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京城中为官的,乃是澹台静的大伯父,澹台善昌的哥哥,澹台善明,从小到大,澹台善明就比澹台善昌要本事大,一路压制着他,最终澹台善明留在京城里为官,如今官拜从四品下秘书少监,继承了澹台老太爷的位置,也算是正经八百的书香门第了!
澹台善明娶妻范氏,范氏的爹爹是新河中州刺史,这会儿范氏来给老夫人请安!
“娘,二弟和三丫头住的地方都收拾好了,二弟跟着夫君在外院,三丫头住在碧凌院。”范氏与老夫人见了礼,又受了澹台静的礼,才和善说道。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看向范氏道:“碧凌院倒是与几个小姐的院子都挨着,就是偏远了些。”
澹台静连忙在一旁摆了摆手,又浅笑嫣然的给范氏行了礼,意思是自己很喜欢碧凌院。
老夫人也就不在多说什么,“既然三丫头喜欢,便住下吧,那边挨着竹林和梅园,平日里多安排些婆子守着,莫让人冲撞了。”
范氏连连应是,看着澹台静在老夫人跟前乖巧的模样,便点了点头,想着澹台静如今成了个哑巴,心里便有些怜惜道:“你大姐姐,二姐姐和四妹妹都去了学堂,还没有回来,一会儿用晚饭的时候,你便能见着了,你与她们三个住的近,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去寻她们玩闹,我已经让她们请了假,这几日就专心陪着你!”
澹台静有些受宠若惊,大房与她们二房一样,有三位小姐,大小姐澹台蓉是嫡出,二小姐澹台莉,四小姐澹台眉是庶出,另外还有两位少爷,嫡出大少爷澹台怀松,庶出二少爷澹台怀鸣。
澹台静跟范氏摇头,范氏却是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发髻,温和道:“没事的,这里便是你的家,你不必这么客气的,有什么不妥当的,直接来寻大伯母,大伯母都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澹台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大儿媳妇贤德良善,自己总算没有选错人。想到这个,老夫人便想起来二儿媳妇,董氏已经去世三年,听闻老二将一个妾室扶了正,老夫人恼怒的连信都没有回,原以为这次老二会将那个扶了正的妾室带回来,给她瞧一瞧,哪里知道澹台善昌只带了三丫头回来!
老夫人变了脸色,便问向一同跟来的桂妈妈,冷冰冰的道:“怎么二夫人没有跟着来?还有五小姐与六小姐呢?”
桂妈妈挑了挑眉,上前道:“回老夫人的话,董太夫人来前还说呢,趁着这次回京城,让老夫人给掌掌眼,为二老爷挑一个合适的继室夫人,好照顾着一家子小小姐,至于五小姐与六小姐,因为有叶姨娘看顾着,所以没有跟着来!”
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意思是,那妾室扶正一事,不作数了?
范氏也有些奇怪的扫了一眼桂妈妈,但还是保持着主母风范,笑道:“三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歇一歇,有什么话,晚上再说不迟。”
范氏一边说着,一边留了桂妈妈道:“我有些不大清楚二老爷饮食忌讳,不如这位妈妈留下与我说一说吧!”
澹台静知道这是老夫人与范氏,要细细了解叶氏扶正的事情,便轻轻点了点头,由蒋嬷嬷服侍着,先去碧凌院了!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94.第94章 同样宅斗(一)
澹台静迈着小碎步,也不着急,只瞧着一旁风景。
碧凌院离着老夫人的院子稍稍有些远,从正院出来,绕过一个大大的人工荷花池,才到了几位小姐的院子。头一个稍小一些的院子,是庶出四小姐澹台眉竹兰斋,种着翠竹和兰花,瞧着很雅致的模样,第二个远远瞧着雕廊画栋的,据婆子介绍,是大小姐澹台蓉的烟霞院,行到第三处院子的时候,澹台静稍稍停留了片刻,不为旁的,只为着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瞧着甚是喜人。
婆子见澹台静往那院子里多注视了几眼,便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是二小姐的落英阁,二小姐最是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的。”
澹台静听婆子介绍,便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瞧一瞧,都种了些什么花。她母亲董氏也爱花,澹台静想着,但凡爱花花草草的人,心地一定是柔软的,因而还没有见着二小姐澹台莉,便多了分亲近之意。
谁知道澹台静走的进了些,竟然听到有女子的嘤嘤哭泣声,当即便有些奇怪的扫了蒋嬷嬷一眼,蒋嬷嬷也皱了眉,看向那带路的婆子,那婆子也有些慌了神。
蒋嬷嬷反应最是迅速,拉着澹台静的手便道:“三小姐一路走来,到底是累了些,这会儿几位小姐都还没有回府,进去也不好招待,不如等着几位小姐回了府,三小姐也歇过精神了,再由着二小姐引导着逛一逛,若是有那些个不知道名姓的,也有人给解惑不是?”
澹台静便笑着点了点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再一路行过去,却没有再看旁的景致。
等到众人都散下去了,素心端了一盏安神茶来,服侍着澹台静喝下,便低声说道:“奴婢听着那哭声,是从内堂里传出来的,若是丫鬟哭了,总该躲着人,到没人的地方去,怎么会进了二小姐的闺阁,奴婢瞧着,一定是二小姐躲在房里哭。”
素心说完,就去看澹台静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奴婢去寻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去打听打听?若是二小姐提前回了府,那便一定是二小姐无疑了。”
澹台静放下茶盅,低头思量片刻,她记着大伯父家的这几位小姐都嫁的极好,大伯母人也一直很温和,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蒋嬷嬷正替澹台静收拾着床铺,方才把松花色的锦被铺好,便听素心说了这么一番话,又见澹台静有些犹豫的模样,便道:“三小姐初来乍到的,方才就做得极好。”
澹台静沉默着看向蒋嬷嬷,便将蒋嬷嬷意味深长的瞧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蒋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才到了京城,再过个一年多,还要到这宅子里面讨生活,若是这会儿便不明就里,得罪了大伯母范氏,日后的日子定然是极难过的。不管今个儿是不是二小姐澹台莉在哭,也不管二小姐是为了什么哭,她都不该插手或是插嘴。
澹台静想到这里,便抬眸对素心说道:“你这些日子安份一些,只当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万不能跟在泽城一般了,如今这府里当家的是大伯母,若是你有什么错处,我可帮不得你。”
素心抿了抿嘴道:“奴婢瞧着大夫人好的不得了,与三小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蒋嬷嬷便摇了摇头,嗔怪道:“你这丫头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多个心眼儿?这人好不好的,可不是从面上就能够瞧出来的,多少个当家夫人是面慈心苦的?你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着,着实该替三小姐多瞧着些,怎么才一见面的功夫,心眼儿就偏了!”
素心瞪大了眼睛,往蒋嬷嬷跟前凑了凑,问道:“嬷嬷这话的意思是,大夫人是个坏人?”
蒋嬷嬷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跟素心解释,只得道:“这世上的人,并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也许你觉得好的人,在旁人看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你觉得死后该下地狱的人,也许在旁人看来,就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了!”
“怎么会?”素心有些不大服气。
澹台静微微一笑,食指一抬,轻戳了素心的额头,娇嗔道:“你这丫头就是个实心眼儿的,我这么问你,你觉得叶姨娘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五小姐的想法是不是同你一样?”
“自是不一样的,那是五小姐的生母,五小姐自然是觉得叶姨娘千万般好的,可叶姨娘对三小姐不好,奴婢自然也就不觉得她好了。”素心慢慢垂下了头,也明白过来澹台静的意思。
“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好,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前几日还说你聪慧了,这才到了京城,倒又倒回去了。”澹台静一向对素心偏宠一些,因着前世素心的不离不弃,给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点温暖,所以她可以耐心的教导素心,让她再嫁出去之前,好好的在大宅门里活下去。
蒋嬷嬷却没有澹台静这么好说话,冷着脸道:“三小姐累了一路,让三小姐歇一歇吧!”
说完,便拉着素心出了内堂,澹台静知道,蒋嬷嬷这是拽着素心去耳提面命去了,也没有拦着,只笑了笑,自己更换了衣衫,在架子床上躺了,想到未知的未来,倒有几分忐忑。
澹台静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歇息的这段时间,大夫人范氏亲自走了一趟二小姐的落英阁,因着二小姐的落英阁离着澹台静的碧凌院最近,大夫人范氏生怕澹台静会得了消息,便干脆将二小姐澹台莉和二小姐的生母文姨娘唤到了自己的端佳苑。
谁也不知道这三人在正堂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二小姐和文姨娘出来的时候,都是双目红肿,可见是哭过的。便是大夫人的眼睛也有些微红,似是也落了泪。
在大夫人的端佳苑伺候的丫鬟,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在这当口,惹了大夫人的怒气,旁人只道大夫人是个最温和不过的人,却不知道大夫人御下极严,但凡有星点错误,便要动刑,因而京城的澹台府规矩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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