道了句:“下次别再乱花钱了。”就匆匆跑回了院中,关上门的一瞬间,心里隐约有几分欢喜作祟,像是豆蔻怀春的少女心。
  “庄姐姐,你莫不是发热了,怎么脸上这么红?”刘馨儿从偏厅出来,见璧容红着一张脸倚在后门上不动弹,以为她染了风寒。
  “许是刚在吹了风,冻红的。”璧容难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扯了个谎。
  正说着,见另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一路走过来,见着刘馨儿急忙朝她摆了摆手。
  “你猜我们刚在前院看见了谁?”穿米分衣的小姑娘眉目含笑地买卖着关子,刘馨儿不明所以,遂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什么不敢置信地问道:“不会是……”
  两个姑娘顿时兴奋地点了点头,紧紧拽住刘馨儿的袖子说道:“他就从我们俩身边走过,我,我脚都软了……”
  “我还偷着抬头瞄了他一眼呢!真是同那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呢……”
  “你说他看没看见我呀,会不会……”
  “想什么呢,咱们也就是解解眼馋罢了,真要是……我可没那胆子!”
  “哎,是啊,我娘在家可是对我嘱咐了好几遍呢。你说这么个仙一样的人怎么就没生来个好命呢,真替他不值!”
  璧容在一旁听着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传说中的沈记老板,虽有诸多疑问却也没插言,抬眼间瞧见她们梳着双髻的头发下的稚嫩脸颊,时而红晕微生,时而又惋惜忧伤,不禁暗叹道年轻真好。
  下午上工时,薛管事叫了璧容去前院,说是年掌柜有吩咐。因赶着年关,铺子里的生意很是兴隆,几个小伙计忙忙碌碌地又是扯布、又是端茶倒水招待客人。璧容也没去打扰年掌柜,径自先去了侧面内堂里坐下。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年掌柜才匆匆过来,也顾不得客套,直言道:“严家小姐年后成亲,眼下说要请个绣娘过去帮小姐绣嫁衣,我指了你过去,你且紧着去收拾收拾东西吧。”
  “就我一人?”
  “还有两个婆子跟着一块去量体裁衣,做批新装。”
  璧容记得秀莲曾说过这惠安镇严家,原是世代经营瓷器而举国闻名的太原严家的同宗,只是后来长者故去,作为继承人的嫡子便做主分了家。且说这惠安镇的严家老爷与太原严家的掌家人原是一母同胞,故而比之那些庶子有所不同,得了忻州的两处庄子并几间铺子,居家落户在了惠安镇上。
  待听得有人陪同,璧容便没了顾忌,赶紧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两个婆子一同去了。
  路上,听起那两个婆子小声议论这严家小姐的婚事,嫁的竟是京师通政司左通政家的幼子,因着本来选作待嫁的太原本家嫡女染了重病,那边剩下的又都是庶女,这才轮到了同胞的忻州严家捡这个便宜。
  进了严府的大门,报了沈记布庄的名号,立即就有小厮过来领去了偏厅,管事的进去叫了主家,约么片刻的功夫进来一个身着绛紫色柿蒂纹折枝刻丝通袖袄儿,白底撒朱红碎花百水裙,外披着栗色貂皮袄的三十来岁的贵妇人,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两个水蓝色素棉裳的侍女。
  看那妇人风鬟雾鬓,左面插着一支金累丝点翠嵌红宝石的发簪,右面嵌着上下两支金镶玉步摇,几人料想这便是严府夫人了,遂恭恭敬敬地屈膝见了礼。
  “你们哪个是沈家铺子来的绣娘?”
  “回夫人话,民女庄氏,是年掌柜派来的。”严家之所以这样偷着请绣娘上门来绣,无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只待正日子穿出去时夸耀是自己女儿亲手绣的,便能博得一个巧手的名声,故而璧容只字不提做绣娘的事。
  “小姐的婚嫁日子迫在眉睫,你且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好好教导小姐,银钱自是不会薄待于你。行了,吴妈,你带她们去小姐房里吧。”
  严夫人挥挥手,身后的婆子应声过来领了璧容三人出了偏厅,穿过左边的抄手回廊,进了一个挂着宓园匾额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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