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仁泽一声冷笑,“不是你害死的,是你逼死的。”乔太太此时头发已散落下来,咬一绺头发在嘴里状若疯狂,再看乔仁泽脸上道道血痕,哈哈笑道,“打捞上来尸体的时候,为何正巧平安就在花园?就是那连翘骗去的,想着吓死平安,我到了她的屋中,她正拿针戳一个布偶,布偶上写着平安的生辰八字,平安高烧不退快要死了,我能让她继续害我的儿子吗?她不经吓能怪得了我?你呢?听到天赐死了的消息,嘴上说可怜,心里却说死得好,以为我不知道?”
乔仁泽看她在灯下鬼魅一般,一掌挥了过去,喝道,“你个信口胡说的刁妇。”乔太太挨了一掌,鼻血都下来了,嘶叫着又扑了上来,没头没脑乱抓乱挠,一边抓挠一边说,“当年麦守义要救木县尉出狱,找你借银子,你竟只给了二百两,还哭着说生意虽好,赊欠得太多,要不回银子,那麦守义竟相信你,还反过来安慰你,他回去卖了祖宅凑够银子交给吴知县,木县尉出狱后,他心灰意冷辞官,带着妻女离开的时候,你假作出去要账,都没有出城相送,我还知道,当年麦守义和戚传贵私交甚笃,常来醉仙楼喝酒,你年纪大二人许多,却硬要结交,不就是因为一个是驿丞一个是捕头,能照应你吗?”
乔仁泽额头青筋一跳,“你个刁妇,跟你说过到死也不能提起木县尉。”说着话过来捂乔太太的嘴,乔太太一口咬了上去,乔仁泽吃痛松开手,乔太太冷笑道,“为何不能提木县尉?当年你借着麦守义和戚传贵,跟那吴知县攀上交情,吴知县一直恼恨木县尉的名望,是不是你和吴知县合谋害的木县尉?吴知县升任庆州知府后,还一直跟你结交,不就是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乔仁泽扑了过来,紧紧捂着她的嘴,恶狠狠盯着她咬牙道,“再提起木县尉之事,会害了孩子们,害了全家,想要诛灭九族吗?无知妇人。”乔太太愣住,乔仁泽道,“是吴知府也惹不起的人,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人,知道吗?”乔太太愣住,乔仁泽已爬起来,从衣橱中拿一件外袍换上,戴一顶帷帽遮住面目,往外走去。
疾步出了屋门,沉声说备马,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雅萍追了出来,一把攥住手臂贴着他后背,“老爷哪里去?带上奴家,奴家害怕。”乔仁泽点点头,若放她在府中,只怕小命不保,头也不回说声走吧,雅萍追上他脚步,在灯光下看一眼他的手臂,再看一眼他的脸,怯怯唤声老爷落下泪来,“老爷,疼不疼?”
乔仁泽叹一口气竟含了几丝心酸,老夫老妻撕破了脸,好在身旁还有一个可人的,更加笃定带雅萍回来是天意,将她搂在披风中,为她擦擦眼泪,“府中烦乱,我们出去清净些日子。”带了妾室趁夜走了。
麦穗又被乔安纠缠一夜,咬着牙早早起来到上房请安,乔太太挥挥手就打发她出来,乔太太气苦,又不肯让人看出什么来,硬撑着带着婆子丫头们忙碌着,准备过年的各样事宜。
麦穗出了上房,想起昨夜被乔安欺负得告饶,乔安笑说要将三个多月的亏欠都补偿她,恨恨咬牙道,哪里是补偿我,分明是我补偿他,揉一揉酸疼的腰腿,还是暂不回房,到三婶娘屋中瞧瞧去。
进了屋中一切如常,只是人却已不在,麦穗吸一吸鼻子落下泪来,张妈妈也在旁垂泪说道,“人都走了好几日,这么一大家子,竟无人问起。”麦穗拉住她手,“咱们不稀罕他们问。最近这府中不太平,张妈妈且在这院中躲清静,等过了年,我带着张妈妈到庆州府探望三婶娘。”
坐一会儿出来进了后花园,刚坐下晒会儿太阳,乔安含笑走了进来,看见她一把抱住亲了几口,秀禾忙躲了出去,臊得麦穗脸颊通红,恨恨一推他,被他箍在怀中,笑道,“忍不住嘛,瞧见了就想亲。”说着话指指自己的脸,麦穗左右瞧了瞧,踮起脚尖一口亲了上去,乔安眯着眼笑得十分满意,抱着麦穗笑道,“走,我们瞧瞧三婶娘去,我从京城给三婶娘带了东西。”
麦穗忙道,“三婶娘的父亲病重,三婶娘到庆州服侍去了。”乔安愣了愣,“那,三叔父也跟着去了吧?”麦穗笑道,“自然是跟去了。”乔安点点头,“如此便放心了。”下巴搁在麦穗肩上,“娘似乎还有些不高兴,不过方嫂子让我放心,娘和爹应该是和好了。家中无事,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将给容十带的东西给他。”
麦穗笑道,“那,飞卿姐姐……”乔安笑道,“你那两大箱子里,挑几样给她。”麦穗噘嘴,“那是给我的,我都要留着。”乔安捏捏她鼻子,“都由着你,我带的多,再匀几样给你。小气鬼。”麦穗笑道,“才不是小气,我是看重其中的心意。”乔安眼眸一亮,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揉着脸道,“知道体贴我的心意就好。”
麦穗看着清冷冷的荷塘想起裴玉莲来,一把推开乔安,“你和那个裴玉莲,是不是眉来眼去的?”乔安又将她搂了回来,“没有的事。”麦穗在他怀中扭动着,“她亲口说的,说你们二人情投意合。”乔安笑道,“你也信?我如喜欢她,早娶进门了,还用等到现在?我若喜欢她,也不会喜欢麦穗了。”
麦穗靠着他说起当日裴玉莲跳进荷塘污蔑她的事,乔安讶然道,“竟有这样的事?以后不让她来就是,对了,院子里那两个大丫头,我吩咐了墨砚,给送回去了。”麦穗甜笑道,“这就好,你日后若敢纳妾,我杀了你再宰了妾……”乔安笑道,“有你就够了,要什么妾,不够添乱的。”
麦穗看着他,“你发誓。”乔安手指向天,“我发誓,若违背誓言,让我变个乌龟大王八。”麦穗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把搂住脖子亲在了乔安唇上,乔安抱住她坐在石凳上,让她骑坐在腿上,抱住她腰含笑瞧着她,一脸的纵容。
花园外肖婆子远远而来,一眼瞧见里面小夫妻二人相拥相抱相亲,妈呀一声转身就跑,昨夜里她想凑过去听听动静,可秀禾守在廊下门神一般,她愣是没听到,没听到她心中也有了揣测,孤男寡女的,还能不圆房吗?今日一早在上房徘徊许久,还是不敢说。
下定决心见了乔太太,喏喏说道,“太太,大爷和大奶奶,似乎已经圆房了,老奴无能,没看住。”乔太太摆摆手,乔安将那两个大丫头送回裴府的事,她也听说了,只是她心中油煎一般,实在提不起精神再管这些,只想着那老匹夫竟带着小贱人逍遥去了,她受尽折磨还得强撑着打理家事,手支着额头出一会儿神,只说声知道了。
过一会儿唤那方婆子进来,嘱咐道,“那浣花汤,每日晚饭时必不可少。”
☆、第32章 甜蜜计
墨砚送了两个大丫头回裴府,正碰上裴仲廉从县衙回来,一眼瞧见两眼放光,笑说道,“瑶儿、娥儿,还以为送庆州府去了。”两个大丫头忙福身拜见,裴仲廉冲身后小厮挤挤眼睛,小厮会意,送走墨砚,带着两个大丫头去了大房的院子里,大房在外做官,夫妻二人常居庆州,院子里十分僻静。
裴仲廉换了衣衫含笑进来,与两个大丫头调笑着,命小厮端了酒菜来,三人跪坐着你来我往,裴仲廉看两位美姬绯生双颊,拖了过来左拥右抱,嘴对着嘴灌一会儿酒,灌着灌着上下其手,正在兴头上,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乔湘灵闯了进来,对身后的人喝一声,给我打,裴仲廉说一声谁敢,乔湘灵见没人敢动,冲过去对那两个女子又拧又掐,裴仲廉兴致被扰十分恼怒,伸出手臂阻拦,乔湘灵长指甲照着他的脸挠了过来,裴仲廉脸上吃痛,揪着乔湘灵用力一甩,乔湘灵扑跌在地,哀叫一声捂住了肚子,身后跟着的婆子忙去扶她,就见裙子处渗出血来,大叫一声不好,裴仲廉傻了眼,冲过去一把抱起,酒劲都下去了,连声吩咐,快找郎中。
乔太太听到乔湘灵胎相不稳,烦上添乱,乘马车来到裴府,进去问清根由,出来当着裴家老爷太太的面,几个大耳刮子照着裴仲廉扇了过去,并破口大骂,“还说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养的这样好儿子,整日跟几个丫头纠缠不清,去年害得湘灵落胎,今年还不知悔改。”
裴仲廉捂住了脸,心中再气不敢顶撞岳母,裴太太在旁道,“是湘灵善妒,反倒说仲廉的不是。”乔太太冲向她,裴太太后退一步,乔太太指着她鼻子道,“有本事再做官,没本事就做民,整日拿银子巴结上锋,何必呢?”裴老爷不爱听了,刚唤一声亲家母,乔太太指着他道,“今年别想再去乔府拿银子,湘灵我今日带回去,你们何时想明白了,阖府过来赔不是,再将人请回来。”
裴仲廉一瞧父母都紫涨了脸,他平日自持官人身份,被人捧惯了的,冷声说道,“岳母若执意如此,湘灵就别回来了。”乔太太心中一惊,知道今日有些鲁莽了,却也骑虎难下,对跟着人说一声,“带着三姑奶奶走。”裴仲廉笑一声道,“不就是几个臭钱吗?当初瞧她相貌不错,岂知如此不贤……”
乔太太也一声冷笑,心想再僵持下去,可就该写休书了,摆摆手说声走吧,带人匆匆走了,身后裴仲廉将一只茶盏掼在地上,咬牙道,“今日就写了休书送到他们家去。”裴老爷忙阻拦道,“仲廉,不可,眼下快到年关,你大哥还等着银子打点。”裴仲廉气道,“大哥好歹也是个进士,如何就不能靠着能耐做官?”裴太太骂道,“你做官难道凭着能耐?还不是你大哥照应你?各有各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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