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回到西苑,就听说轩郎起了个大早出门去了。
温荣撇撇嘴,定是与林大郎去练骑射。
原以为轩郎性子像阿娘,最是温和儒雅。可自从同二位皇子和林大郎学骑射武艺后,性子愈发硬朗起来。眉宇间亦渐渐染上几分英气。
温荣将书放回房里,便去寻阿娘。
进了阿娘厢房,温荣见到蔓娘正在细心地教茹娘做针线,很是讶异。
“阿姐。”茹娘见到温荣,丢下了手里的绷子,扑到温荣怀里。
不过几月工夫,茹娘五官长开了许多,下巴也尖了些,眉眼和温荣有几分相似。
温荣瞧着欢喜,牵起茹娘坐于胡床上。这才笑着同蔓娘打了招呼。
蔓娘羞涩地笑了笑,垂首与温荣低声说道,“我平日在园里无事,听闻三伯母女红极好,且五妹妹也喜欢女红。我便过来了,这几日多有打扰,很是愧疚。”
温荣清脆地笑道,“怎能说是打扰呢,平日里我在遗风苑照顾伯祖母,二姐能过来陪阿娘和茹娘是再好不过了。”
先前曲江坊的探春宴、关宴,蔓娘亦有去,只是未与娘子做一处顽,从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地在大伯母身旁服侍着,再时不时地与那些夫人说些话。
蔓娘温婉柔顺的性子很是讨盛京夫人的喜欢。
“荣娘,这荷囊你可喜欢。”蔓娘递过一只明暗绣水莲纹的蜀锦荷囊至温荣跟前。
荷囊拢着金鱼边双线,缀着璎珞流苏,这精致细腻的针脚可是外边买不来的,绣工丝毫不逊于阿娘。
温荣展颜笑道,“很漂亮,蔓娘手可真巧。”
温蔓面露惊喜,“妹妹不嫌弃就好。”说罢捧着荷囊的手更凑近了温荣。
温荣愣了愣,“这是?”
“我也不会做其他的,想来就能绣个荷囊,只怕妹妹看不上眼。”蔓娘仍旧一副惶恐和唯唯诺诺的样子,生怕一个不慎惹了他人不高兴。
林氏见状在一旁帮衬道,“荣娘还不快谢谢蔓娘,蔓娘手可是巧,明暗绣我是花了许多工夫才学会的,可蔓娘不过看着我绣几次,就自己摸索出来了,真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
温荣这才笑盈盈地接下荷囊,诚挚地道了谢。
心下却犯嘀咕,蔓娘不知何时起成了西苑的常客了。
温荣吃了小半块糕,忽想起轩郎的事,“阿娘,今日怎么不留轩郎在院里休息。”
林氏面上笑容是一下子展开,可眼里又有几分担忧,“如何拉的住,你哥哥如今对武功的兴趣胜过念书了,可这事得了你阿爷默许,我也不好多加阻拦。”
林氏缠着手上的玉线说道,“武将辛苦,遇到战事,在外风餐露宿的很是不容易,所以还是做文官来的好……”
林氏忽想起什么,尴尬地望了眼蔓娘。
大伯母方氏娘家是武将,方氏嫡兄长方成利是节度使,常年屯戍镇边。
这几年边关无大战事,吐蕃刚平定内乱不多时,正处休养生息之计,高昌、河西等亦是鲜少有动静。故如今武将在朝中地位有所下降。
可这眼光却是得往长远了看。
温荣慢悠悠地将剩下半块糕吃了,闲闲地看着蔓娘做女红。
是一幅万寿菊明暗绣,手法很是娴熟。
若是照阿娘先才所说,蔓娘该是才学会明暗绣不多时,但这手法分明同阿娘不相上下了。
温荣看着蔓娘柔软的神情,眼神暗了暗。
温蔓边做针线边与温荣说道,“四妹妹,过几日就是祖母寿辰,祖母不愿大肆操办,我就想着绣一幅扇面送于祖母。”
温荣尴尬地笑了笑,若不是温蔓提醒,还真将这事忘了,如此看来。蔓娘确实是温婉体贴。
……
大明宫延庆殿。
谢氏半靠在软榻上,微微抬眼望着与谢大夫人说话的朝武太后。
今日朝武太后虽说是办小宴,可只请了太后母家老夫人、应国公府谢大大夫人,谢氏,算来一共三人,皆是与太后素来亲厚的。
朝武太后看着谢大夫人,“……倒是对不住你。不想老二会生出那事,琳娘是我瞧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早些知晓了也好,断不能误了她。”
朝武太后动了动唇,话里是满满的关切,眉眼亦是慈爱的浅笑。
如今朝武太后对二皇子颇为失望,更将怨怒转向了德阳与韩德妃。
若不是是她二人煽风点火,令圣主知晓了此事,便只需简单处置两名宫婢,就可将事压下了。
不想圣主知晓后立即决定赐婚二皇子和韩家大娘子。
太后心下叹气,圣主如今究竟作何打算。她这当阿娘的是愈发猜不透了。只是这般决定,令她在应国公府人前下不来台。
谢大夫人垂首回道,“太后一心一意为琳娘着想,是那孩子自己没福气。”
朝武太后弯起嘴角,慢慢道。“你放心便是,我瞧上的女娘,怎能叫委屈了去。”
太后意思再明白不过,琳娘必嫁入皇家。
琳娘的身份自不可能做皇子侧妃,故二皇子这门亲事黄了后,就要再换一个皇子了,按顺序排下,无非就是三皇子李奕。
单替琳娘打算,谢大夫人确实属意三皇子,可如今想来却是喜忧参半。三皇子本是逍遥王,可有了应国公这岳丈后,必定逍遥不了了。
谢大夫人起身跪下,毕恭毕敬地拜谢了朝武太后。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朝武太后面露不悦,“今日皆是自己人,如此可生分了。”
谢大夫人笑道,“在太后与各位老夫人面前,奴是小辈,不过是做小辈的礼。”
杨老夫人放下念珠,笑着夸道,“我说琳娘那孩子如何那般懂事讨人喜欢,原来是谢府里有这么一株楷树。”
众木荣时楷树息,隆冬时节楷树却能萌芽布荫,实为楷模。
杨老夫人是太后嫡亲兄长正室,早年嫁入杨府时,与小姑子便投缘,杨老夫人可是极有远见的。
谢大夫人又笑着拜过杨老夫人,这才端正坐回矮榻上。
朝武太后转向谢氏笑道,“说到琳娘就想起了荣娘,荣娘如今也十三了,可是定下了亲事?”
谢氏将折枝花纹银盖碗放回茶案,眉毛一扬,笑着摇了摇头。
杨老夫人重新捻转念珠,直起身子笑道,“我府里蕴郎亦未婚配。”
太后瞥了杨老夫人一眼,“我这老妹妹,可是疼她侄孙女的紧。”
杨老夫人悻悻地靠回矮榻,蕴郎是嫡出无错,太后分明嫌蕴郎游手好闲。
谢大夫人笑道,“琳娘平日里看着性子极好,可却不愿与其她娘子结交。那日太后寿辰,琳娘一眼见到荣娘,就拉着她坐一处,姐妹似的很是投缘,琳娘二哥如今也未议亲了。”
“好女儿就是人人争着娶,”朝武太后吃了口茶,笑着就荣娘的事发了话,“荣娘的事,我也留着心了。”
谢氏眉头一皱,她先前分明暗示过荣娘与林中书令府大郎一事,那时因谢大夫人等人到了,故未再深聊下去,太后此时可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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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下章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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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闺人自沾巾
朝武太后见谢氏面有疑色,遂与三人笑说道,“儿女的亲事确是叫长辈操心,可越挑就越花了眼,当年太宗帝和我的亲事,你两可没少在旁念叨。”
谢氏与杨老夫人听言相视一望,一下笑了起来,目光悠远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想起就仿若是昨日里发生的,可转眼间,这人都已老了。
杨老夫人合上碗盖,同谢氏笑道,“太后是在嘲讽你我二人没有眼光。”
太后笑阖了眼,“不过是叙旧,你却扯出这些有的没的。”
太后与几位夫人又说了一会话,便命杨老夫人与谢大夫人先往前殿听曲儿,今日麟德殿亦有摆宴,是宴请的新科进士、国子监祭酒、国子监司业等人,故宫里颇为热闹。
太后望着宫墙上新画的花枝,轻叹一声,“婉娘,关于你打算将温珩郎过继到身下一事,我与圣主提了。”
谢氏一怔,“劳烦太后挂心了,不知圣主意思是?”
宫婢为太后与谢氏换了一盏新茶,太后吃了半盏,缓缓说道,“你可记得前次我说的话?”
于理合,于礼不合。
“温家非名门望族,早年不过是淮南道的庄上人家,故单论过继只是你们府内事物。如今最大的问题,婉娘该知晓。”太后看了眼谢氏,顿了顿了又说道,“可知献国公?”
谢氏攥紧了手中的念珠,几要将念珠碾碎。好不容易扯出笑来,“谢太后指点。”
除了太后轻敲高靠紫檀矮榻雕凤鸟纹扶手的哒哒声,内殿一片静谧,过了一会,太后命宫婢撤了茶案。“突然说这些,我也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却亦是不想黎国公府走到那一步了。我们去前殿吧,别叫她二人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