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淡漠好看的眸子印着自己的身影,如果不是孤逸那醒目无发的头顶,以及额间仿若佛祖的朱砂痣,就孤逸这专注的小眼神,早就把花娆迷的七晕八素。
但是,这个铮明瓦亮的光头恰恰提醒着花娆,孤逸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腹黑佛祖,就算吃斋念佛心有善念,也特么是百年不遇一回,才肯大发慈悲不“虐待”她。
心里抱怨了一声,懂得讨好卖乖的花娆从吊*跳下来,笑米米的推着绝尘男子坐在吊*上,“师傅累了吧,快歇歇,娆儿给你捏腿捶背。”
献殷勤,拍马屁,花娆素来是手到擒来,不过不是每次孤逸都买顽徒的账。此时,孤逸稳坐吊*,食指一弹,炫耀了一把武功高深,击倒一棵树后,衣袖一拢,粗大树木落于掌中。
哆!哆!哆!
似啄木鸟钻木般,孤逸就在顽徒抽搐的小表情下,演绎了一把手做电钻的绝技!
我擦!这是几个意思?
花娆绷着小脸给孤逸揉肩,晶亮亮的美眸凶巴巴盯着缺德师傅手中的木头,看其雕琢的轮廓线条,怎么就那么像佛像呢?
哆!哆!哆!
木屑飞扬,木雕在手中渐渐成型,一看赫然是傲尘古刹万佛殿供奉其中之一的地藏菩萨,花娆小表情一抖,无语问苍天的看着绝尘男子优雅坐在吊*中,专心单靠一双手雕凿木雕……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看着都和正常人一样都是肉做的,咋就那么逆天呢?
花娆心想,若是现在的时空能和现代接轨,真该让那些依赖现代高科技的人瞧瞧孤逸这手绝技,盖房子筑大楼,还用什么电机请力工,孤逸一个人就能包办所有事情,这得省多少钱啊!
啧啧,看看这一尊栩栩如生的木雕地藏菩萨,若是此地有那些被人追捧的雕刻大师在场,怕是也会羞愧自杀吧!你是大师又如何?看我们的缺德师傅不用刀、不用其他工具,就靠一双手便能雕出这么逼真惟妙惟肖的作品,你还得瑟个毛线啊!
哆哆,哆哆,哆哆哆!
得,这雕完佛像还不成事,缺德师傅又开始雕木鱼了!
花娆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侧边完美的线条,修眉,鼻挺,眸美,唇微抿,哪怕现在仍旧穿着大婚时的艳红喜袍,周身依旧弥漫着炫目的风采。
这人怎么就那么爱佛祖呢?就算没有庙宇,没有佛像的前提下,依旧有本事把大好风景的地方,给你整出临时寺庙的感觉!
蓦地,绝尘男子雕完手中沐浴,牵着她的手来到放置在地上的地藏菩萨佛像,正襟跪坐,从衣怀里拿出一本考究的《地藏经》,好看的手掌一翻,一串刚出炉雕琢念珠打磨不够光滑的念珠递过来。
花娆:“……”
“你扰亡者安寝已属不对,现在诵读《地藏经》为死者超度。”
花娆:“……”
半晌,孤逸见顽徒没动作,眉眼倏然闪烁冷芒,冰冷无温的声音勃然一挑:“恩?”
“啊!”花娆一个哆嗦,欲哭无泪的说道:“师傅,夏侯渊也不是个好鸟,他杀瑞兽造神墓,还抓神兽,这么*的人早该下十八层地狱,干嘛超度他!”实际上,花娆推拒念珠木鱼根本不像她说的那么义愤填膺,实则就是不想像个尼姑一样念经。
少年耍滑瞎掰,孤逸眉梢斜挑,“你拿人好处,不为人家做事,就不怕有朝一日,下了地狱和夏侯渊的鬼魂碰上?”
“……”花娆囧囧有神,这是吓唬人的节奏么?
见她抗拒的小模样,一缕戏谑划过眼底,孤逸微微扬唇:“为师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他活着的时候就能在墓里活上千年,虽然人是*了点,但是你也无法否认他确实有惊世之才,万一他就那么巧知道了你没为他消业障,特意在地狱等着你——”
“知道了!”不等孤逸啰嗦完,花娆一把抓过念珠和木鱼,表情一副全家死绝的悲丧,“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为是罪苦六道众生,广设方便,尽令解脱,而我自身,方成佛道。以是于彼佛前,立斯大愿,于今百千万亿那由他不可说劫……”
孤逸见她虽心有不愿,但还是认真诵读经文,也在一旁入定打坐……
临近傍晚,挖墓干活回来的人,就见葱郁林间,男子绝尘清绝,少年隽秀可人,两师徒坐姿虔诚,对着不知打哪弄来的佛像念经,不由整齐划一嘴角齐抽!
以蓝家为首的奎龙老人,心里都在纳闷,这对师徒当真最奇葩也!
你说你都挖墓杀尸了,事后整这一幕算什么事儿?
但凡入盗墓这一行,有几个真是有慈悲心肠的?要是有那善心,早就转行何必发死人财?
这时,甄风留也处理完跟梢的人回来,瞧见这一幕,含笑的唇角也抽了抽,为什么他每次看孤逸对着佛祖诵经,他老是觉得这是一种讽刺呢?
诵完最后一段,师徒俩同时敛念珠,动作一致的惊人。
孤逸起身,睨着今天好耐性没撒泼把《地藏经》念完的花娆道:“今天晚课不用做了,自己撒欢玩去,不要离开这里太远,知道么。”说完,他看向甄风留:“叫人准备晚膳。”
孤逸刚要离开,却见好友眼睛就差黏在顽徒身上,看他目光“火热”盯着自己的徒弟,孤逸心里莫名起了名为不悦的涟漪,皱眉睨视还在那正襟危坐的花娆,眉眼漾着疑惑:“怎么?”
平日只要他一开口说不用念经,这丫头早就撒腿狂奔,今天怎么就这么老实?
等了半晌,没听见回答,孤逸清俊的眉眼一沉,走到顽徒跟前,抬手就要呼啸之!
忽然!花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掌,困兮兮可怜巴巴道:“师傅别恼嘛!”
“那刚才怎么不回话?”孤逸微微蹙眉,这丫头一天不闹腾就不消停,好好跟她说话不理人,非要用揍的!花娆一脸困倦,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大腿,“刚才迷糊了。”
也就是说睡着了?
想想也是,小丫头从下墓就心心念念漂亮男尸,恨不得日夜兼程挖墓,后来又遇到夏侯渊更是胆战心惊,连日来也没休息好,今天能听话的念《地藏经》超度,确实困倦了。
“起来,去吊*上睡。”
孤逸交代完转身就去找甄风留询问跟梢之人的事情,不料大腿传开凝滞感,他微微挑眉,冷眸中漾着不耐烦,“你是不是觉得为师最近对你太好了,所以变着法想为师操练操练你,恩?”
“人家哪有!”花娆听言娇嗔的撅嘴,小手还保持着抱住孤逸大腿的样子,干巴巴的道:“师傅,人家腿麻了。”
撒娇上阵,小模样俏皮可爱,某缺德师傅表示心中一软,不生气了。
“没用!”
冷声训斥,但动作还是温柔的抱起了顽徒,这就是典型的心口不一。不过花娆也不在乎就是了,跟在孤逸身边这么久,早被虐/待的习惯了,当即俏皮的顺杆爬,爬到孤逸后背上,笑容灿烂的挥了挥手,“师傅走起,驾!”
孤逸:“……”
他是不是对顽徒太纵容了?
将花娆丢进吊*里,怕夜里山上气候寒凉,孤逸还是把外衣脱下披在花娆的身上,转身正巧看见甄风留噙着一抹“花娆如此放肆,都是你自己惯的”的表情。
孤逸:“……”
“逸啊,你还挺娇惯孩子的,要是老爷子看见这一幕,肯定放心你以后能做个好父亲。”
孤逸:“……”
“逸啊,京都来信了,问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这早就到了侧王妃归宁的日子,老爷子虽找了理由拖延时间,但也不能拖的太久,不然你让安家在京都的脸往哪放?”
孤逸头顶飞过一群耻燥的乌鸦,终于不耐烦的一挥掌,甄风留顿时化作一抹灿烂的弧线倒飞出去!
恩,世界清净了,真好。
蓦地,孤逸想起还有事问甄风留,再寻人的时候,却听甄家人说:“回王爷,主子说您有了徒弟没人性,告诉您这日子没发过了,已经连夜启程回京都了。”
孤逸:“……”
这特么也是他“惯”出来的?
***
三个月后,祥瑞国,京都。
日盼夜盼,连番威胁家书发出去,孤绝终于等到了他大婚追徒弟的儿子回京。
这次,因为孤逸成亲就弄出与逃婚无差别的事情,致使安家差点丢了大脸,又因为到了侧王妃归宁的日子迟迟不归,孤绝一心为儿子铺路成就帝王业,便寻了个由头,以孤逸满腔保家卫国之心,曾秘密私下请旨前往祥瑞与星耀交界勘察情况,特批准他前往。
星耀与祥瑞乃当今通知整片大陆两大强国,因为都想成为当今世上唯一统治者,局面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发,边关老是出现不大不小的交锋,是以这个理由不论明里暗里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毕竟两国互不待见,不许双方子民踏入对方城池半步,但是却没说出家人不可以。所以孤逸这酷爱佛祖的行事风格,大大被孤绝利用起来,也算安抚了安家人。
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繁华的京都,熙攘的街中,一大一小两师徒沿着城门终于踏上这寸土寸金的地方。