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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夫 [榜推] (萧七七)


“你尽力了,”管沅柔声劝慰,“又谈何对不起,谁都没有把握能一击杀之,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离前世死去的日子还有两年,两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盛阳的神情却带了几分苦涩:“杜砚从诏狱放出来了。”
“皇上怎么说?”管沅拿着茶盏的手一顿。
她早有所料,刘瑜既然已经把朝中官员大换血,此时要放出杜砚,只怕并不困难。
但她还是关心杜砚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
“皇上原本不知道,是李阁老去求见皇上,禀报了此事,”盛阳语意森冷,“皇上对刘瑜的做法很不满意,后来太后求情,皇上才没有把杜砚又抓回去。但是想要再入仕,杜砚只怕没有机会了!”
“皇上最厌恶胆小畏缩之人,杜砚家眷逃跑这件事,只怕一辈子翻不了身,”管沅缓缓分析,“我看太后只怕要扶持下一辈了。”
“很有可能,”盛阳也是知晓杜贵妃的厉害的,“梅姨娘回京当晚,杜思就动手了,现下早就毁尸灭迹。对武康伯府而言,杜砚已经废了,但我不知他们会不会记仇,反手对付定远侯府,阿沅你要当心。”
管沅点点头:“我明白,你也要当心,大同战场是实打实以命相拼的地方,不比秋猎和上十二卫的戍卫。”
“你忘了我去过西北大营?”盛阳锐利的双眸含了笑,定定看着她。
前世,他与她因西北大营而错过。后来在西北的苦与累,此刻看却都是值得的。没有西北的磨练锻造,他也没有今日的成长,没有底气来大同当参将,遑论保护她。
管沅没有回答,从身侧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华严寺求的平安符,我用蜡油封住,再绕上了岁岁平安结。”
盛阳看着匣子中的红黄两色,忆起前世白鹭洲书院的那枚平安符。
她的技艺早就有所长进,不变的是心意。
从不多言,却暗藏关切的心意。(未完待续)

  ☆、105 心知

管沅出了雅间,灵均正好从厨房回来。
“姑娘,凤临阁也真是奇怪呢,婢子听说桃园从不让人进厨房的,怎么凤临阁的人,领着我就进去了?”灵均小声嘀咕,然后才反应过来,“姑娘这就走了?那点心怎么办,刚出炉——”
管沅眨眨美眸:“就让他们待会儿挑几样送到管府去吧。”
“哦,婢子这就去吩咐。”灵均又找店小二交代了几句。
点心送到盛阳桌上时,他不禁讶异。
这次送来的品种,与原先的一模一样,但是成色形态却截然不同。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块芙蓉糕,眸中动容。
庐陵禾泸水边,他品尝过最好吃的芙蓉糕。
而后数年,即便是京中桃园,他再也没尝过这样的芙蓉糕,香糯甘甜。
他把视线转向桌上的藕粉桂花糖糕、芸豆卷、黄金地瓜酥。
“以后凤临阁的点心,都按管姑娘的做法。”
回到管府,管沅便赶忙给大表哥杨安写信。
大表嫂出身山阴王氏,伯父王伯安是正六品兵部主事。然而就在盛阳出发来大同的前一天,刘瑜逮捕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等二十余人,王伯安上书论救触怒刘瑜,被杖四十,谪贬至贵州龙场,当龙场驿栈驿丞。
单单贬谪也就罢了,最怕刘瑜像对付谢阁老他们一般,派人暗杀。
盛阳手上的人现在全都在谢阁老他们那里,实在无暇分身,否则也不会来麻烦管沅修书。
他和杨家、王家都没有交情素不相识,这等事也只能假手于管沅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
因此她现在必须趁王伯安还未出发。让大表哥提醒他当心暗杀。
研墨的灵修不禁担忧:“姑娘,杨家和王家毕竟都是诗书之族,提醒他们够吗?”
“大表哥是很有主见的人,他若觉得不够,大可以去找我哥寻求帮忙。另外。你不知道这个王伯安,他并非常人,佛道皆通不说,还善骑射。因此只要他有所防范,定不会遭了刘瑜的道,”管沅将墨迹吹干。装入信封递给灵修,“让鱼叔送到盛府去,什么都不用多说,只说管府送过去的就行。”
灵修连忙应是。
管沅知道盛阳在兵部有人,走兵部送到京城最快。如果她自己派人送。只怕送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刘瑜,一切才刚刚开始。
周家的院落里,周太太看顾围着桂花树一阵乱跑的儿子,不时提醒:“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
“小孩子多跑几步长得快,叫奶娘看着点便好。”管沅陪坐在周太太旁边,慢慢地剥着福建新到的桔饼。
马太太则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看是有必要办一场接风宴,也好久没热闹过了。”
周太太有些疑惑地看着马太太:“您真不怕。孤煞?”
“我原也是个胆小的,可昨个我家老爷说,管大人发话了。军中日后谁再敢说‘孤煞’二字,二十军棍!”马太太伸出两只手指,“明摆着,二十军棍比孤煞可怕多了,我家老爷又劝我,要真那么严重。怎么靖安侯府的人现在都还好好的?”
周太太“咦”了一声:“这样想来也是啊,不过管大人定的规矩。我倒是没听我家老爷说过。”说着把目光望向安静地剥桔饼的管沅。
管沅抬头看见两位太太的目光,淡然一笑:“我父亲也没和我说。军中的事,我一个小娘子也不懂,父亲不常和我说的。不过不能说‘孤煞’,我想也是有道理的,打仗行军贵在齐心,如果因为这个生分了,哪还有战斗力。”
她日日和父亲一起用晚膳,但确实没有听闻不准说孤煞一事。只是,盛阳又是怎样让父亲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呢?
“你还说你不懂,”马太太笑着摇头,“说得头头是道,我看就是管大人把你管束得太严了,要说本事能耐,只怕我那儿子都比不过管姑娘!”
“马太太说笑了,”管沅一句话带过夸赞,“方才说到,要办接风宴?既然父亲都说孤煞无妨,办便办吧,两位太太拿主意就好。”
周太太挽起管沅半开玩笑:“你可别想逃,说办接风宴,咱们这里有谁能比你办得好?”
马太太也附和:“就是,咱们可不敢班门弄斧!”
管沅抿唇而笑:“靖安侯世子没有带女眷前来,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好出面操办?”
一来礼制上说不过去,二来她也不想过于尴尬。
接风宴定然要分内外院两席,如果管府主办,父亲定会插手,到时候父亲如果来问东问西,她怕自己露了端倪。
周太太这才恍悟:“也是哦,确实不太妥当。罢了罢了,这回被你逃过去了!不过你得帮我们出主意呀,靖安侯世子好歹是京城来的,喜恶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也只能按京城的习惯出些主意,到底靖安侯世子什么喜恶,我也爱莫能助。”管沅语气带了几分歉意。
马太太调侃:“自然就是该如此,靖安侯世子的喜恶,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会知道……”接着便开始商讨接风宴的细节。
管沅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桔饼,以更衣的借口暂时退了下去,才掩饰掉美眸含着的泪光。
盛阳的喜恶,她再清楚不过。
他从不过生辰——因为他的生辰,便是他母亲忌日。
他从小熟读医书,旁人只道他骑射绝群,却不知他在医术上的精湛造诣——只缘当日他母亲难产,他父亲进宫请旨把整个太医院都叫到靖安侯府,却还是没能挽救他母亲的性命。
他每回在外必点芙蓉糕,但每回都只尝一块——当日禾泸水边。她拿蔗汁换了砂糖,在饴糖里加了少许白芝麻,而他一直记得这个味道。
他惯用左手,从握笔到弯弓到用刀——在庐陵时他还惯用右手,可前世去西北大营前。刘瑜就已经下暗手废了他的右手,这辈子,他再没改掉用左手的习惯。
瑟瑟的秋风吹得管沅愈发泪盈于睫,终究生生忍住。
他的喜恶,是靖恭坊查的;而原因,却不是可以查到的。
他没有告诉她。可是她还是知道,似乎不需要多肯定的缘由,她也能明白。
无需多言,心自知。
休沐日,接风宴设在马参将府上。
昨夜淅淅零零飘了些小雪。今早太阳一出,阳面地儿的薄雪隐隐有化开的迹象。
管沅下了车,便见着马太太上前迎接。
“管姑娘来的真早,待会儿怕是要多等一刻了。”马太太带了几分歉意。
“不妨事,我先前没帮上你们多少忙,这回总要帮着马太太多看顾几圈。”管沅一行拨着手炉,一行走进马府。
待帮着打点过一些事宜后,管沅才发现人都陆陆续续到了。
席面一开。那边戏台子便唱了起来。男丁和女眷之间隔了一堵墙,便也不算违制。
盛阳坐在席间,看到摆在左手边的筷子。看到凤临阁的点心,便了然于心这是阿沅的心思。
他不自禁抬头看向粉白的墙面,那边是女眷所在。
不知道她现下又在做什么……
这般想着,管进已经和他叙话起来:“我听说你住在县棱街,离管府不远。你在大同也没什么亲友,有时间常来坐坐。”
盛阳淡然而有礼地谢过:“多谢管大人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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